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凌晨两点半，人间世ktv。

A101包房内，三个男人正襟危坐，各占一方。

要不各自看手机，要不大眼瞪小眼。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尴尬气氛。

向业放下手机，倾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看看左边的郑如常，再看看右边的董泽。

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这里，隔音效果还挺好的哈。”

闻言，两人同时看向他。

董泽赶紧接话，但有些驴头不对马嘴。

“对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ktv，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样子。”

郑如常也回应了一声，“嗯。”

向业后悔了。

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但他已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现在是收也收不回来了，“要不，一人唱首歌？”

董泽又立刻接话了，“向业哥，我……五音不全。”

郑如常则直接不说话了。

向业心中深深地叹口气。

尽管知道人就在隔壁包房，他也还是好想董青啊！

突然，董泽举起手机，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打游戏？”

……

董青表示，勿扰，老娘骂男人骂得正嗨。

A102包房，气氛浓烈，硝烟十足。

“他算什么，嗝，男人？！居然还想……动手打女人！”

董青又喝了一大口酒，大呼一声，“快！给我点一首……《算什么男人》。”

三人中，只有美丽还稍微清醒一点。

她动作不太娴熟似的，按照董青的要求点了歌。

嘴里还一边附和着，“确实太过分了！”

“我就是，嗝，太给他脸了！”

张佳佳手拿酒瓶，直接坐在中间的桌台上。

董青喝完一瓶，豪气地放到桌上。

“真的，为这种男人伤心，嗝，想想都浪费生命！”

“可我就浪费了啊……呜呜呜……”

张佳佳又开始哭起来，情绪不断转变着，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悲伤。

美丽跟董青碰了一下瓶，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一。

然后打了好大一个酒嗝，“命运是未知的，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现在觉得很开心……”

张佳佳红着脸，眼神迷醉。

“我还有你们……嗝……我好幸运的……”

董青大声提议，“干杯！”

美丽站起身来，看着三人手里色彩缤纷的酒，顶着逐渐眩晕的小脑袋，笑着说，“敬我们！”

张佳佳和董青重复道，“敬我们！”

三人各自喝下一大口。

张佳佳叫道，“臭男人去死！”

“臭男人滚蛋！”

“臭男人，退散！”

三人又继续干杯。

美丽仰头一喝，诶，酒瓶空了？

把瓶身倒过来，摇了两下，发现还真没了。

感叹，“哇，我酒量好好！”

董青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厉害！”接着又道，“我们都很厉害！”

“对！我决定了，以后我……不谈恋爱了！我要当一个，女强人！看哪个男的，嗝，还敢欺负我！”

张佳佳壮志凌云，豪气满怀。

董青立刻表示赞同，“对，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样，嗝，男人才不敢小瞧我们！”

“佳佳……”美丽突然踩上沙发，慢慢爬到张佳佳身边，坐下，“不能因为一个成辉，嗝，就放弃很多其他的，好的……”

美丽思考了一下，想想要怎么表述才比较贴切，结果发现自己忘了想说什么。

再仔细想想，结果连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不是，有点醉了？”

“哈哈哈哈，还说酒量厉害呢。”

董青明目张胆地嘲笑她，“不能因为一棵树，嗝，就砍了一片森林。你说，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美丽挣扎着睁开眼睛，“对！就是这个意思！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只是……嗝，你暂时还没遇到！”

张佳佳靠在美丽身上，“谢谢你们，我现在已经，嗝，没那么难过了……我下午居然还想，去找他……我肯定是疯了！”

董青立刻打断，“听姐一句，他不值得！他、不、配！”

美丽闭着眼睛点头，就是！

突然，张佳佳扭动了一下，兴许是在大理石桌面上坐了太久，硌得慌，“屁股有点不舒服。”

董青将手中的空酒瓶扔到一边，伸出双手，“慢慢下来，我扶着你们。”

两人身姿轻盈地回到沙发上，有种置身于云雾中的飘渺虚空感。

张佳佳惊了，“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会飞……”

美丽瘫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我不行了……”

董青一把搂住张佳佳，“你错了，你不会飞。”

两人目光呆滞地看着美丽，眨一下眼，接着又眨一下。

慢慢地，直接闭上眼睛，彻底昏睡过去。

清晨六点，大概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郑如常，向业，董泽三人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出包房。

A102房前站着两个黑衣保镖，一见到向业，立刻致意，“一直在里面。”

向业点头，“辛苦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一旁，董泽再一次为未来姐夫的豪气所惊讶。

郑如常打了个呵欠，打开包房的门。目光所及，简直惨不忍睹。

倒不是因为房间有多乱，而是几人熟睡中的姿势，用一个怪字也难以形容。

相较之下，美丽的睡姿稍微正常，平躺在沙发上，怀抱一个空酒瓶，一只脚悬在空中，似乎存在着某个神秘的支点。

张佳佳和董青距离很近，抢占地盘似的，手脚乱飞，董青半个身子都倾斜在沙发外，好像掉了，但又好像没掉。

向业问，“怎么安排？”

郑如常无奈叹息，“回家太远了……就近找个酒店吧。”

向业看了下董泽，“我没意见。”

“行，我来安排。”向业拿出手机，打电话。

郑如常看向董泽，“要不，你背佳佳？”

他和向业的身份不合适。

董泽也比较拎得清，一口答应，“没问题。”

向业走了进来，“走吧，就在旁边。”

三人，一人负责一个‘醉鬼’，千难万难地终于把人给带到了酒店。

星级酒店的前台人员，训练有素，极具职业操守。但此时此刻，从他们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一股难掩的迟疑。

因为已经经过事先安排，几人免去办理入住，直接将人送进房间。

美丽和郑如常一间，董青和张佳佳一间，其余两人分别各住一间。

房间内，郑如常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将鞋脱下，盖上被子。

看着酣然入睡的人，一阵强烈的困意突然席卷而来。手指捏一下眉心，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也躺到旁边的位置，合上双眼。

这个时间点，或许也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吧。

恍惚间，郑如常感觉到身旁人的贴近。

回想到适才刚抱起人时，她皱着眉拒绝，仿佛在感知到熟悉气息后，才主动靠近。好像，之前也是这样。大概，是感受到他的气息了吧？

强忍着睡意，他恶作剧般地将身子微微向后撤，空出一些距离，想看看美丽会作何反应。

等了片刻，见人没反应，看来确实是醉得太死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再靠回去，没想到，眼前的人突然一动，侧过身，脸对着他的脸，慢慢蠕动着朝他靠了过去。

抓抱到具体的‘事物’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稳稳地睡着。

郑如常笑着将送上门来的人一把抱住，朝眉间轻吻一下，知足地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