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可以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儿从周围散出,一路上实验体尸体堆积成山,景象惨烈,令人不禁心生寒意与惊悚。
“这……确定不是单方面的屠杀吗?”
唐尧不想理会凌悦的感叹,目光顺着找到了在实验体中穿梭的黑发哨兵,他甚至身上没有一丝污垢。
安歌同步看到了远处的两人一狗,目光不露痕迹地移开,手下的动作却放慢了许多。
可怜的凯瑟突然感觉到加重的压力,回头一看怠工的黑发哨兵,敢怒不敢言,只能埋头干活。
母体在这地下,他赶到的时候安歌正好将母体逼出,但是过于繁多的实验体很快阻碍了两人的脚步。
只要杀了母体,一切实验体都会死亡。
越是柔弱的生物越喜欢逞能,但也越是柔弱好看的生物越能得到优待。
安歌眼底闪过一抹暗光,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对这样的规则妥协。
面对直面而来的利爪,黑发哨兵故意放慢了动作,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利爪被飞奔而来的鬣狗连根咬断。
紧接着安歌就坐到了鬣狗身上,怀里多了一个纤细柔软的腰肢,熟悉的温度努力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安歌垂眸,自然而然地将头搭在了唐尧颈窝里,低声道:“累了。”
“休息一下吧,我们来了。”唐尧侧脸蹭蹭肩膀让的脑袋,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
进洞前留在外面的信息,卡洛上将他们应该已经看到了,现在就只需要……
唐尧转回头时眼神坚毅,“凌悦,我们必须进到实验体中央去,这些实验体毫无神智,但是却拼死守护这里,里面绝对有母体的存在。”
自从在凌家出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性命忧天的情况,还特么是他自己找的!
凌悦对上唐尧那双绿宝石一般的双眼,眼中的请求,让他无法拒绝,咬牙答应道:“……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是怎么背后这么凉,和凌云给他的压迫感很像,而且更可怕。
凌悦回过头,什么也没有看到,抬头对上安歌的脸,仿佛这个瞎子的眼睛透过纱布,正定定看着他。
唐尧叫了凌悦一声,众人放轻动作朝着最里面靠近,离得近了可以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儿,还带着肉类腐败在口腔中的腥臭味。
“卧槽,太恶心了吧,我要吐了。”凌悦干呕几声,后颈的凉意又袭来,他生生咽了回去。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心跳声仿佛也跟着滴答声缓慢了下来,脑海中的思绪开始淡忘,沉溺在孩童般无忧无虑的世界。
耳垂一痛,唐尧骤然惊醒,痛感过后的湿润感令他差点呻吟出声,这坏心眼的家伙在舔舐的时候加入了哨兵素!
唐尧用手肘轻捅身后人,“差不多行了……我醒了。”
“这就够了吗?”安歌的嗓音带着微哑,仿佛烟雨朦胧中的龙井嫩芽,如梦似幻。
唐尧喃喃想着,好像又坠入了梦境,真正的梦境。
不想挣脱。
安歌不想把向导折磨得太狠,还不到时候。
黑发哨兵松手后,示意道:“让鬣狗叫醒那小子。”
凌悦醒后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才带着两人靠近了深处。他对安歌很不爽,但让唐尧他们去比他去的胜率高很多。
“我留在这里,里面交给你们。”
进来前已经通知凌羽,凌悦就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唐尧这么想着就跟着安歌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心里的违和感越强,直到安歌拉住唐尧,冷冰冰的声音忽近忽远,“这里有致幻的成分,不要只用看,调动其余感官去感受。”
灵魂被抽出的感觉再次出现,唐尧闭着眼并没有看到他的精神触手从他身后如同阳光散开,经过的地方,正在嘶吼的实验体变得温驯,而正前方正不断跳动的红色粘稠心脏,因为他的精神力降低了攻击性。
安歌抬手断掉飞过来的红色触手,松开唐尧的同时叮嘱道:“不要停。”
唐尧回应了安歌,稳定地释放精神力,但四周的安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熟悉的体温再次靠近他。
安歌低头看着安静听话的向导,语气温柔了几分,“结束了,该离开了。”
话音一落,唐尧感觉天旋地转,鬣狗几个腾跃,将他们带到了地面,而原来的地下也随之坍塌,只留下一个深坑,填埋了这罪恶的实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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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坐在担架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回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他只记得安歌温柔的嗓音和略微冰冷的体温。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群人围着好像是什么名人来了这里。
看着众人围着的走到面前,唐尧面色一僵,干巴巴道:“哥……你听我解释。”
海涅一肚子的火在看到唐尧的时候又升了起来,几乎是咆哮道:“解释什么解释?解释你好不容易从南境回来又给我自己钻进去本来就危险的地方?还是解释你毫不吝惜自己的精神力,把自己弄透支!”
透支?他这不是好好……的?
哎?头怎么有点晕。
“阿尧!”
唐尧晕倒的时候只感觉全身发软,梦境般的感觉又将他越拉越深。
海涅焦急地抱着唐尧离开,四下不见安歌人影,火更是一阵一阵的,一个是自己好友一个是自己弟弟,偏偏……
安歌的选择没错,但是对他的向导,对唐尧太过残酷。
一定要让唐尧离他远点!
海涅双眼通红抱住唐尧,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了,几乎是哑着嗓子道:“阿尧,离开安歌。不然迟早有一天……”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唐尧回抱住海涅,心里酸涩,“已经离开了……”
“什么?”
海涅心中一激灵,追问道:“你和他……解除匹配了?”
“不是,但是快了。我们只是精神联系,而我选择报了第七军团……”唐尧低声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哥。”
海涅:“???”
你这不是直接送上门了吗?!
海涅恨铁不成钢,但是安歌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他总不至于在第七军团里还对阿尧……
不行,安歌这个人眼里只有绝对理性的判断,没有任何感性。
“你要不去其他的军团?或者来皇室禁卫军?”
唐尧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海涅,“没事的,我做完我的事就回来。”
唐尧和已故的母后一样,倔得很。
海涅再次妥协,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安歌把他心爱的弟弟当工具一样使用!
不远处听汇报的安歌打了个喷嚏,眯起了眼睛。
丽莎注意到安歌的表情,犹豫着大胆道:“将军,您如果不体贴点真的会没老婆的。”
说完丽莎已经准备好狂奔离开,而一旁嘴巴已经能塞下鸡蛋的贾艾斯两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死道友不死贫道,不能让她跑!
黑发哨兵站在乱石中,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分割出了光影,互相拉扯争斗。
安歌的目光追随着忙碌的唐尧,最后转身向外面走去,“走了。”
“不……道别吗?”贾艾斯支吾了一下。
安歌:“已经道别过了。”
跟在后面的三个人呼吸都放轻了,罗斯不太清楚情况,他不过在北境留守了一段时间,怎么就看不懂了?
“将军他……真动心了啊?我也只是听说。”
贾艾斯咽了口口水,“你问丽莎。”
“说不准,话说罗斯你闺女呢?”
罗斯甩甩头,颇为无奈,“她说我不带她找将军,她自己找。”
几人听后相视苦笑,不知那丫头此刻又在哪里惹祸了。
这边唐尧帮着救援人员处理好了伤员,再抬头已经不见安歌的身影,他脑海里都是海涅的那句话,一直以来的坚持现在也有了动摇。
无论是什么时候,安歌在靠近他都会让他闭眼,而所有的温柔也若远若离,他真的还有必要坚持吗?
因为愧疚?
唐尧第一次正视了这段感情,现在的分离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未来。
唐尧收好手里的医疗设备,在这次救援里他使用了之前在实验室里做出来的安抚剂,效果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
可以考虑在网上和线下进行大规模销售了。
回到宿舍唐尧便双开了一个新的id,想了想他的初衷,id取名为扶风,意义为帮助所有的哨兵向导都能和风一般自由安宁。
扶风上线第一件事就在光网开通了药剂旗舰店,挂上了几种已经研制出来的安抚剂,唐尧便下了线。
之前对安歌使用的安抚剂,以及赠给凌羽使用的链接剂都具有较大的副作用和限制,这样的只能提供给军方和研究院。
唐尧列出清单,打包发给了海涅和唐烨,做完这一切,唐尧这才放下光脑。
没想到不过来到圣托利亚短短一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想起安歌说的凌云失踪的事,唐尧拨通了凌羽的通讯。
「……还好吗?」
凌羽那边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嗓音沙哑,“……如果他只是失踪我不会这么难受,阿尧你知道的……他失踪的时候……我真不想相信他也参与其中。”
唐尧叹了一口气,“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那是他做的选择。这个实验的背后或许不仅仅是凌云和卡莱尔,我想还有另外更大的势力在操控。”
“你是说哥哥有可能是为了家族而做出的站位?”凌羽反应过来,都说旁观者清,唐尧的提醒让他振作了起来。
凌羽在意的永远只是凌云是否已经变了,而不是凌云伤害了他或者别人多少。
唐尧对之海涅也是如此,所以他主动开导道:“不要想太多,我从西弗那里听说了凌云的事,他对你和下属如此自然不会是卖国求荣的人。”
但是也仅仅是表面而已,人类的劣根性在面对选择将会暴露无遗。
敲门声响起,这会儿学生已经全部疏散了,能来找他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房门打开是双眼发红的西弗,鬣狗在他的脚边半蹲着,看到唐尧就想上前,却被西弗一脚踢下楼。
唐尧连忙上前抱住西弗,安抚地摸着他的脑袋,“我这不是没事,你别怪它了。”
西弗把脑袋塞进唐尧颈窝深深一吸,平静下来的深情又狠厉了起来,声音低哑,“他回来了对吗?他抱过你。”
真是屋漏连逢连夜雨。
艹。
唐尧往后一倒,西弗下意识地跟着跨进了房间,手垫在唐尧脑后,稳住身后道:“你干嘛?”
看样子没事了。
唐尧拍了拍西弗肩膀,松开手,看着他猩红可怖的双眼,淡定道:“我的哨兵我抱抱怎么了?西弗你是不是欠打?”
说完就作势要踢西弗,却被抱住了腿,整个人抱了起来,西弗的脑袋埋在唐尧怀里,唐尧不得已抱住西弗脖颈,“好吧好吧,我错了,下次不冒险了好不好?你放我下来!怎么这么大劲!”
可是对上西弗的视线,唐尧心虚了几分,“这不是收东西……收完就回去了。”
西弗这才满意地放下唐尧,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我们回家,回家后再慢慢听你说。”
唐尧: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