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大概跟赵宏他们说了一遍，已经到了深夜，陆泊舟催促他们去休息。“其他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奔波了一天，都早点睡觉吧。”
“他们要价已经降到三百万了。”钱小鱼已经困得神志不清，“我感觉明天一起床，还得继续打折。”
几人各自回房间，陆泊舟和林祁还住在一个套间里，东西都还没收拾，他打开行李箱，把洗漱用品先找了出来。“你先去洗澡吧，开车比较耗精力。”
陆泊舟低着头，无目的地在行李箱里乱翻，林祁看着他，“你和前cp就这么和好了？”
“不是！”陆泊舟内心反应强烈，语气却绵软：“他也是好心想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撕破脸这种事情，在一生要体面的陆泊舟身上从未出现过，即便对方反复背刺，回过头来说一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他大约也会机械地点点头。
自己这样的性格真是太糟糕了。陆泊舟露出一丝歉意，“我说和他还是朋友，只是客气。”
林祁不依不饶：“那和我呢，也是客气？”
“不是不是。”陆泊舟被逼到无路可退，灰灰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摇着尾巴。“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很感激你......”
时间仿佛过去了无限长，陆泊舟才听到一句：“你要记得现在是我们在营业。”
“我知道，营业期要和其他人划清界限。”陆泊舟连忙表示，“我有分寸的。”
林祁别再说什么，进了浴室。陆泊舟这才拿过手机，看着那条崭新的好友申请，神色复杂。为什么会有一种，出轨被抓的感觉……
营业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屏幕熄灭，映出他惆怅的面容。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封口费已经降到了二百五十万，赵宏咬了口生煎包，被里头的汤汁烫得龇牙咧嘴，“总感觉他们已经穷疯了，只要给钱就卖。”
“等着吧，七点之前估计这个价格还得继续往下。”季全也觉得奇怪，“这家营销号是不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啊。”
“小鱼，一会我妈妈过来，你……”陆泊舟与那些散发着香气的早餐无缘，只有一杯蔬菜汁，昨晚吃得太多。
“陆哥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姨。”钱小鱼和潘磊坐在一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着面前的美食，“你安心去拍戏，一切都有我们在呢！”
季全很嫌弃他们的吃相，小口咬着自己的三明治，却又觉得索然无味。“小何，明天买点中式早餐换换口味。”
总是咖啡配面包，也不是个事。
*
放学铃声响起，沈云帆收拾好书包从校园里出来，一路上遇到几个学生，都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
“沈老师，我妈妈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小姨很漂亮。”小女孩掉了门牙，说话漏着风，走起路来马尾一跳一跳。
“谢谢你妈妈的好意，我有女朋友了。”沈云帆从书包里掏出块草莓巧克力，小女孩拿着欢天喜地地走了。
宋晖降下车窗，摇着墨镜笑道：“沈老师，在小学你都能桃花不断，真是羡煞旁人啊。”
沈云帆拉开副驾驶的门，面无表情地坐进去，“又有什么事？投资健身房的时候你说我只需要等着数钱，结果连电灯泡坏了都要我去帮你修，宋晖，你专挑老同学坑是吧。”
“沈老师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恐高嘛。请人来换个灯泡两三百，创业初期能省则省，以后才有数钱的时候。”宋晖依旧是从前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毕业之后啃了父母一笔钱，开了家健身房，生意还不错。
“没什么事，请大股东吃顿饭，再去参观参观咱们新买的设备。”宋晖染了一头金发，褪色成了枯黄色，像满头乱草。
“你找顶帽子戴上吧。”沈云帆好心提醒，“黄毛开的健身房，客人一看就不想办卡了。”
宋晖对着后视镜露出一个无语的笑，沈云帆这些年嘴是越来越毒了，估计平时舔舔嘴唇都能把自己毒晕过去。“所以得沈大帅哥多去给我撑撑排场啊，许多人都冲着你去的呢，你孤家寡人的没事多去锻炼身体，说不定还能有艳遇。”
“没兴趣。”沈云帆往后一靠，大爷似的，切掉了车里正在播放的苦情歌。
“是，我差点忘了沈老师已经脱离庸俗的低级趣味，一心只有为祖国培养优秀的下一代了。”宋晖看了眼手机，“还吃那家川菜？”
“随便吧。”沈云帆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请我吃饭，是健身房又亏钱了想要我追加投资？”
宋晖咳嗽了一声，抗议道：“咱们这么多年同学了 ，你对我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兄弟什么时候坑过你了，你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是谁天天装疯卖傻逗你。”
沈云帆换了首英文歌，没再说话。宋晖继续道：“你也该找个新女朋友了，陆娜娜都出国两年了吧，你爸妈就没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异国恋不是很正常。”沈云帆又换了首日文歌，熟悉的旋律在车内响起，是一部动漫的插曲。
“沈云帆，你是不是还记着林祁呢？”宋晖咬着嘴唇，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立刻收到了来自副驾驶的一记眼刀。
见沈云帆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才继续说，“我们都二十多了，你要还有那个意思就找他去呗，把话说说清楚，趁早死心开始新生活多好。”
“专心开你的车。”沈云帆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我不找女朋友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宋晖冷笑一声，“是是是，您是还没遇到灵魂伴侣，不过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人家合不合适呢。校门口那个小女孩，我可看见她家开的是宾利，人小姨指不定是个肤白貌美的富婆，错过了多可惜啊。”
沈云帆看着车窗外面快速后退的绿树，没什么情绪，“谈恋爱太麻烦，没空。”
宋晖不说话了，沈云帆这个人他最清楚，也就剩下个嘴硬了。高三那会林祁突然出国，他丧得跟只流浪狗似的，想不看出他们之间有点什么都难。
“晚上去健身房玩会，帮我吸引吸引优质女顾客。”自从沈云帆不再跳脱，身上多了那么一股忧郁气质之后，反而更受欢迎了。宋晖在一旁冷眼看着，心想女人的第六感也不一定准，谁能想到沈云帆是在为了个大男人忧伤。
这个提议沈云帆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他被宋晖坑蒙拐骗投进去不少钱，“怎么没约伊然他们一块？”
一起来北城读书的几个同学都留在了这座城市，不忙的时候也会聚聚。宋晖说，“她忙着呢，边准备毕业边实习，天天脚不沾地的。”
“咱们几个人，也就我最有出息了。”宋晖说，“伊然他们还在读研，你过上了一眼看得到头的体制内生活，只有我，创业，当老板了。真想回高中让我们班主任看看，读书不好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健身房的倒闭率可不低。”沈云帆给他泼冷水，“再说了，你的启动资金全是靠啃老得来的。”
“什么啃老，那是我爸妈的风险投资。”宋晖不满，“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爸妈连婚房都给你买好了，结果呢，新娘子出国去了，这一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啊。”
宋晖把声调拖得很长，一脸看热闹的揶揄。
“女朋友对学术有追求，我全力支持不是应该的吗？”沈云帆不以为然，“前面没停车位了。”
宋晖一边吐槽着北城这个地方停车位少得可怜，一边提醒好友，“你别演着演着当真了，到时候陆娜娜晒出跟女朋友的结婚照，你怎么办？你们这合约情侣还能当一辈子啊。”
夜幕降临的城市没有一丝风，像个大火炉，沈云帆从车上下来，白了宋晖一眼，意思是让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找个合约女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和陆娜娜是同校同学，又意外得知了彼此的性取向，这才约定好装装样子瞒过家里。
后来陆娜娜出国，这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吃完饭沈云帆跟着宋晖一起去健身房，宋晖在经商上确实还有几分天赋，他愿意投资也是看中宋晖身上从小展现出来的奸商气质。
“这个月营业额相当不错。”宋晖朝他比划了个数，“年底分红少不了你的，别瞪着我了，怎么说我也是大老板，在员工面前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沈云帆完全不想理他，大跨步进了电梯，宋晖在他身后看了看表，也跟着走了进去。
晚上是健身房最热闹的时候，沈云帆扫了一眼，准备去宋晖的办公室坐会，却被一个声音吸引住了。
“林先生，我们健身房现在推出的这款套餐优惠力度很大，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抱歉，我没有太多时间来上课。”
男人礼貌的拒绝。
沈云帆转过身去，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隔着六年的时光，遥遥相望。
沈云帆问宋晖：“你收他钱了？”
宋晖忙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你才是我兄弟。只是林祁说只要能见到你，他就办三年的卡......放心，你女朋友是假的这件事，我一个字都没提。”
“我改注意了，三年的会员，有优惠吗？”
前台喜出望外，“有的有的，我给您打八五折，之后续费还可以享受折上折超低价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