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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紫微洞飞夺秘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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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浩渺,长杆撑过海似的湖。

船头站着两道长影。

“你说大人到这来做什么?”

“不是说来祭拜先母吗?”

“那带着那个琴师作甚?”

徐常青荡了荡酒壶,珍惜地灌了一小口:“谁知道呢?我原本还以为大人会带着姓裴的来。”

“嘿,给我一口。”阿星搓了搓被凉意刺激的胳膊:屈肘捣了他一下,“说起来那姓裴的,也是辜负大人错爱,一个两个都和个秃头和尚跑了!你说,那和尚到底有什么邪门的地儿?”

徐常青扳着酒囊,生生把他从阿星口边夺回,只是里头已不剩多少,他当即黑了脸:“回你的舱里去!在这儿吵得人耳朵烦,还抢人酒喝,你的月俸呢?不会是之前都买了东西讨好夫人去了罢?”

阿星“诶诶”两声,急忙伸手捂他的嘴:“够了啊,我这就进去。你可别胡说八道,等会我皮都要被大人扒下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扒你的皮作甚?”

二人都悚然一惊,待辨清来人,才喘顺了气:“孱公子,你出来透气啊?”

孱姝仰面躬身,靠在舱门上:“是。这里很漂亮。云在水里、天上飘动,人在它们之间,既能抬头又能垂望,好像有无限机会和自由。”他垂下潋滟的眼睛,愉快地弯起唇角,“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这样远的门。”

看到这样宽广的世界。

徐常青从来视人剖白的心迹为废话,他朝后望了望:“大人呢?”

“在作画呢。说是曾经到这时遇到了水匪,很是惊险,大人想画下来。”

然而快到岸边时,替困倦熟睡的大人收掇东西的阿星,惊讶地瞥见桌上那张二人相拥而眠的图画。

那两张细描精摹的相似面孔,不难看出大人画的到底是谁。

阿星没敢动,揣着一肚子话钻进了阿青的房间。

......

等魏春羽醒来,四人便兵分两路,魏春羽与阿星趁天未黑上山去,而徐常青在山下守着孱姝。

说起来,魏春羽头一次上山前带的累赘到夸张的行李,还存在山下驿馆中。

那驿馆东家早已换了个更年轻的,核对了他的寄存日期与其中物件,又收了他补上的延时费,才将钥匙交给他:“真没想到,这些老物件还能等到他们主人取回的一日。要不是里头的东西实在昂贵,恐怕在每半年一回的清理中,就被搬出去腾了地方。”

其实最初,馆内众人都以为物件主人是遭了难。因着紫微山高天寒,人又杂,冻死或被砍杀的不在少数。然而原东家在看过里头东西后,力排众议,还是将东西存了下来。

如今想来,或许是因着里头有些东西是官大人用的,他们不敢随意处置。

魏春羽道了谢,便将钥匙抛给了孱姝阿青他们,自己转身上了山。

除却在大青观和参军的年岁,魏春羽年年来这里。

并不为祭拜江鹤,只是当作一个可以静思过去或放空的地方。他上山时踏过湿滑的溪石,会想起过往托住他的那双温热有力的手,想起他主人镇定深邃的瞳仁。

到江鹤墓前时,他穿过竹林,就像将半生的路途又走了一遭,头脑被风吹得空透,分明人站在竹林中,但却恍觉自己不存在似的,遥远天地间,仿佛只有幽幽鸟叫与唳唳风声,再无其他长久永恒。

阿星说:“大人,您母亲的墓怎么建在这?”

魏春羽站在坟前,并不作祭拜,只是莫名其妙地抛了句:“只有死人给自己选墓的时候,会关心此后万年的存在之所。”

“大、大人,说的是什么?”

魏春羽心道,还能是什么。他虽不曾见到如今的江鹤本人,但也足以从无相宗人口中推断出她还活着的事实。

只是那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不过是被她看作附骨之疽的仇人、烫手山芋,而唯独不是与她骨肉相连、一无所知的无辜孩子。

于是他抬脚碾过沙石泥土,朝后抛去声“跟上”,又再次道:“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大人了,你称‘公子’罢。”

日头西沉,昏蒙的天色遮住了云霞,阿星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公子停在断崖边的身影:“公子,天暗了,要回去吗?”

“你觉得我不远万里,就是来登个山?”

阿星打着哈哈,心里诉苦道,您行事向来跳脱孤勇,我又不是裴公子,哪里能和您莫名其妙心有灵犀,又老是莫名其妙相视而笑。

阿星总觉得,自裴怀玉走后,自家公子的情绪就十分不对劲,像是攒着一团火,虽然面上冰冷从容,但逮着个机会,就要从言语行动中泄出些火来。

他还顾自咂摸着,却听魏春羽语出惊人:“带我跳下去。下面有条溪水,山壁上能借力,听秦叔说你轻功很好——”

“能做到吗?”

阿星朝下望了望,云雾缭绕瞧不真切,只是确有水流声,他遇着正事,肃敛神情回应道:“必不教公子失望。”

护着头颈,蜷身纵跃而下。

风声,云气,刮过面颊灌进双耳。

陡然加重的失重感,被坚硬的湖水隔断,他们破入水中,短暂的眩晕窒息后,水鬼似的拖着满头湿发,扒上河岸。

魏春羽咳出两口河水,冲要扶他的阿星摇了摇头。

沿着河堤反流而上,魏春羽盖过记忆里仓皇无助的步履,直到他们停在一处被炸开的山洞前。

“公子,要我先进去探路吗?”

魏春羽拣了块石头,朝里掷去,它掉入黑暗中,无甚动静。随后他才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没入黑暗中。

被炸开的紫微洞早已不似从前隐蔽模样,前半段石道已与荒弃野道无异,也许是外头的空气与种子流通进来,脚边还生了许多湿矮植丛,其上还有斑斑褐点,似是腐朽、死亡与生机的博弈。

滚石卡在墙角、石门断剩半截,他们走入生门,终于又迈入幽深石道。

前后空长,脚步声回荡不止。

他们径直路过邓芙墓室,走进枯萎凋敝的藤门,里头仍然是那个吃人的祭坛。

只是那些银丝吊拽着十数具残破尸体,已显出萎靡姿态,更有许多丝线如断肢般被砍下,也不知用的是何神兵利器。那些惨遭截断的银丝,将原本包裹的人身不情不愿地撒开,散落在来人脚边。

血腥与尸臭冲鼻,身躯横杂,然而死寂满室,毫无声息。

原本就被来时的机关遗迹震慑住的阿星,在祭坛前瞠目道:“好利的毒器!要是取得回去,炼成什么暗器,必能助人所向披靡......”

魏春羽转了转左手小指上的银丝缠木戒,面上是深思忧虑之色。

他不曾告诉任何人,无相宗中所创的“上穷碧落”阵法中,清一与他交手时,还曾大骂裴怀玉与他都是一丘之貉。

——“你们将祸患藏着掖着不说,事发了还想清白脱身?哼,只是你还不知道吧,与你狼狈为奸的裴师弟,能置师门于不顾,自然也能朝你捅刀——你以为在查藏宝图的只有宫里人么,我告诉你!最着急的分明是我那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师弟、你的好师叔啊!即便那是你的机缘,你生母指引的地方,他也要拿走!”

彼时他并未因姚秋实一番不分黑白、不明事实的话就怨上裴怀玉,只是到底留了个心眼。

这也是如今他找到这里来的缘故。

况且放在裴怀玉身上的逐迹蛊,在被捏碎前也的确断在紫微山。

“公子?公子——”

魏春羽的飘悠的思绪被拽回,抬眼看向阿星。

阿星正翻过一具尸体,研究着上头的外涌着腐烂臭气的血孔,嘴里嘟囔道:“这毒器凶险,公子千万小心。”

魏春羽低声应下,下一刻却用袖中利器割伤了自己的手,那些萎靡的银丝在闻到熟悉勾人的血味时,微微一震,竟有如人般抖擞精神的错觉。

待袖中的木戒吸饱了血液,又蔓延到雪亮的银丝上,魏春羽轻念了声“出”,那血丝便自他指根窜出,精准地没入棺盖的凹槽里。

轻微的“喀哒”声响,棺盖松动,微微上弹打开,魏春羽在阿星的护送下,安然无恙地到了棺前。他手上的伤口已用长布条包扎得严实,此刻正撑着棺壁,小心地侧躺入里头空处。

阿星眼睁睁看着他和那阖目的女童并肩躺下,嘴角抽了抽:“公、公子,你......”

魏春羽将棺盖朝上拉了拉,透过木板的声音闷闷的,语气有些无奈:“不是累了,我在找机关。”

在他手下触及一块凸起时,他“咦”了声,用银丝小心触了下,棺底便引动一串震动,然而下一刻棺外就传来兵刃相接之声,伴随着阿星的高呼——“公子!有人来了!”

魏春羽寒声道:“拖住他!”

然而棺内的机关却如被人声所惊,慌乱中卡住了。

外头斗声激烈,刀剑刺耳、低喝与粗喘不断,就连祭坛四周的石阶石壁,都有剐蹭之声。

然而下一刻石室内多了一道脚步声,那人高声唤他“含玉小心!”

魏春羽手下动作一顿,拉开棺盖探头去看,目光还未找到着点,眼面上就被泼溅了一道滚烫的鲜血。

他感到自己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耳边只有紫微洞外空明的鸟叫,那声啼鸣如泣血,在戾戾风声中拖得像地平线那样长,仿佛要把他的神思也扯得那样平细可怖。

他在阿星和近身人嗬嗬的粗息中,沾了满手黏湿。

“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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