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刚震了一下，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警报就开始尖叫——

“不明飞行物接近！警告！不明飞行物接近！警告！护盾系统功能受损！警告！护盾系统功能受损！警告！动力系统能源不足！警告！动力系统能源不足！警告！”

“怎么回事儿？”魏林心里一沉，在一片红色的预警光里冲向驾驶舱。

主屏幕上，明晃晃的几个红点在接近他们。因为离得太近，甚至肉眼也能从舷窗看到几个闪光的东西在向他们靠近。

“护盾生成器有损坏，机尾防护现在是摆设。”蓝广宇一边手敲得冒烟，一边报告，“我们的能源本来就不足，现在速度也降下来了！”

“该死。”魏林低低咒骂了一句，“我来。”

舱壁暗格里藏着老式机械舵盘，积灰的铭牌写着“紧急手动操控”。他从主驾驶上推开蓝广宇，拉开了机械舵盘。操控台弹出神经接驳手套，魏林的手指瞬间与导航矩阵同步泛起蓝光。这种手动操控模式可以最大限度模拟机甲的信号接收灵敏度。

探索舰现在就是魏林的机甲。

魏林目光紧锁雷达屏幕，面对不断的火力攻击，他调动个人终端发现每轮炮击的间隔固定在3.7秒左右。正常锁定目标都有滞后，只要他不断改变航向，就能在锁定完成前规避火力！

他紧盯着终端上的倒计时数秒，“三、二——我艹他大爷的！”他的右手猛地改变航向，千钧一发之际飞船偏离了航向，舰体在真空中划开一个华丽的弧线，炮火擦着护盾边缘掠过，伴随着耀眼的电光火花。

有效！

魏林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每一次选择的航向都精准地避开了对方的炮火，并且没有和周围一圈小行星进行意料之外的亲密接触。

蓝广宇死死抓住扶手，额头上渗出冷汗：“将军，您……这技术不像是开探索飞船练出来的。”

“废话，老子是正儿八经联邦军校毕业的。”

他原本应该进入最顶级的舰队，驾驶最新的战斗型机甲，成为第一线的战斗飞行员。他在多次考核中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绩，他能单枪匹马在高密度战场里连破敌军，能在复杂的空间环境里精准穿梭，在同窗还在学习基础战术时，已经能在演习中游刃有余了。

——但他是个Omega。

身份暴露的那日，也是他刚刚毕业进入军队意气风发的日子。那天，曾经欣赏他力荐他进入第一线的总司令，面对质疑，震惊过后，只剩下失望和沉默。

联邦培养一个军人，尤其是他这样的，耗费巨大。总司令最后不知想了个什么办法，把他的身份压了下来。他被调离前线，远离主战场。虽然被边缘化，但他还是凭借着一场场完美的任务记录，成为了19号子星系探索舰队的总司令。

现在他手里虽然不再握着一架战斗机甲，而是一艘探索飞船的操纵杆，但他从未忘记军人的训练。

“动力下降20%，推进器受损！”蓝广宇的声音透出一丝紧张，“护盾也要掉光了——”

“啧。”魏林咬了咬牙，打开了能源调配界面，把除了护盾以外的辅助系统全关了。所有的剩余动力都给了引擎。

提示音再次响起。是一串降低的音符。推进器熄火了。

“啪！”魏林把护盾也关了，强行推开推进器开关。

魏林再次避开了一轮攻击。

与此同时，尾舱中，一条裂纹缓缓延伸。激光烧穿了舱壁，刚好也烧穿了装着矿物的小盒子。一颗橙色的矿石滑了出来，在尾舱里漂浮着。一道裂缝悄然蔓延，橙色矿石在真空里旋转，辐射值悄然突破了安全线。

舱内氧气含量突然骤降，飞船启动了自动增压系统。“嗡——”地一声，所有人开始感到耳鸣、胸闷。

魏林全神贯注中突然缺氧，眼前一黑。

“警告！氧气再生系统失灵！警告！氧气再生系统失灵！”

他怕自己晕过去，狠狠咬住双唇。他的作战服内衬结起了霜，汗水刚渗出就凝结在躯干上。他赶紧套上一个氧气面罩，面罩上的水汽很快结出了冰花，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飞船的跃迁引擎终于在魏林的几次躲闪中储蓄了足够的能量。

嗖——地一声，他们来到了另一片黑洞洞的宇宙中。

砰——砰——砰——飞船雷达黑了。

“这是——”蓝广宇惊恐地喊出声，“陨石带！而且我们的雷达坏了，跃迁引擎也没剩什么能量了。完蛋了。完蛋了……”他瘫软在地上，脸色发白，嘴里喃喃地重复。

魏林没有理他，他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前方，像是在一片浓墨中找出发丝，试图在一片黑暗中找到出路。

雷达完全黑屏，导航彻底瘫痪，就算他有鹰眼，也无法在近乎完全黑的宇宙深处看清航向。他们几块肉，在失控的探索舰这个大罐头里，在毫无参照物的陨石带里沉浮。

更不妙的是，他的大脑开始迟钝，胸腔里一股灼热，窒息感扑面而来。

——缺氧。精神损耗过度。

魏林喉咙干得发紧，他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准备强行启动备用氧气生成程序，可下一秒，他的手被按住了。

忘了还有人在船上了。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也没过去超过两分钟。

萧泽被晃醒了。他摸索着开了好几道舱门才找到主驾驶舱。到现在才发现他们的处境。

“别开，这能量可以用来干点别的。”

“反正都是要死了，能不要让我憋死吗？”魏林声音沙哑着说。

“你看，”萧泽没回应他，而是戳开了一个光屏，指了指一个正在跳动的数值，“这是辐射指数。那块矿石，之前脑子不清醒没反应过来，但他有辐射。”萧泽冷静地说。

魏林有些无语，“那可真太好了，我算是陪您体验过辐射了。”

“你知道雷达的原理吗？他要先发射脉冲，然后根据反射回来的信号转换成周围环境的数据。”萧泽若有所思。

“死到临头了，我不是很想听课。”魏林从未如此想让一个人闭嘴过。

“——你是能用那破铜烂铁手搓个雷达出来还是怎么的？”

萧泽点点头，“这个我学过原理。我的个人终端计算量虽然有限，但最低级的雷达并不需要多少算力。只要有辐射信号，我就能做一个简易雷达出来。就像蝙蝠用声波探路，只要有个能反弹信号的东西……”

“就能手搓雷达是吧？”

萧泽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来得及吗？”

“魏将军，你能根据二维的图纸驾驶飞船吗？”萧泽琥珀色的瞳孔直直地看着魏林，他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那……那自然是可以。”魏林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萧泽已经在往尾舱走了。

“那就没问题。”

“哎，你等等，那玩意儿有辐射，你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