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照一行准备上京的日子很快便被敲定,因是秘密处理些家族内部商贾事务,不宜携太多人同去,便只带了房妙爱一名贴身婢女和府内若干身手精干的侍卫,于三日后正式启程。
近几日李姨娘和小方总是拉着房妙爱不放,虽说大家都知晓上京是她几乎自入府以来便想达成之事,整日嘴里念叨的都是京城。可当真正临行,却还是有些不舍。
自扬州乘船入京便是半月,京城里是如何情况还暂且不论,来回路上便不知能否平安。
房妙爱自己倒是丝毫不担心,不知为何,她总是相信只要白照在,自己便不会有事。
时间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日,为了让二人放宽心,房妙爱便拉着她们去街上为自己挑选服饰。不知道丞相府中的假千金如今如何,但自己也不想在外貌上先露了怯。三人在街上谈天说地,插科打诨,气氛也的确轻松了不少。
突然,李姨娘指着裁缝铺中的一套服饰叫道:“快看,这套于你最是相衬。”
房妙爱细看去,是一套孔雀蓝的连衫裙,做工精美而不夸张,简洁又不失亮点点缀,却是是一套吸睛的样式。
二人见她对这条裙衫也是满意,立刻唤来了店家,让房妙爱去后间试上一试,也好量体裁衣,将其修改至合身。
房妙爱推辞不过,便取了裙衫前往里间。穿上后却发觉这件衣裙简直是如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各处大小均没有偏差,而这孔雀蓝色并不抢眼,细看又能觉出巧思,衬得她肤白似雪,别有一番风味。
房妙爱心下也是欢喜,正准备出门给李姨娘和小方瞧瞧时,只觉后颈一阵钝痛,便没有了知觉。
待她再度幽幽转醒时,自己正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中,她的手脚被麻绳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房妙爱在四周摸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连此地是何处都没有头绪,更莫说寻得一些趁手的工具脱困了。
为了不白费力气,她便尽量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决定在搞清楚此人将自己绑来有何种目的后再做打算。
而另一处的李姨娘和小方迟迟不见房妙爱出来,心中也觉得有些慌乱,等冲入里间去寻,人早已不见踪影。向店内的伙计问询,却都说并未见过身穿孔雀蓝衣服的姑娘。
二人分头在附近的街上寻了两圈,都是无果,见天色将晚,只得先回府。
李姨娘与白老爷的相处多些,她深知以他的个性,即使是房妙爱曾救过他的性命,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婢女而派遣人手去街上找寻。走投无路之时,她能想到的人只有白照。
鸿运阁中,白照正与逐风商讨入京后的方案安排,听下人说李姨娘来了,立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李姨娘进屋后便将今日在裁缝铺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白照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而此时距离商船由扬州启程的时间仅剩三个时辰。
身处黑暗中,房妙爱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了概念,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自己身处房间的潮湿霉味和外面窜进来的脂粉香味对冲,惹得她直皱眉头。
门口的女子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大汉将她从房间中抬了出去,重重扔在地上,猛然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唇红齿白,皮肤白嫩,就是这手粗糙了些,身材也单薄。“女子抬着她的下巴,把她全身都细细检查了一遍,”魏公子说得没错,果然算是个好苗子,又尚是处子之身,今夜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把她带走,送到邓公子的房间去。”
房妙爱浑身都被绳子束缚着,想挣扎也早已没了力气,一路被抬到了一个奢靡的房间内,随后被重重扔下,摔在床上。
罗帐翻滚,红烛垂泪。四周正是一片旖旎。
白照已安排了追云、逐风几个暗卫在全城各处寻找,自己则召了府内的侍卫准备出府,一时惊动了白老爷。
“阿照,你这是作何?”
白照垂首:”本应在明日与儿子共赴上京的婢女却突然不见踪迹,儿子会速去速回。”言罢,便要出门。
“站住!”白四海在他身后怒喝了一声,”为了区区一个婢女,动用全府近半数的侍卫,你可真是荒唐!”
“父亲息怒,只是这名婢女当时救助了难产的李姨娘,助妹妹顺利诞下,又在......在柳姨娘刺杀您时为您解毒,救您于危在旦夕之时。她于我们白家有恩。”
“但她是个丫鬟,这就是她的命!”白四海怒不可遏。在他眼里,自己的这个儿子从来无须操心,不论文武,抑或是经商,都是翘楚之才。他是白家未来的继承人,怎能为了一个无用的丫鬟顶撞自己,做出不可理喻之事。
不过一个婢女罢了,她能助产李姨娘,救下自己,那是她的荣幸。
“今日这些府兵,你一个也别想带出府去。都散了吧!”
白照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一言不发地出了府。
“站住!你这个逆子!”白四海追了两步,又被赶来的李姨娘劝住,好言哄着他,让他顺顺气,实则也在频频朝府外张望,希望有人能带回好消息。
白照上马出府,直奔李姨娘口中的那家裁缝铺。此时已是更深,铺子早就歇息了,他却只是如不知疲倦般地叩着门。
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长街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哪里来的小瘪三敢打扰老子睡觉?没看到已经歇业了吗,看爷爷我不收拾你......”
不知多久,房门内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一个人,一手提着灯一手还在揉眼睛,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待到灯光让他看清门口这张冷面罗刹的脸时,他慌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少爷饶命,小人方才是在骂自己,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人在哪里。”白照嘴里只吐出四个字。
老板有些发愣,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只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本以为只是个不入流人家的小婢女,谁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他哆哆嗦嗦地回道:“人不是我带走的,是魏公子指明了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