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近了,赵雨才看清他们浑身湿漉漉的。
“你们怎么这般狼狈?”赵雨看看上官涟又看了看了尘,看到他们紧握的手时,眼睛都瞪圆了:“你们这是?”
上官涟将手抽出,视线躲避,不敢去看赵雨,心中莫名的心虚。
了尘和悦的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
不等赵雨说完,便被赵凡出声打断。
“既然如此,那便晚些再说。”赵凡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又对她道:“小雨,你去问问小二现在是否有热水,让了尘兄与小柔姑娘洗个热水暖暖。”
赵雨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身上还湿漉漉的,于是将之前未脱口的话咽了下去,略带歉意的朝两人道:“抱歉,我太震惊,一时竟然忘了。我这就去找小二。”
说完,她便跳过门槛,小跑着去寻小二了。
“麻烦叫后厨在煮壶姜茶。”了尘朝赵雨的背影高声喊到,而后又转头朝赵凡笑了笑:“那我们先上去了。”
赵凡:“好。东方与小以他们到了,劳烦你将解药准备好。”
了尘点了点头:“晚饭时,我会将解药拿过来。”
“好。”
几人不在多言,迈进客栈。
雨下了一个多时辰,街上路人零散清清冷冷。客栈酒楼茶馆,借着大雨座无虚席,生意兴隆。
客栈内因着天色晦暗,早早便点上了灯。
水面白烟袅袅,烛火映在水面波光粼粼。躺在浴桶中的人暖洋洋的,脸颊泛起红晕。
随着哗的水声,浴桶中的人沐浴完毕,带起的水似锦鲤跃出水面。
扯过衣桁上的中衣穿上,行至桌前坐下。桌上放着一串只剩两颗的糖葫芦,下面垫着的是丝绸绣花的手绢。
上官涟正要用内力烘干头发,便听到屋外脚步声渐近。
上官涟手中动作一顿,眼皮突然跳了跳,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我。”
上官涟起身去开门,看到的便是昏暗的过道中,屋内的烛光打在了尘的脸上,光影交错,光打在他半边脸,似贬下凡尘的谪仙,另半边脸,朦朦胧胧,似妖魅般。
上官涟看愣了神,还是了尘出声她才回过神来,脸颊微烫,不知是刚泡了热水的缘故,还是因为某人。
“怎么穿的这般少,头发还湿着。”了尘见着她的打扮,眉心微蹙,就见她只着单衣,头发湿漉的披散着,单衣还被打湿了一片。
将人推进屋内,摁在椅子上坐下。了尘将姜茶放下,去柜子里寻了件大氅给她披上。
上官涟看着桌上的姜茶,眼角抽了抽,然后抗拒的撇过了头,目光追随着了尘的身影。
扯过了架子上的帕子,了尘一边为她擦拭头发,一边道:“你今日本就淋了雨,还不擦干头发,当心风寒,到时候可莫要苦着脸喝药。”
上官涟坐着,感受着身后的了尘那双修长的手,温柔的为她擦拭头发。她没有说她可以用内力烘干,只享受着此刻了尘的絮絮叨叨。
轻柔的力度,让上官涟舒服的眯起了眼。感受着他的手指在自己青丝间翻动,忽然悠悠的开口。
“我要离开几日。”
了尘擦拭的动作未停,只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上官涟舒服的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慵懒:“我明日就走。”
闻言,了尘动作停住,挑了挑眉。
“那么急?何时归?”
“快马加鞭,半月便归。”
上官涟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而后用内力将头发最后一点湿润烘干。
将手中的帕子放回架子,了尘在她一旁坐下,为她倒了杯姜茶。
“先将姜茶喝了。”
辛辣的味道嗅着就直冲脑门。
上官涟知避无可避,只眉头皱了皱,端起杯子,仰头一口闷掉,然后迅速拿起桌上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酸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上官涟这才神情松快了。
“呵——”了尘撑着脑袋看着她,不经哼笑出声:“看来以后我要在身上备些蜜饯果干什么的。”
上官涟撇了他一眼,然后将最后一个山楂咬掉了。
了尘失笑:“小气,今日给你花那么多银子,连个糖葫芦都不留给我。”
他说完,又从怀里掏了几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这瓶是迷药。这瓶是毒药,旁边那瓶是他的解药,别记错了。这瓶是小还丹...”了尘为她一一介绍着桌上的几瓶药,又道:“我身上就这几瓶,等会去我房间在拿几瓶疗伤的给你。”
上官涟错愕的看着他:“这是干嘛?”
了尘朝她眨了眨眼,眼中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常备无患嘛。”
上官涟挑眉:“你都不问问我去做什么就给我这些?”
“无所谓,我只要你在外别被欺负了就好。”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晦暗的天光透过窗,映照着室内也是一片蒙蒙。烛光昏黄,蔓延满室,无端生出些许暧昧。
上官涟眯起眸子,起身缓缓朝了尘靠近,手抵着桌子,将他囚于身下。青丝从她颈间垂下,落在了尘胸膛上。
她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身下的人眼睛。
“那我若是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呢,你也无所谓嘛,大师。”
了尘眉眼被光影拉穿,烛光为他眼角添上一抹斜红,他眼睑微垂,瞳孔中倒影着的上官涟的身影随烛光摇摇曳曳。
“自是娘子杀人我递刀,娘子放火我添柴。”了尘捧住她的脸细细端详,眉眼一弯,忽的笑出声来:“呵,我坑蒙拐骗,你杀人放火,我们该是天生一对。”说完,一个使劲将她扯入怀中,死死抱紧。
上官涟一时不妨,跌在他的身上。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笑时胸腔的振动。
上官涟泄了力,趴在他身上,闭上眼,环住了他的腰身。
了尘轻抚着她的青丝,眼神温柔:“早去早归,可莫要途中看上了别家男儿。”
早时不与君相识,不知前尘事。如今,只愿卿安好,执手共白首。
怀中的人轻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姜汤起效了,她现在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烛火依旧摇摇曳曳,不知过了多久,环住腰身的手垂落下去。
了尘调整了下姿势,将她抱起,而后动作一顿。
他坐太久,腿麻了。缓了一会才迈出步子,将人抱到床边放下,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了尘半蹲在床边,为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她细嫩无瑕的脸颊,然后反手就捏了捏。
“这张脸还挺真,一点缝都没。”语气带着几分赞叹,而后了尘松开她的脸,撩起她一缕青丝,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要平安归来。”
说完,将她的青丝放下,起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落下,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直至脚步声渐远消失,上官涟才又合上了眼。
夜幕缀上繁星点点,朗月万里无云。
水珠从屋檐滑落,雨后积水荡出圈圈涟漪,而后被行人践踏溅起,散落满地。
一伙人白衣飘飘,步履匆匆走过。忽的,为首之人脚步一个踉跄,好在被人扶住才没有摔倒。
“师兄!”说话的少年语气焦急透着担心。
林泽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少年依旧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就见林泽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顺着脸颊滑落。
屋檐下,灯笼散着幽幽烛光,明明灭灭照着他似鬼般了无生气。
“我无碍。”林泽说话吐气也透着几分无力。咎威的毒太狠辣,虽服了解药,解药却也会让人摧心剖肝般,痛苦万分。
“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是。”少年应道,回头看向身后伏在另一个弟子身上的人,他正是之前出言不逊,呵斥咎威的弟子。
哪怕林泽将他敲晕了,昏迷中的他却也是满头大汗,表情扭曲,嘴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师兄,他还活着。”少年叫过一旁的弟子,一块搀扶住林泽,道:“马上就到客栈了,我们扶着你,快些回去,你先撑着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