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帆，你爸妈一会就回来了，你别......”顾风抓住小男友作乱的手，“摸哪里呢？”
“小气，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腹肌还有没有八块而已。”沈云帆不甘心地收回手，“我妈刚刚发消息给我，说路上遇到商场打折。她一进商场没两个小时出不来的，放心吧。”
顾风伸手搂住小男友瘦削的肩，“我们也出去消消食？”
“行啊，好久没出去散过步了。”沈云帆顺势躺进顾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下周可又要模拟考了。”顾风好心提醒，“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暑假我带你回老家玩，郝信家养了马，你不是想骑吗？”
“说实话，你之前学校是不是有很多人暗恋你，我在你们表白墙上看见好几个，你这都转学了还有人惦记呢！”沈云帆翻了个身，压在顾风大腿上，“这我哪敢跟你回家啊，怕被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戳出洞来。”
“别吃干醋了，起来吧。”顾风拉起沈云帆，“出去走走。”
后来，沈云帆常常想起那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如果顾风没有拉着他出门，如果他们没有在隐蔽的转角亲吻，或许那年的夏天会变得不一样。
“顾风，我跟你们王老师了解过你的家庭情况，我也不想在高考前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你和沈云帆，我会让他转学。”沈妈妈声音有些颤抖，“你们还小，你们不知道这个社会......”
“顾风，你很聪明，这些事情你一定都能想明白的。”
沈云帆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门被锁住了，手机电脑全都被收走，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缺氧的感觉让思绪更加混乱。
他们会怎么对顾风，沈云帆绝望地想，顾风那么敏感的人，一定接受不了自家老妈那种高高在上的批判态度。
有些事情，明知道见不了光，但被撕破的瞬间，还是比他想象的更加覆水难收。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转学，到了大学他们还是可以继续见面，总不能关他一辈子的。沈云帆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出神，或许老妈会把他送到那种矫正学校去。他想到曾经看过的报道，感到不寒而栗。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几天，然后又重新被允许回到学校。座位另一边已经被清空了，伊然对他说，“沈云帆，你病得真不是时候，连顾风的欢送会都没来得及参加。”
宋晖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想开点，书上说学霸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虽然顾风这时候跑到国外去有点不够意思，不过也能理解。要是有什么学校肯要我，我爬也要爬过去啊。”
窗外的阳光刺眼，仿佛一瞬间春天就结束了，闷热潮湿的季节悄然来临，在高考临近的威压下，没有人再有心情去管他的情绪低落。就像宋晖说的，这时候了，谁不疯啊。
高考结束的时候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灰尘扬起，混着雨水又跌落在水泥地上，散发出闷热的气息。
沈爸沈妈在校门外等他，手里捧着一束绽放的向日葵，仿佛之前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
“晚上想吃什么，这些天辛苦了，给你好好补补。”沈爸搭上儿子的肩膀。
“跟宋晖他们约好了吃火锅。”沈云帆瘦了，T恤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眼里带着些高考生特有的憔悴。
“叔叔阿姨好。”伊然也捧着同款“一举夺魁”花束，扎着高高的马尾。
沈妈妈很喜欢她，笑着问:“然然考得怎么样啊？”
“你怎么尽问这些没用的。”沈爸说，“好不容易考完让孩子们好好轻松一下，出成绩前什么也别想，尽情玩。”
“是是是。”沈妈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把他往外一推，“去吧去吧，今天没门禁。”
*
林祁今天没有戏份，却还是早早来了片场，在寻州的最后一天，整个剧组都处在混乱的秩序中。
陆泊舟已经换下了校服，最后一个镜头是，他坐在窗户前，拆开录取通知书。
“好虐啊！”钱小鱼不忍心看，“为什么校园文都要搞这么一出呢。”
“酸酸甜甜更健康。”林芷说，“不这么写怎么水字数啊，而且你不觉得久别重逢特别有意思吗？”
“我上年纪了，看不了这种催泪的东西。”钱小鱼别开头，“陆哥这情绪也太到位了。”
“要想俏一身孝。”林芷评价陆泊舟这身装扮，“死了老公就是这样的。”
林祁目光转向穿着白色衬衫的陆泊舟，眸子暗了一下，降噪耳机也没能隔绝旁边叽叽喳喳的噪音。
“林祁还蛮敬业的，没戏也跑过来炒cp啊，看来这部剧很有希望大爆了。”林芷压低声音，“我最烦那种主角一点没事业心剧还没播就想解绑的，有没有考虑过导演制片人编剧整个剧组的努力啊。”
钱小鱼瞥了林祁一眼，见他坐得像尊雕像才开口道：“不知道什么情况，之前听说林祁挺高冷的，不喜欢靠炒作博热度。”
“现在行业不景气，观众注意力都被短视频短剧吸引了。”钱小鱼分析道，“没有过硬的质量和充足的剧宣，很难让观众看到。”
钱小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回北城之后你还来剧组吗？”
“这个嘛。”林芷拖长了语调，显得有点为难，“开学之后可能就没有什么时间了，但只要一放假，我就去看你们。”
想到回北城之后将要面临的一切，林芷就有些难受，又要去经历一遍高三，对于一个痛恨数学的人来说是多么艰难啊！生命是一个巨大的轮回，所有曾经逃避的事情都将以另一种方式给人以迎头重击。
陆泊舟结束了在寻州的最后一场戏，走到林祁身边，“今天气温这么高你怎么还来了，小心伤口。”
林祁按住早已经好了八百年的刀伤位置，“是有点热，不过，顾风看不到的，我应该替他来看看。”
心脏仿佛被灰灰的粉色舌头舔了一口。
坐上车，赵宏说，“问了酒店和学校保安，最近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是不是又有极端粉丝给你发私信威胁了啊，有这种事情我们得早点报警。”
“没有。”陆泊舟说，“可能是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上次的事情多吓人，警惕性高一点是好事。”潘磊正导着相机里的数据，“这地方真不错，黄昏的时候在大桥上拍落日，简直绝了。”
“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陆泊舟恍惚了一下，窗外阳光依旧刺眼，炙烤着大地。
*
“我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老头。”女人不满地斜了一眼男人，“衣服给他买了，房间给他开了，饭菜都送到他手里，就让他拍一个视频，磨磨蹭蹭多久了。”
她是没见过这样式的人，一般的小旅馆还看不上，转头就往星级酒店去，拉都拉不住。
女人提醒道：“我们这钱还没赚到呢，在他身上可是已经花了不少了。”
“老头不简单。”男人也发现了端倪，“他不会真的是在讹我们吧？”
“不管了，今天怎么样也得把视频拍出来，不行就音频，你带上录音笔，我们后期再剪辑一下。”女人看着陆文德发过来的晚餐要求，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也只能这样了，天天跟他耗着我们可耗不起。”男人站了起来，熟练地往袖口夹层里塞了支录音笔，又把针孔摄像头布置好。
“他配合最好，再打太极我们只能玩阴的了。”
陆文德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是在酒店对面的商场买下的，刷卡的时候女人简直心疼得不行。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收拾，人显得年轻了几十岁。
他们自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这还怎么卖惨呢。
“陆叔叔，我们来看你了。”女人敲响了房门。
陆文德磨蹭了半天才过来开门，佝偻着腰，脸上是不正常的白，依稀还能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样子。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你们怎么来了。”
“陆叔叔，您之前答应我们的，拍一个寻亲视频，您还记得吗？”女人举起手中的相机，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陆文德只是冷哼一声，“急什么，答应了会拍，我又跑不掉。”
“是是是，只是我们新一期节目就快要播了。”男人陪着笑，递过一支烟，“您看今天能不能先把素材拍了，我们也好早点帮您联系陆泊舟。”
陆文德接了烟，放在鼻子下面来回嗅了几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吞云吐雾起来。
他不说话，也不理会两个人的糖衣炮弹，径直走到沙发前，打开了电视，抽了半天的烟才慢悠悠开口，“你们是哪家电视台的啊？有记者证吗？”
“陆叔叔，我们做的是自媒体，跟传统媒体不一样，我们的视频是发在网上的。”女人心里虽然一万个不乐意，还是满脸堆笑。
陆文德把烟灰弹在桌上，烫出一个洞来，女人嘴角抽了抽，只希望退房的时候别被发现。
“你们以为我傻啊？”陆文德抬眼看了看两个人，“你们都是狗仔，想拿到明星的黑料去讹钱，是吧？”
两人脸色都变了，陆文德继续道：“那可是我儿子，我能看着你们害他？想让我拍东西，先拿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