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内，杀气弥漫。

那个眼神血红、周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苏凝颜”（姜曼昙雏形），如同不知疲倦的复仇恶鬼，一次又一次地向清河天君发起疯狂的攻击。她的招式毫无章法，纯粹是凭借着一股原始的、毁灭性的本能，但那股不顾一切的狠戾与决绝，却让本就身受重伤的清河天君应付得捉襟见肘。

“凝颜！你醒醒！看着我！我是清河啊！”清河天君一边狼狈地躲避着致命的攻击，一边试图唤醒苏凝颜（苏月溪）的理智。她不愿相信，眼前这个充满了杀戮欲望的“怪物”，会是她深爱着的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

然而，她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那个血眸的“苏凝颜”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意与刻骨的恨意。她似乎完全听不到清河天君的话，唯一的念头就是将眼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是你……是你害了我们……是你带来了所有的痛苦！”血眸“苏凝颜”的声音沙哑而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我要你死！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得到解脱！”

“我们？”清河天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心中一凛。难道……凝颜的体内，不止一个意识？

就在她分神的刹那，血眸“苏凝颜”抓住机会，尖锐的黑色指甲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抓向了清河天君的心口！

清河天君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要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鲜血如同破碎的红莲般在空中绽放。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降临在清河天君的身上。

在血眸“苏凝颜”的利爪即将触及清河天君心口的瞬间，一道略显虚幻的、带着纯净妖力的身影，突兀地挡在了清河天君的身前！

那是……苏凝颜（苏月溪）原本的意识！

是那个善良、柔弱，却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勇气的苏凝颜！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看着那个血眸的、暴戾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清河天君，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住手……不要……伤害她……”

“你……让开！”血眸“苏凝颜”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阻碍”，眼中闪过一丝暴躁与困惑，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依旧狠狠地抓了下去！

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那个虚幻身影的胸膛。

“呃……”苏凝颜（苏月溪）的本体意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但她依旧用尽全力，死死地抓住了血眸“苏凝颜”的手腕，阻止她进一步的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血眸“苏凝颜”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她伤害了你！她囚禁了你！她强迫了你！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苏凝颜（苏月溪）的本体意识艰难地说道，嘴角溢出一丝虚幻的鲜血，“但是……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她能感觉到，随着往生契的缔结，以及这个暴戾人格的诞生，她的灵魂正在被不断撕裂，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她知道，自己可能……快要不行了。

“愚蠢！懦弱！”血眸“苏凝颜”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试图挣脱她的束缚，但苏凝颜（苏月溪）的本体意识却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禁锢着她。

清河天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诡异而悲伤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她终于明白，自己那份偏执而疯狂的爱，究竟给凝颜带来了多么巨大的伤害，甚至让她……精神分裂！

是她，亲手将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孩，逼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凝颜……对不起……对不起……”清河天君的声音哽咽着，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想要上前，想要做些什么，但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往生契是在双方心意完全相悖的情况下强行缔结的，这份契约从一开始就是扭曲和不完整的。它带来的不是守护，而是诅咒的开端。它不仅未能如清河所愿“保护”她们，反而因为契约的能量波动和缺陷，以及苏凝颜（苏月溪）灵魂的极度不稳定，吸引了更强大的危机，也加速了她们悲剧的降临。

就在这时，山洞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几道强横而充满恶意的气息，正飞速向着山洞逼近！

“不好！是那些追兵！”清河天君脸色骤变。她能感觉到，来者不善，其中甚至有几股气息让她都感到心悸。定然是往生契缔结时的能量波动，惊动了他们！

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苏凝颜（苏月溪）护在身后，但此刻的苏凝颜（苏月溪），正处于两个极端人格的激烈对抗之中，根本无法移动。

“桀桀桀……找到了……苏妲己的余孽……还有……清河天君？”一个阴冷而沙哑的声音在洞口响起，充满了贪婪与恶意。

数道身影出现在洞口，他们服饰各异，有身着阐教道袍的修士，也有一些气息诡异、显然是截教其他派系的残余势力。他们看向洞内纠缠在一起的苏凝颜（苏月溪）和清河天君，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清河！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妖女，落到如此地步！真是丢尽了我截教的脸面！”一名截教修士厉声喝道，但看向苏凝颜（苏月溪）的眼神却充满了觊觎。

“废话少说！先拿下她们！那妖狐身上的传承，归我们阐教！至于清河天君，就交给你们截教清理门户了！”一名阐教修士冷笑着说道。

他们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肮脏的协议。

清河天君看着这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又看了一眼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苏凝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决绝。

她知道，今天，她们恐怕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凝颜……”清河天君轻声呼唤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悔恨，“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猛地一咬舌尖，强行压□□内的伤势，周身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凝颜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那个虚幻的、苏凝颜的本体意识，却突然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虚弱而悲伤的微笑。

“清河……姐姐……”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道，“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寸寸碎裂，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而随着本体意识的消散，那个血眸的“苏凝颜”（姜曼昙雏形），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却充满了无尽的空洞与绝望。

苏凝颜的生命气息，在这一刻，彻底断绝。

她的灵魂，因为往生契的强行缔结，以及无法承受的巨大创伤，最终走向了彻底的崩坏与寂灭。

“不——！凝颜——！”

清河天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她眼睁睁看着苏凝颜（苏月溪）在自己面前消逝，却无能为力。巨大的悲痛与悔恨，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

她不顾一切地冲到苏凝颜（苏月溪）冰冷的身体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以为往生契能将她们永远绑定在一起，却没想到，这扭曲的契约，带来的却是如此惨烈的结局。

“妖女已死！清河天君！受死吧！”那些追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未能活捉），随即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

清河天君抱着苏凝颜（苏月溪）冰冷的尸体，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清冷的凤眸，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悔恨，以及……滔天的杀意与疯狂！

“你们……都该死！”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周身爆发出恐怖绝伦的气势，不顾一切地与那些追兵厮杀在一起。

这一战，惨烈无比。

清河天君本就身受重创，又心存死志，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最终，她斩杀了所有来犯的敌人，但自己也油尽灯枯，身受无法挽回的致命伤。

她抱着苏凝颜（苏月溪）的尸体，踉跄地走到山洞之外。

风雨已经停歇，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

清河天君看着怀中苏凝颜（苏月溪）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庞，脸上露出一丝凄凉而绝望的笑容。

“凝颜……对不起……是姐姐错了……”

“不过……你放心……往生契还在……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好好保护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渐渐熄灭。

最终，她紧紧抱着苏凝颜（苏月溪）的尸体，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她们眉心处那枚因往生契而产生的曼陀罗印记，在她们死亡的瞬间，同时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不见。

往生之契，并未因她们的死亡而终结。

它如同一个永不消逝的诅咒，将她们的灵魂强行拉入了无尽的轮回之中。

第一世的结局，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强扭的瓜不甜，强制的契约，带来的只有毁灭与更深的纠缠。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