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见过他的人，没有人会敢与他对视。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感，有的只有深渊般的寂冷和杀意。
可以把人吞噬。
安歌曾经在镜子中见过自己的样子，曾经一度被人叹为惊人的容貌下藏着的虚无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有任何东西的黑暗，这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唐尧是在撒谎。
哨兵原本跳动的心沉寂下去，没了兴致，“马上要期末考了，做好准备。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唐尧愣了愣，怎么话题瞬间转开了，不对，期末考？
完蛋了呀！
眼看面前的人就要再次离开，唐尧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借机道:“我……大佬求补课！”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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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是真的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能耐着性子给一个向导补课，更何况……这个向导全程都用精神力环绕着他。
就算这样，他也没动任何杀心，最多也就是想把人踹飞。
“这是基础课，你有研究药剂的经验，理论上很容易过。只要把实用的思考方式换成理想化的搭配，就是标准答案。”
安歌顺手指着最后一道大题，道:“你试着解一下这道题。如果想在十秒内快速实现高等级狂躁哨兵精神域波动修复，你会怎么选择？”
光屏上是一份考试卷子，顺着哨兵指的位置靠看去，唐尧几乎不假思索道:“那肯定是先用低浓度的安抚剂进行安抚，之后由与他同等级或者更高等级的向导进行深入安抚。”
怎么样？很厉害吧？
“不对，应该是直接注射高浓度的安抚剂强制安抚，若安抚失败，就地抹杀。”
“什么？！”唐尧不敢相信，正确答案竟然是这样……？怎么可能。
可当他翻过答案册，找到这道题的答案，却的确是如此。
这是什么破答案？简直将哨兵的生命视作草芥，哪里理想化了，根本就是反向谋杀。
黑发哨兵把答案册重新盖了过去，不经意道:“因为哨兵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一把锋利却不耐用的刀。”
潜台词就是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只在意刀刃磨损后，是否会有后续的隐患。
“所以在我说让你放弃我的时候，你的情绪……才波动了一下？”
小向导扬起下巴，用一种虔诚的姿势看着安歌，眼里闪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仿佛夹杂着太多的……怜惜？
安歌眯起眼睛，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而是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只会选择当时情况下的最优解。”
行吧，相当于没有答案。
唐尧目光暗淡了一下，“本来我就是厌恶皇家里的所谓的哨兵准则，没想到在圣托利亚里也……”
“在人群里就不能避免。”
窗外响起下课的钟声，再过一会儿圣托利亚也要宵禁了，那时候没有人再可以进出。
房门被适时地敲响，人工智能活泼的音调把房内的气氛彻底打乱。
西卡的身子在门内外飘忽，完全不在意这样会给别人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时间差不多啦，小可爱，你该回学校啦～”
时间到了吗？
或许是失落在脸上显示得太明显，西卡都有些不忍心，算了算最快路程后道:“其实如果走军……”
它连忙停下话语，看向安歌方向，理智回笼道:“没办法，不然赶不上圣托利亚宵禁啦～”
“一会儿走军用高速，你可以直达圣托利亚。”
西卡:唉……哎？！
它的主人并不在意这句话会给别人多大冲击，平静道:“不用掩饰，他已经知道了。”
西卡:“啊……是，是这样的吗？”
“咳咳咳”
反而是唐尧被呛了一下，他总是在安歌面前藏不住秘密，都说不言于表的爱意更加令人感动，到他这藏都藏不住，还感动呢！
哨兵起身，贴近了唐尧，向导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曾经可以驱散脑中的喧嚣，现在不需要了，但……似乎戒不掉。
唐尧被耳旁若有若无的呼吸撩得脸红，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而是伸手环住了哨兵的脖子，笑着说道:“喜欢的话，可以把我随身携带哦～”
“呵……”
又是这样的笑声，低沉而余音不绝，有些戏谑，勾得人心痒得紧，却又不敢再近一些，仿佛做任何事都是在顶撞神明。
神明？
唐尧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安歌身上那种迷人疏离的气质，原来可以这么形容。
“额……安……歌。”
耳朵被温润的嘴唇触碰，紧接着是一点点疼痛，这让唐尧一时没控制住，房间内茉莉香变得浓郁起来，隐隐约约间金色的精神触手缠绕上了身上的哨兵。
和在对方精神域里的那次感觉不同，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实。
“安歌……”
他在沉沦……
但在看清对方平静如水的眼睛时，唐尧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冷静了下来，压下头抵在对方肩膀上，喘息道:“……对不起。”
哨兵的手覆了上来，轻摸他的头，似乎在笑，“血气很足，恢复不错。”
“喂！”
唐尧直视那张神祇般的脸，有些恼怒，忍不住道:“你不会就是来试我才，才这样吧！”
“呵，不是。”
他又笑了。
平时求而不得的东西，为什么现在看到会这么，这么想揍他啊啊啊啊。
嘴唇被人用手指按住，对方的手指微微用力堵住了他的话，语气平静，“我们当时建立的只是临时联系，现在到期了，你忘了？”
“……嗯。”
是他……想太多了。
他现在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唐尧扭过头，尽量控制住情绪，“是啊，该续了。”
“唐尧。”
“嗯？”
下巴一紧，被人捏着转了过去而后扬起，目光直接对上哨兵的眼睛。
唐尧眼睛微微睁大，他看到对方透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随后每一个动作在唐尧眼里都变得缓慢。
对方轻启唇瓣，道:“你是在渴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