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都在立江和伦敦，独自去西岩真的不放心。”林婧说，“你要不让他来立江，我在这边也好对你有个照应。家里有套房子可以写你们的名，他是学医的吧？医院那边我也有关系……”
林乐雩打断她：“这事我会和他说的，不管是在立江还是西岩，都在国内，开车也就三四个小时。”
恰在这时菜上齐了，林乐雩给她夹着菜：“姑姑你也别担心，他欺负不了我。”
林婧叹气，她是没办法左右林乐雩的决定，刚想嘱咐他两句，这崽子就转移话题：“上次妈妈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们聊的怎么样？”
“乐乐。”林婧将食指抵在唇边，“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林乐雩自觉闭上嘴，林婧比自己大一个生肖轮回，而自己今年都已经二十六，林婧三十八，却还是孤单一人。
用林婧的话来说不将就，遇不上非嫁不可的就这么一个人也挺好。
“行了，你回伦敦帮我给你爸妈问好，让他们注意身体，别整天就跟个工作狂似的，还有声声，我听她说之前有个舞迷追求她，你不同意当场把人骂的狗血淋头。”
这事林乐雩承认，但他还是要为自己辩驳：“追她的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骂两句都承受不住，受压太差了，配不上林声。”
林婧被逗笑：“你这当哥哥的对妹夫要求高我能理解，当年你爸爸也是这样对待我身边的每一任追求者。”
饭吃到一半，林婧中途接了个电话，挂断后扯过桌上的纸巾擦着唇角：“乐乐，我这边画廊还有点事……”
林乐雩知道她忙，也没挽留：“那下次再见。”
……
从饭店出来后，他看见路边停车位上的车子，于是走上前去敲了敲窗。
很快车窗摇下，车里的人眯着眼看他：“结束了？这么快？”
“她画廊有事。”林乐雩拉开车门让他往里坐了坐，自己长腿一迈跨进车里挨着他坐在后座，车门被关上，林乐雩将脖颈上的围巾取下放在一旁，他都要热死了。
这临近25℃的天，他个另类戴围巾。
沈砚辰半倚靠在后座靠背上，眯着眼看着他脖颈上的几处亲紫咬痕。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狗，”林乐雩打开手机里自带的镜子去反复照着脖颈处的小块小块的痕迹，压根消不掉。
“小哥哥。”沈砚辰戏谑喊他。
林乐雩偏过脑袋看他：“喊什么？”
沈砚辰扬了扬下巴，他将自己高领打底衫的领口往下翻了翻，露出一片紫红的痕迹：“看见没，昨晚你的战绩。”
林乐雩翻了个白眼，睡的太晚醒的太早导致他这会儿吃完饭有些困倦，说话迷糊着：“不止。”
话一出，林乐雩愣了会儿，沈砚辰却低声笑着说：“嗯，不止这，其他地方也被你咬了。”
林乐雩：“……你真的好浪。”
沈砚辰看他羞涩的转过脸看着窗外，一时心痒的厉害想逗他，但又怕真把人给逗狠了，到时难哄的又是自己。
“你不喜欢吗？”沈砚辰问完他这句话出去买完东西回来的司机恰好回来。
林乐雩耳根通红，偏偏沈砚辰松开放在领口的手，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吗？”
司机完全无视他们开着车，甚至贴心升起隔板。
林乐雩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威胁他：“你再说我会揍你。”
沈砚辰说：“那你揍我吧，我管不住的。”
林乐雩掀起眼皮看他的俊脸在自己面前，也下不去手，于是只能自暴自弃让在路边停下车。
他不让沈砚辰跟上去，自己走进一家书店买了新画本，结完账出了书店抬头发现在路边等着的人已经没了身影，不止沈砚辰没在，就连车也不在了。
林乐雩：“……”
“不让跟就真不跟了？”林乐雩握着新买的画本，有些气恼，“平时怎么不见这么听话。”
正当林乐雩抬脚准备在路边拦车回酒店时，面前突然出现的一束茉莉挡住了他的视线。
林乐雩怔愣一瞬，耳边响起沈砚辰低笑的声音：“嘀咕什么呢？”
早在林乐雩下车时他就注意到了路边的花店，他趁人去买画本进了花店，怕林乐雩等着急就只买了一束茉莉，包装没那么精致。
林乐雩沉默着，沈砚辰似是看穿了一切，他故意问：“怎么看起来比刚才还生气？是你对象丢下你自己走了吗？”
林乐雩冷漠道：“闭嘴。”
“真可怜……”沈砚辰玩起了角色扮演，他将手里的花束晃在他眼前：“小哥哥，我这买了束花，你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男朋友踹了，我就送你，好不好？”
林乐雩推开面前的花，轻蔑的说：“谁稀罕。”
被拒绝了沈砚辰也不恼，他含着笑去哄他：“我稀罕你就好了呀。”
摆在面前的花束被林乐雩抽走，他低头用指尖挑逗着花蕊：“车呢？”
没车他们怎么回去。
“回酒店了。”沈砚辰见他偏过头要急，又补充着，“我跟司机说对象生气了，要去哄哄，让他先回去。”
林乐雩忽略此话，他抬眼扫了大街上的人来人往问：“打车回去？”
他一点也不想这么散6公里步回酒店。
“我问了高强他们地址，离我们这不远，七百多米。”沈砚辰拉着他的手走向马路对面。
林乐雩听沈砚辰说他和高中那些同学一直保持联系，逢年过节的问候，同学聚会他都会去。
沈砚辰只在一中待了一学期，林乐雩不觉得他对高二三班有太重的感情，维护同学之情也不像是沈砚辰能做出来的事。
长达九年的问候，就只为能期望有一天林乐雩会和他们联系，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下落。
这次的同学聚会沈砚辰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林乐雩几次看他的手机，意图不要太明显。
他答应下来还顺手将群里那三个最闹腾的人微信名片分享给了林乐雩。
对方加了林乐雩也没给他发消息，可能是怕会尴尬，这么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有一天出现，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学聚会是定在一家网吧，如此的与众不同。
林乐雩跟在沈砚辰身后，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高声怒骂无下限。
“我草拟大爷！抓人！别抢我线！你会不会打野！！！”
“你他妈眼睛瞎了啊？！我线啊！！！”
“射手！射手草丛里拉屎啊你，艹艹艹！平A！平A啊！！！”
林乐雩路过眸光扫了眼他们的战绩。
0-3-1。
1-2-0。
0-5-1。
……
菜的一批。
沈砚辰帮他拉开空着的座位，那几人明显打嗨了，丝毫没注意身边坐了谁。
“高强你这0-5-1的战绩好意思骂人？我好不容易休一天假，来陪你这个菜逼掉分，你还给我装上了？”
“强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菜要有菜的觉悟，中路线给打野咋了，你太菜……”王磊说着偏头想给他重头一击，他的视线落在高强左手边机子上的人，一瞬间睁大了眼，话在口中转了好半天也没能完整说出来。
林乐雩将手里的花放在空余的桌子前，抬手操控鼠标点开一把斗地主，沈砚辰就在旁边看着他。
游戏界面的打野手滑一个技能闪现进了人塔里，千里送了个人头，高强忍无可忍怒骂：“王磊！你他妈抢我线还去送塔！！！”
他骂了一半发现王磊的视线被身后吸引了，他皱着眉狐疑转过头，“看你大爷……”
游戏里，中路以一个极为巧妙的反向大招吓得蹲草丛的自家射手蹦出三里地。
胡言承见自己连滚带爬把技能全交后，周围无事发生，他怒气爆发：“高强！你……”
看到林乐雩那一瞬，他们不可置信揉了眼睛几次，直至看见沈砚辰上手“指点江山”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林乐雩的的确确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活生生的，那个曾骂了无数遍没心肝的人就这么坐在他们旁边，若无其事打着地主。
没和他们打招呼，也没说一句话，很安静的就这么坐着。
“打对7，我赌对面没对子。”沈砚辰信誓旦旦说，“信我。”
林乐雩信了，一对7打出去，对面立即打出对2，林乐雩傻眼了，沈砚辰轻咳一声：“失误。”
“这波打最小的5。”沈砚辰见他不动想上手去碰他的鼠标。
林乐雩避开他的手，咬着牙道：“打5对面有2会收牌。”
“你有小王，堵大王在你队友手上。”
林乐雩听他的，下一秒地主瞬间接上大王。
林乐雩：“……”
沈砚辰：“……”
沈砚辰：“意外……”
林乐雩：“能闭嘴不？”
打牌打不清净，这局他在两波预判失误下输的彻底。
松开鼠标他余光瞥到沈砚辰直起了身体。
“你们打完了？”沈砚辰和他旁边的几人说，“刚看你们打的太投入了，就没好打扰。”
林乐雩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他还没做好准备，刚才打牌缓和点的不安情绪又被这瞬间推到了顶端，肩上盖上一双手，沈砚辰几乎很轻的拍着他。
“啊……我们刚，刚打完。”胡言承最先反应过来，他问：“要来一局吗？五缺二。”
曾不止想过一次，与昔日朋友再见面时会是什么场景，他们都没想过会是在网吧，那些酝酿了九年想骂人的话都堵在心口。
哽不下也骂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