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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戎远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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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屋檐上的杀手便被提前布置好的炸药炸飞,当场毙命!

时亭回头看了眼,见危机解决,便又回头专心对付起身边的杀手。

不多时,指挥佥事严桐带着青鸾卫赶到。

现场的杀手一见局势已去,皆自刎而死,根本来不及阻止。

明显的死士。

时亭眉头皱得更深。

至于乌衡,依旧死死抱着时亭,将脑袋窝在他颈窝处,就差整个人都堆时亭身上了。

“殿下,可以放开我了。”

时亭闻着鼻间浓厚的药香,提醒乌衡。

“杀手都死了,南衙和青鸾卫也来了。”

乌衡闻言沉默了下,时亭以为他是缓过来了,要松手。

谁知,乌衡竟是抱得更紧,委屈道:“美人是不是又想抛弃我?我咳……我就知道,大楚没人喜欢我的,都巴不得我死了!”

时亭解释:“在下奉命保护殿下,绝无厌恶之意,还有,殿下唤我名讳即可。”

乌衡闻言更伤心了,却好似力气终于用完,将下巴无力地搁到时亭肩头,委屈道:“美人要是实在讨厌我,就把我推开吧,让我倒在这里,死在这里好了。”

时亭:“……”

简直没法交流!

时亭不再同乌衡掰扯,将对方忽视为挂在身上的沙袋,看向严桐,问:“阿蒙勒将军呢?”

严桐道:“回将军的话,他被陛下召走了。”

不待时亭说什么,乌衡又抑郁地开了口:“行刺我的又不是阿蒙勒,问责倒是把他叫去了,大楚果然欺负人。”

时亭无奈道:“殿下不必过于疑虑,对于殿下的到来,陛下极为重视,今日只是意外。”

严桐闻言,赶紧眼神示意手下,于是青鸾卫七嘴八舌地跟着解释:

“是啊,殿下,陛下还特意给你备下昭国园居住呢,那是大楚最好的皇家园林。”

“陛下对妹妹永安公主,也就是殿下的母后,那是极为疼爱的,所以怎么亏待殿下呢?”

“等殿下见了陛下,就会知道陛下有多好了。”

乌衡这次倒是安静,难得听完了。

但是一等听完,便小声跟时亭告状:“都是一群骗子,说得比唱的好听,不过美人你唱的,我喜欢听,多唱唱。”

时亭欲言又止,选择了沉默。

最后,还是乌衡自己抱累了,才不舍地松开时亭。

不过,为了避免“被抛弃”,乌衡非要同时亭牵着手。

时亭上次和人手牵手,恐怕还是五岁那会儿,时志鸿拉着他去打架。

“殿下,这样着实……不成体统。”时亭终于忍无可忍,选择直言。

但显然,乌衡压根儿不觉得丢脸,甚至笑吟吟地凑近,道:“美人不用担心我,我们西戎不讲究这些的。”

时亭:“……”

不是问你介意不介意,是我介意。

许是看出时亭的不耐,乌衡缓缓放下时亭的手,但随即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时亭,好似时亭在欺负他。

那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如果忽略他比时亭还高大半个头的话。

时亭显然不想理,便装瞎没看到,等着北辰带人过来送乌衡去昭国园。

乌衡见时亭油盐不进,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随即身体往前栽去。时亭只得伸手扶住。

乌衡趁机重新握住他的手,语气十分虚弱:“今天实在被吓得厉害,麻烦美人扶我了。”

时亭打量了下乌衡,由于对方裹得实在严实,并不能判断他是不是装的。

“二殿子需要唤太医吗?”时亭问。

乌衡掩帕咳了几声,含笑看着时亭:“美人扶我去坐坐就好。”

时亭看了眼周围,只有不远处屋檐下的石阶可以暂歇,便扶乌衡过去。

乌衡走得很慢,慢到像是时亭扶了一只没长壳的乌龟。周围青鸾卫不由感慨,时将军虽然性子淡漠疏离,但照顾人的耐心却是出奇的好,尤其面对二王子这种无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其实时亭并非心平气和,而是想趁机一探乌衡的虚实:

趁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亭抚摸着乌衡手掌,想看有没有习武留下的茧子,并低头注意他的脚步,如果是刻意伪装,是能从脚步看出端倪的。

而这番谨慎试探的样子,落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似乎是另一番意味了。

乌衡并不担心时亭发现异样,借着咫尺的距离打量时亭,任他用指腹游走在自己十指间,在蒙巾下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时亭一番探查,只得出一个结论:

乌衡的手肤若柔荑,光滑细腻,别说习武,拍是笔都没怎么拿过,还有那虚浮无力的步子,身上没点疑难杂症都说不过去。

真是位病秧子?

时亭直觉哪里不对。

乌衡坐下后,时亭正要抽手,却被乌衡紧紧握住。时亭疑惑地看向他。

“美人刚才对我的手摸来摸去,是在替我把脉吗?”

乌衡目光真诚,“以前大夫说,我病情复杂,得多找人瞧瞧,没想到美人不仅武功这么厉害,还会医术,那请美人多替我看看?”

周围青鸾卫听到这儿,皆是一愣

——谁对你摸来摸去了?你个登徒子!

没想到这二王子看着病秧子一个,实则比帝都那群世家子弟还色胆包天,起码帝都的纨绔们再混账,也不敢往时大将军面前凑!

时将军的确摸来摸去了,也知道乌衡是在调戏他,但他都不是很在意,他此刻关心的,是乌衡这幅无赖的模样,是否只是一张面具。

不过很可惜,暂时瞧不出异样。

片刻后,时亭趁其不备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道:“时某医术不佳,就不贻误二王子病情了。”

“表哥!”

“公子!”

这时,时志鸿和北辰到了。

乌衡抬头看向门口,顿时如临大敌:“这是谁?不会是来抓我走的吧!”

时亭道:“前者是大理寺少卿,时志鸿;后者是我的副将,北辰。”

乌衡闻言赶紧爬起来躲到时亭身后:“大理寺咳……我知道,话本子里写了,那是你们大楚专门扒皮抽筋的地方!”

时志鸿一眼猜到乌衡身份,先是在心里感慨句表哥受苦了,然后三两步上前,企图扶开乌衡:“在下奉旨来请时将军调查刺杀案,还请殿下放手,然后随北将军去昭国园早早歇息!”

乌衡哪里肯?赶紧抱住时亭的胳膊,并声明:“除了美人将军,我谁都不信!”

时志鸿见他这般,急着喊了句“放开我表哥”,便上手要将乌衡拉开,乌衡当即喊了声“大理寺少卿杀人了!”,死死缠住时亭。

拉扯间,乌衡凭着身高优势将时志鸿的官帽一把薅下扔了出去,时志鸿目瞪口呆地看着乌衡,气得不行,但偏又不能对乌衡打骂,只得披头散发着拉乌衡。

“请殿下放开!我们马上要去查案,不可耽搁!”

“不放,咳……就不放,我不会去大理寺的,别想扒我的皮。”

“大理寺不扒人皮!而且不是去大理寺,是去昭国园,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又身体抱恙,还是……”

话未完,乌衡突然滞住,当场晕死过去。

——时亭出其不意,一手刀劈在他后颈,然后将人接住,丢给北辰。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时志鸿惊讶:“表哥,你……”

时亭理了理被乌衡扯歪的衣襟,淡淡道:“当街刺杀邦国质子,帝都好多年没发生这样的事了,调查要紧,事后我再同殿下赔罪。”

这场刺杀发生得太突然,又组织有序,兹事重大,显然是蓄谋已久,若是不及时排查,明日不知有多少线索会被抹除干净。

时志鸿表示明白,和时亭快马往广福客栈搜查,北辰则亲自护送乌衡去昭国园。

半路,时亭想到什么,让人速去户部调取广福客栈的登录文书。

*

时近傍晚,城西长街上行人匆匆,都赶着回家。

一名卖菜的大爷推着他堆满竹筐的独轮车,挤在人群里慢慢往南走,看起来举步维艰。

北辰正好带着人马要过去,望见街口的人山人海时,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马车。

马车内正是被时亭劈晕的乌衡,因考虑到他是实打实的病秧子,北辰一路小心翼翼,时不时就提醒车夫驾车稳当些。

突然,也不知谁踩了这老伯一脚,老伯连人带车翻了出去,一车的竹筐啊,萝卜白菜啊,就这么滚了满地,旁边的好几个人被车撞倒,又有人踩在萝卜上摔出去,场面迅速混乱起来,将本就接肩摩踵的道路彻底堵塞住。

北辰目力极好,一眼便看到前面路口堵住了,便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派了属下去查看情况。

马车周围负责看守的兵士迅速背靠马车,警惕四周情况,以免发生意外。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从旁边屋檐悄无声息地落下,马车后门打开一条缝,他便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片刻后,一道玄色身影趁兵士没注意,直接从马车后门出来,一跃上了屋檐,消失在暮色之中。

“回将军,是一名大爷摔倒引起了骚动,卑职已帮忙疏通道路。”

属下来禀北辰,北辰迅速指挥疏导,不多时道路便恢复通行。

末了,北辰不放心地退到马车旁,掀开车帘检查,发现二王子还躺在里面,这才放心。

一刻钟后,帝都最大酒楼,白云楼。

一名着玄衣戴帷帽的男子抬头看了眼牌匾,在一众迎客声中,悠闲走进去来。

“来半杯桃花酿,还要醉人,不醉人,本公子可不给钱。”

玄衣男子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闻言抬头,道:“半杯哪里够醉人的?公子说笑了,怕是一百坛才好。”

玄衣男子道:“那便来一千坛。”

掌柜笑了笑,引玄衣男子去了二楼,绕过好几处走廊,到了一间较为僻静的雅间,然后在门上扣了三下,随即离开。

门从里面打来,玄衣男子走进去,摘了帷帽。

里面等候多时的一男一女赶紧上前,对他行了西戎臣礼。

玄衣男子正是乌衡,但却没有半点白日里的病弱和怯懦。

“好久不见了,两位。”

乌衡琥珀色的眸子一弯,笑得和颜悦色。

下一刻,乌衡却突然上前,快如迅雷,抽出男子腰间佩刀,男子还不及反应,便被乌衡一刀斩下头颅。

血溅三尺,乌衡眼都没眨一下。

女子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当即起身要跑,但乌衡头也没回,抬手便将刀向后掷出。

噗地一声,女子被刀刃穿透心口,倒在地上。

乌衡堪堪走到桌案前坐下,也不顾满室血腥,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过了会儿,阿蒙勒赶到,对于房内血腥场景见怪不怪,上前跪拜行礼,道:“末将无能,没有及时发现他们是双面间谍,让殿下亲自动了手。”

乌衡指腹缓缓划过杯沿,道:“无妨,北狄和大楚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我也被耽搁了。”

阿蒙勒问:“殿下是说时亭时将军?”

乌衡将茶水一口饮尽,挑眉笑了下,道:“是啊,正是他。”

“不过嘛,不是他耽搁我,而是我故意耽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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