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姬恪的指尖傀儡一般,姜忘柔软的四肢皆任由姬恪摆布,随主人的心意而被生拉硬拽,随意扭曲。
撕裂般的痛楚,不大好受的体验,但也无法拒绝。
最终,他双手被操控着环住了姬恪脖颈。
身体开始逐渐发热,甚至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又灼热。
与其同时,姬恪的身体却显得无比清凉。
姬恪一手掐着姜忘下巴,另一手轻轻地抚上姜忘脸颊。
似乎是太热了,那滢白细腻的肌肤泛起比平时更浓郁的粉。
他师尊身上出了不少汗,因此肌肤也显得格外光滑莹润,通透美丽。
一时间,常年萦绕在姜忘身上的那股清冷淡香竟也浓郁了起来,甚至超过了宫殿内燃着的浓香。
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姬恪面色稍霁,轻声道:“师尊,你来之前可曾料到此事?”
未等姜忘回答,姬恪心底便已有了答案。
一定没有的。
若非失忆,任他使什么阴谋诡计,他师尊都绝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姜忘似乎也听不到了,他正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呼出的气息分外灼热,身上也不住地出着汗。
那双冰绿的眼难得迷离了起来,水光潋滟,朦胧湿软,连睫毛都被打湿,无助扑闪时,好似雨中的蝴蝶,柔软可怜,盈盈动人。
心下一动,姬恪伸手,指尖抚上那纤长卷翘的睫毛。
正当他以为姜忘就这般失去意识,不会再开口说话时,姜忘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你困不住我一辈子。”
清冷的声线因蒸腾的热气而分外轻柔低哑,说出的话却还似从前那般,锋利无情。
眼底忽而血色翻涌,姬恪冰冷的面容不禁有一瞬破裂,他将姜忘下巴掐得更紧了,冷笑一声道:“哦,知己至交遍布天下的妙无仙尊,你指望谁来救你呢?谢归一?姜止?柏长明?还是晏道末?崔归?孤竹?”
一刹那的时间,姬恪想到很多人。纵使知道这些人绝无可能突然出现在玄洲岛,他还是忍不住一瞬失控。
姜忘早已看不清姬恪的面容了。姬恪的声音更好似隔水传来,说的一长段话里,姜忘一个字都没听清。
太热了,热到浑身好像被烧融一般,思绪混沌,无力思考。
他身体只有一种本能,那就是靠近姬恪。
一动不动地贴住血玉床,姜忘竭力地克制着这种本能。
“师尊,谁都救不了你,”冰凉的手指拨开姜忘黏在颊边的黑发,姬恪俯身,完全覆住姜忘,低沉的声线无边诡谲,“而且,并非我要困你一生。”
唇瓣相覆,舌尖最先尝到了滚烫但也清甜的气息,恶劣撕咬前,姬恪就这样磨蹭着姜忘红润的唇。
他声音很轻,却也刻骨偏执道:“而是你此生此世,再也离不开我。”
紧接着,便是侵占唇齿,剥夺呼吸,毫无章法的拥吻。
很快便鲜血淋漓,过度的啃咬逼的仙者痛苦皱眉,发出阵阵虚弱的哀吟。
这似乎更合了姬恪的心意,他舔舐着姜忘嘴巴里流出的血,又强迫姜忘将自己的血咽下。
妖血入体,姜忘腹部忽而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五脏六腑都被人肆意揉捏一般,尖锐难忍。
身体忽冷忽热,冷汗交替热汗,强烈的痛楚让他自混沌中醒转,陡然间清醒。
他呜咽两声,环住姬恪脖颈的手下意识地抓握,胡乱抓住了姬恪的一缕白发后,用力一扯。
微不足道的力道,姬恪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姜忘的手心被那冷硬的发丝划伤,流出殷红的血。
无法阻止,便只能承受。
无比漫长的亲吻,也不知吻了多久,姬恪才终于放过了姜忘的双唇。
唇被咬破许多处,且已完全肿起,那双冰绿的眼倒还睁着,但湿漉漉的,失神涣散。
姬恪坐起身,伸手,摸上了姜忘汗湿的脸颊,指尖自眉心开始,一点一点下移,最终,将手放在了姜忘的小腹上。
温暖柔和的气息隔着衣衫传来,奇异的,随姬恪的手抚摸过,姜忘腹中的绞痛竟缓慢消散。
姜忘此时也渐渐回神。
系在他手腕上的黑红线复又松弛,没了控制,姜忘僵硬酸痛的双臂骤然一软,自姬恪肩头跌落。
快掉到红玉床上时,姬恪将他的手握住。
姜忘双手手心还残留着几道割伤,鲜血淋漓。
姬恪将他的手包裹握紧,霎时间,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姜忘身体。
同之前那次一样,灵力入体后,姜忘手上的伤很快就恢复如初了,灵力循环一周天后,他唇上的伤也逐渐淡去,消弭无形。
一坐一躺,姬恪的视线还黏在姜忘身上,一片静默中,最终是姜忘先开口,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姬恪反问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姜忘:“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姬恪冷哼了一声,恶意道:“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姜忘轻声问:“这是报复吗?”
“难道不是吗?”似乎不明白姜忘为何会发此一问,姬恪顿了顿,声音又狠厉了几分,一字一句地道,“侵略、征服、占有、折辱,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
姜忘有些讥诮地问:“你也这么报复你每个仇人吗?”
姬恪也颇为讥诮地答:“那自然是你最为特殊。”
“我特殊在哪里?”冰绿的眼眸对上姬恪血红的瞳孔,姜忘静静地问,“特殊在你喜欢我吗?”
……喜欢。
姬恪的眼仍是狠厉阴沉的,越狠厉阴沉,他心底便越生出一股浓郁的哀伤和绝望。
刻意地冷笑一声,姬恪无比恶劣地道:“特殊在你容质艳美,姿态甚丽啊,师尊。”
自欺欺人。无论从前还是过去,他对上姜忘时,总是自在欺欺人。
姜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静了半晌后,才淡淡道:“那你要做的事,还办不到你想要的那些。”
太过笼统的断定之语,不禁让姬恪想到别的可能。
他心底霎时间一沉,格外冰冷道:“太过自信便是自负。师尊,你以为办不到,只是你未曾见识过我妖族的手段。”
“……”重逢之后,姜忘的目光第一次发生了变化,出奇凝重与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浅淡的失望。
他定定地望了姬恪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
姜忘生气了,意料之中的事,姬恪心想,亲近的人才最懂怎么刺伤彼此。
他终于让姜忘感受了一次他的痛苦与愤怒。他本以为这应是很快意的一件事,折辱、占有、侵略、征服。可为何他心底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愉悦,唯有更深的绝望与哀伤?
而且,事到如今,他竟还会因姜忘一个眼神而心生惶恐与不安?
头很痛,被他压在心间的心魔复又重现于识海之中,更狰狞血红了,疯狂地蛊惑不休。
“姬恪啊姬恪,你太爱他了,你实在太爱他了!你做不到的!交给我不好吗?!待你一觉睡醒,你的师尊就会完全属于你,乖巧听话、柔软温顺、寸步不离!到那时,你想赶都赶不走他!世上更再无一人能将你们分开啊!”
“闭嘴。”他对识海里的心魔道。
他指尖一点,姜忘的胳膊复又被吊起。姬恪一边俯身,一边掐住姜忘的下巴道:“师尊,没什么好说的了吗?那我就继续了。”
蓦地偏了下头,重逢以来,这还是姜忘第一次表现出抗拒,但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你还叫我师尊做什么?”冰绿的眼眸望来,好似山尖雪,海底冰,格外冰冷彻骨,“我有这样教过你吗?”
“你没这么教过我吗?”姬恪也同样冰冷道,“言传身教啊,师尊,你既能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剥走我的护心鳞,那么我也能不顾你的意愿,占有你。”
唇即将吻下去时,姬恪忽而闻到一股分外浓郁的血腥味。
下一瞬,姜忘突然张嘴,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师尊?!”
心下一惊,姬恪连忙解开姜忘身上的黑红线,将人揽至怀中。
脸色格外苍白,无力地倚在他怀中,姜忘已然闭上了眼,彻底陷入昏迷。
·
“……念之!”
头蓦地一晕,眼前天旋地转,模糊重影,即将跌倒之际,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
十分低沉的男声,略有些担忧道:“念之,没事吧?”
说话时,那人的掌心顺势抵住了他的后背,源源不断的金属灵力流淌进他的身体,润泽过干涸枯竭的经脉。
蓦地吐出一口瘀血,五脏六腑的锐痛顿消,姜忘重新站稳,下意识道:“我没事,多谢师兄。”
说完,他不禁一怔,心想:师兄?
头莫名很痛,记忆更好似水中月,雾中花,朦朦胧胧,缥缈模糊,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隔得很远。
他回忆了半晌,只记起身后之人是与他同宗的师兄谢归一,却不知这里是哪里,自己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眨了眨眼,姜忘抬眸,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方洞穴,潮湿阴暗,昏沉狭窄。空中漂浮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馥郁芬芳,浓厚沉重。
头还是很痛,且总有种乏力昏沉,喘不上气的疲倦感,再加之他记忆的混乱,应是魂力损耗过度所致。
止住所有思绪,姜忘闭上眼,静静调息。
为他护法,谢归一拂袖一挥,空中立马漂浮起数盏金色的灵灯。
待灵台没那么痛,气息复又轻缓稳定,他才再度睁开眼来。
神识展开,阴湿潮闷的洞穴立马变成了另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