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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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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乐转动坐轮来到窗前,放飞一只飞鸽,又一个夜幕将至。

直到大莲说苏公子回来了,他才撑着身子站起来,走了几步,在镜前理了理衣衫,亲自到门前迎接。

这屋聚寒,才开窗通风,李清乐还穿着开春时节的衣服,装的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通情达理如沐春风地笑着叫了一句:“师父。”

苏义安眼角抽了抽。

苏义安左右腰间一面挂着短刃一面扣着个酒葫芦,三步一晃地来了,立定看李清乐,叉腰。两个不着调的人难得没有说那些不正经的话。

李清乐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回京后还未拜见过师父,今日师父有空,进来吃徒儿一盏茶吧。”

苏义安身上满是西域奇香,这是仙乐居的招牌气味,香气浓郁久久不散,可以盖住大部分其他味道。

若非李清乐鼻子灵,他也不会注意到苏义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而就在苏义安经过他的片刻,李清乐敏锐见苏义安身姿摇晃并非全是因为喝多了酒,似乎腿脚有异。

但他并没有说,而是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然后默默咽了下去。

“师父请。”

苏义安抖了抖身上的香,将外袍脱下挂在临风处。转身见李清乐房中不置一物,“你不是最爱摆弄些精巧珍惜的物件,怎么都收起来了?”

“怕人偷。”

“我吗?”

“嗯~”

“臭小子。”

苏义安当着李清乐的面四处翻找,抽开抽屉拉开橱窗看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李清乐则点了支沉香,静静地在一旁极讲究地做了杯茶。

这藏东西的手艺他还是跟苏义安学的,这下好了,吃饱徒弟饿死师傅,找了半天苏义安愣是连根毛儿都没找到,就只看看李清乐卧床脚边的垫子底下有个挺精致的木头盒子。

“什么东西……”

记起李清乐不喜人穿外衣坐在他床上,苏义安便拿盒子到旁边坐了。

李清乐则缓缓上前,没有丝毫停顿地将盒子抢了回来,放回原位。然后正身跪在苏义安身前,奉茶道:“师父喝茶。”

苏义安接茶。

小时候他爹叫他拜苏义安这个江湖人做师父,李承兴看不上,不肯拜,非要去拜第一高手落日剑,气的他爹那好脾气的人摁着他的头要他跪下,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死活不肯跪,二人对峙间,却被苏义安拦下了,说叫李大公子陪他出门闯荡两个月,回来再说拜师不拜师的事。

就是这两个月,李承兴同苏义安在京遭行走,才慢慢领会了父亲的用意。他一个侯门公子,学那么高的武艺不如学行走人世的本事,一则察言观色,二则见微知著,而这正是苏义安的长处。所以那两月一过,李承兴心服口服,特意挑了吉日登门拜师。

从那开始,哪怕他们师徒二人嘴上不依不饶,正经规矩一点也不错。

“那东西很重要?”

“母亲的。”

“啊。”

李清乐叩首又起:“有些年头没给师父请安,师父一切可好?”

苏义安懒懒地打断他:“拜一拜得了,客套话说它作甚。”

李清乐仍跪的正,不再言他。倒是苏义安喝了茶便开始盘问,“你跪近些,多年不见,为师要审一审你。”

李清乐跪行一步,“师父要问什么一并问,等我起身来可没得真假了。”

苏义安一只胳膊探身撑在腿上,头低了低,直截了当开了口,试探问道:“老大不小的,有娃娃了没?”

“……”李清乐,“没。”

苏义安啧啧两声坐正回去:“你家传了八百多年,断了也太可惜了。”

“还有二叔和几个堂兄堂弟。”

苏义安用那茶碗的盖子撇了撇浮沫,翘起二郎腿,“你父一早为了不拖累同族,分家分产断往来,如此决绝,才勉强保全了你那二叔一脉,如今,除非将你那几个堂兄弟的子嗣继到你名下……承兴,你回京后大事未定,过继一事暂不可为,若再有倾覆,只说为了李家,可有保全之法?”

“有。”李清乐抬头。

苏义安不多追问,喝了口茶,将茶碗放在一旁。沉香焚去一整根,他迟迟没有后话,李清乐跪的难受。

苏义安从旁边给李清乐拿了个厚厚的蒲团给他膝盖底下垫着。

李清乐索性坐在蒲团上,边又往近处蹭了蹭,给苏义安捶腿。

苏义安没忍住拍了拍可爱好大徒儿的后脑勺:“那个宸王……呃。”说到半截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李清乐知道他要问什么,“我告诉他是我救了林江沅,这只是出于舅甥情分。我这舅舅不是东西,既然逃出来了,多年筹划便没有白费,我与他也尽了情分,日后能不能活命就靠他自己了,我不会插手。”

苏义安扯了扯李清乐的脸,“原来就是你小子害的宸王封了仙乐居,害的我没地方去!”

“我看未必。”

“还能有假?”

李清乐歪头,双指捏住师父的裤腿往上掀了掀,看到血迹,“这血有时辰了,宸王的人才到仙乐居,况且就算是赶客,他也不会伤人,师父这伤想来是与林江沅动了手吧。”

“……”

苏义安不语就是被他说中了,李清乐接着道:“奇怪,林江沅见你是有事相求,没理由对你动手,他忙着逃命,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你——把他出卖了——却也说不通。”

苏义安搁在膝上的手指敲了敲他的手腕,示意他起身罢。

李清乐便到橱中那了些外伤药回来,亲自给师父上药。

他上药的动作很精细,时不时抬眼卖个萌,乖巧的样子仿佛在说:师父师父,你看我这么乖再教教我呗~

苏义安最受不了他这样,他这个徒弟撒起娇来无声无息地要人命。

气的他掐住李清乐的耳朵,切齿笑道:“你说你有这手段怎么就不能骗个媳妇回来?叫声姐姐,再撒个娇,十个八个娃娃都生出来了。”

李清乐假装叫痛,苏义安假装使劲,到头来也不舍得真用力气。

苏义安松手道:“仙乐居东家与皇族来往密切,宸王敢为了搜人封锁这种地方,胆大包天,何况搜的是林江沅。”

林江沅,这个当年名满天下的混账王八败家子儿,遍地私生子女,嗜酒嗜淫弑杀,最出名的事就是他醉酒后潜入凤仪宫,杀死了刚生产完的成君皇后,后被游街示众临迟处死。

李清乐顺着苏义安的思路想:“若此事传出去,皇族愚弄百姓,假意处死林江沅,实则为了得到闲林功法一直将林江沅囚禁,这是多大的丑闻,皇后死不瞑目,秦家也要讨个说法。”

他顿了一下,叹气:“长瑅若不是狠极了,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听这话,苏义安好笑两声,诶呦喂道:“我的乖徒儿,你离京太久不知道,这宸王没你想的那么耐不住性子,这么直来直去的,愚蠢。”

“师父有何指教?”

苏义安索性把李清乐拉起来坐着说:“你舅舅在仙乐居也是你告诉他的?”

“没。”李清乐忽然反应过来,他竟然忽视了这么明显线索。

对啊,在苏义安来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林江沅逃去了仙乐居,宸王是怎么这么快就得到的消息?莫非仙乐居里有眼线认出了林江沅?

苏义安见他想到这一层,继续深入,将水路祭那晚的后半夜,也就是作夜林江沅到仙乐居来找他,还拿几个小娘子的性命威胁他回侯府拿钱的事一五一十同李清乐说了。

同时伸出自己被林江沅一脚踹脱臼,才接上没多久的腿。

苏义安叹气:“你不是猜到我这伤是同你舅舅动的手。”

李清乐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站了起来,“……宸王今早在你回仙乐居之后就派人封了仙乐居,在我告诉他之前?!”

苏义安一拍大腿:“对了!若非宸王府的人封楼,你舅舅怀疑我暴露,何必与我动手,这伤又如何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原来从一开始时间就是错位的,也就是说,在宸王眼巴巴跑来质问他之前宸王府的人就已经围了仙乐居,宸王就已经知道林江沅逃出来了。

那这宸王闹这一出图个什么?

苏义安随即补充道:“那么李小侯爷,咱们书接上回——宸王行事颇有章法,并非莽夫,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只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等着那林江沅的,是这闹剧过后,保全各家颜面,宸王才会对他下手……”

李清乐脊背一凉,“既然太子知道林江沅在西塔院,沈泽月一定知道……如果长瑅也一直都知道,以他的性子,这么多年从未动手,那……”

他以为是他利用了宸王,殊不知是不是反被这宸王给套路了。

“……”

“但我瞧着,他今天这一遭绝不只那一处用意,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惹宫里不满,”苏义安要说的说完了,拍拍屁股要走人,“师父一点拙见,他还是更在乎你,他来试探你对林江沅的态度,是怕之后真对林江沅做了什么你会有意见。你若一五一十同他坦白,他便知道你不在乎林江沅的死活,若你多加遮掩不肯开口,他行事便会收敛。”

“再者……”这话说了半截,苏义安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李清乐追问:“再者什么?”

苏义安摇摇头,“过几日的仙乐居会友宴,你多准备吧。”

说不准。他后半截话咽进了肚子里——说不准,某人今日闹这一出,也是为了过几日给某人铺路呢。

“你话说完啊。”

“我哪知道,你们俩的事。”苏义安抖抖外袍,到酒房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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