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雩走过去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会，你……”

你要不要先离开。

沈砚辰头也没抬：“王磊说你睡了两个小时，还困？”

被拆穿的窘迫，他拔高了音量：“就是困！”

“我困你也要管？”林乐雩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我考试就是睡着了，那又怎么了？你能不能别一点小事就来逮着我，班上那么多同学，你去管别人行吗？”

他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沈砚辰熄屏抬头看他。

“林乐雩，如果哪天我真的把你这些话当真了头也不回的走了，你是不是又得后悔？”

林乐雩眼眶微红，他像是极力在忍着什么，最后因为沈砚辰的一句话他直接没忍住：“我不会！你要走就走啊！”

林乐雩转身要去开寝室门，手腕被扯住，一道力将他推到了墙上，他想逃，可沈砚辰弯膝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林乐雩想抬手去挣扎，可沈砚辰用的力道很大，林乐雩动一下就会被扯的生疼，他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生理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疼痛。

不明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将他蚕食。

这几乎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第一次沈砚辰对他动手。

林乐雩几乎都忘了，沈砚辰以前是拽天拽地的学霸，他可以是全校第一，也可以是全校最混的那个。

沈砚辰将所有的耐心给他，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这是唯一一次。

心底的那股子气还没散，沈砚辰忍了很久，他压着林乐雩，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这会儿很难受，但别推开我，不然我也会很难受。”

“我担心你，从校外跑回来，你就这个态度？”沈砚辰说，“你未免太没良心了。”

“……”林乐雩脸上的戾气还没散完，沈砚辰见他没那么激烈，于是松了力道。

林乐雩感受着压身上的人正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会我哄哄你，待会你好了之后来哄哄我。”沈砚辰试探问他，“行么？”

林乐雩眼泪决堤，他将脸埋进沈砚辰的肩膀，好半天才点头哽咽说：“好。”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砚辰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平复了下来，身体颤抖的没那么厉害，他才动了动唇：“好了没？”

林乐雩很轻的点着头，沈砚辰将他松开，有些幼稚的说：“该你哄我了。”

林乐雩将眼泪都擦在了沈砚辰肩上，这时他才发现肩上的布料已经被打湿了很大一块。

他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我帮你洗衣服。”

沈砚辰挑眉：“就这？我刚被你打了，你就补偿我这？”

林乐雩恢复了些力气，他有些懵：“我刚哪打你了？”

不应该是沈砚辰差点动手打他了么？

“言语上的伤害打击也算。”沈砚辰盯着他的反应：“你想耍赖？”

尽管知道他在胡掐乱造，可一回想起自己刚才那个状态，林乐雩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几乎又是想逃离。

“我考试好像砸了。”林乐雩吸着气，答应沈砚辰的没做到，他就会特别难受。

就自己这样，还想考青大？简直做梦。

他厌弃着这样的自己，又无可奈何，想改变又被现实锤回坑底。

“这次没考好下次再考，我们的赌约是一学期，这次不作数。”沈砚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性摸着他的后脑勺说：“去洗个脸，考完试就该放松一下，如果你不想去网吧，那么我们就在寝室里打游戏。”

林乐雩听他的话去阳台洗了个冷水脸。

他自己也不曾发觉，这次的发病比以往每一次硬抗要好得多。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哪怕就在那么一瞬他又陷入不安烦躁里，沈砚辰都始终在他身边陪着，不管他说的话有多难听，沈砚辰都会迎着万千刀子迎难而上。

不管是强硬将他禁锢在怀里，还是温柔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林乐雩都不会抗拒的明显，他享用，却又在享用的过程中想到很多坏结果。

沈砚辰不在意，可自己在意。

因为自己突然的情绪崩塌，导致本该和王磊他们在网吧玩游戏放松的沈砚辰此时出现在他的寝室里。

那些莫名的情绪拖着他往更深的悬崖掉着，可沈砚辰却在后面拉着他，不让他坠落。

*

考完试就是周四，一中老师连夜将卷子改完，周五成绩就公布了出来，周六补课上完开家长会，开完就放周末一天。

对于这紧凑的时间，一中学生怨天哀地。

月考排名下来时，王磊冲在前头去打探。

看到自己比高一排名近了一百多名，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我草了啊！一百三十七名！”

有人欢喜有人愁，高强在四百名到五百名间查找，看了两遍都没有他的名字。

不信邪他打算再看一遍，结果胡言承拍了拍他的肩指着五百名开外的地说：“这这这，五百一十八名，可以唉，进步了。”

距离高强他爸给他定的目标差十八名，但能明显看到他各科成绩有缓缓上升的趋势。

“不愧是辰哥，又是第一。”沈砚辰的排名就在第一位，不用刻意去找，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王磊弓着身子在这张排名表上找林乐雩的名。

“唉，雩哥的怎么没看到？”王磊又再次从后面往前扫看。

林乐雩的成绩一直是在两百到三百游走，他下意识就去看后面的排名：“不会掉到五百名开外去了吧？”

“草草草！”胡言承炸了，他手指着第一栏上方的名字：“五十六！五十六名！雩哥排名比我还高两名！草！他英语0分？！”

英语0分，凭借其他几科直接考了542。

“雩哥！”王磊风风火火跑进教室，后排空无一人，只有从办公室回来的沈砚辰，他将手里的一沓卷子挨着发下去。

边发边看了眼门口堵着的几人：“林老师叫他去办公室了，你们找他有事？”

“雩哥虽然总分高，但他英语0分，选择题乱选也不至于0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交了白卷！”胡言承已经能想到林婧叫林乐雩去办公室肯定要劈头盖脸骂一顿。

其他几科考的出奇意料的好，英语交白卷，林婧不得被气死。

办公室内有几个学生逃课被班主任逮着训了一早自习。

林婧翻着面前这次月考的卷子，她的第一句话是：“进步了。”

林乐雩怔在原地，没骂他交白卷的事？

“这卷子拿回去给他们发下去，晚自习我来讲。”林婧将一沓卷子递出去，林乐雩接过后，她又语重心长说：“你交白卷好歹把名字写上，知不知道整个年级组的英语老师用排除法才找到这是谁的卷子。”

林乐雩抱着卷子垂着眸，一副乖学生的模样：“知道了，我下次写名字。”

“你……”这话让林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最后只得让他先回去。

林乐雩到班上时，沈砚辰已经发完了卷子。

他自顾自发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全程没说一句话，看的王磊心惊胆战。

高强：“这是被骂自闭了？”

王磊：“不应该啊，之前都没这样。”

胡言承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之前是什么样的？”

王磊回忆着：“三天两头被喊去办公室，每次考完试婧姐无差别骂人里总有他的名。”

一整个上午，林乐雩除了写题就是趴桌上睡觉，直至胡言承在外面喊他。

“雩哥，马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林乐雩迷糊抬起头看了眼门口的人。

早上谈完话又换人来谈，一个午休时间都被占了。

“不是谈话，”看他脸色不对，胡言承忙补充，“是明天家长会的事，班长要去打印签到表，弄的东西挺多的。”

只有这时候他们才能意识到林乐雩原来还有一个班长职务。

他不情不愿去了办公室，忙活整个中午，直到下午第一道上课铃打响后，他才回来。

林乐雩将东西放进抽屉，随后拿出这趟课的书准备听课。

手边滚了一团小纸条过来，他看了眼自己的同桌，只见人正聚精会神盯着卷子题，像是这纸条不是他扔的一样。

“坐这么近传纸条干什么？”林乐雩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打开纸团，上面画了一个小人，小人的嘴角是往下耷拉着的，显然是很不开心。

林乐雩提起笔在小人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捏成一团往旁边滚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纸团又滚了回来，林乐雩打开一看，小人旁边又多了一个小人，只是这新来的在笑，和那个挎着脸的小人形成鲜明对比。

林乐雩不解凑过去问他：“什么意思？”

恰好在这时，语文老师进来了。

这一整天各科老师但凡有课的都在讲着这次的月考卷子，他们后面的课程会讲的很快，所以上课时，如果有不听课的学生那也要自觉安静，不要影响老师的讲课进度。

“下课再说。”林乐雩趴回桌上，一手拿着从沈砚辰那批注好的卷子回来自己看，一手转着笔。

他想这个纸团的答案想了一节课，下课铃响了，台上老师收拾桌子准备离开，临走时突然叫住了后排已经开始倾斜身子的林乐雩。

“林乐雩——”上这门课的是位即将退休的老教师，她对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有底，像这次成绩突飞猛进的林乐雩，她丝毫不吝啬夸奖，“这次考的不错，继续保持。”

班上同学被这句话引着往后排看去。

只见他们班长此时左手放在后脑勺，歪斜着半边身子，几乎整个人都要靠在了沈砚辰身上，听到动静，俩人原本应该是在说着悄悄话的，在此时也安静过了头。

语文老师走后，他们的视线还没有移开，紧接着不知道是谁的手机拍照声没关，咔嚓一声，俩人定格在画面中。

“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

林乐雩不知怎么耳根有些发烫，他好像能听懂前排那群女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为了强装镇定，林乐雩抬脚象征性踹了一脚前桌的椅子：“看屁。”

高强：“……”

被无缘无故挨了一脚的高强反抗不了，他只得闷声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