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刚关上门,还在玄关处,边崇韦就抱着敬长钦又吻了几回。
边崇韦的吻就是贴贴嘴唇,敬长钦看他这么啄,看不下去,拉着他又来了一次热吻。敬长钦吻到动情处,往后退了一小步,脚后跟踢到了鞋,鞋撞到另一只鞋。
另一只鞋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吐出了一双袜子,那袜子躺在干净的瓷砖上。
很煞风景。
敬长钦眼睛一转,看向边崇韦,慢慢道:“去把你袜子洗了。”
边崇韦在心里骂这袜子没眼力见,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接吻这么神圣的时刻跑出来博眼球,真是可耻。他其实还想继续接吻,可心里对这袜子再不满,面上也只能先顺着敬长钦,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明天就洗。”
“现在就去。”
“现在就洗一双,感觉很亏啊,我个人比较喜欢凑几双一起洗,不是更方便吗?”
“你留一双就有一双的味道,你想把玄关搞得臭气熏天么,少废话,快点去。 ”
“就穿了一次哪里有味道,而且你看它白白净净的也不脏啊,等一下再洗好……”
“你忘了合住须知么?”
边崇韦只能说好吧,然后摆出一副寄人篱下的心酸样,弯腰捡起那双袜子就去了厕所。他洗完出来,把袜子挂到阳台的袜夹上,然后又去洗了个手,才去找敬长钦。
敬长钦正躺在沙发上看书,他便靠着敬长钦玩手机。他把全身重量都放在敬长钦身上,敬长钦嫌重,便往旁边移了一点,让他自己待着,但他却是跟着挪动,继续靠着敬长钦。一个移,一个挪,就这么从沙发中间一路坐到了沙发扶手的边角处。
敬长钦把书放下,转头看他,“你要坐,就好好坐,你这样我怎么看书?”
“怎么会看不了,你靠着我试试,我看看我能不能看,你自己看不进去,你还怪我身上了”,边崇韦把他的书拿了过来,“来啊,你靠我肩膀,我试试这么靠着能不能把书看进去。”
敬长钦不答,却忽地站了起身。
这么一来,沙发扶手的边角位置就突然空出一块,边崇韦本来半边身子都倚靠着他,现在靠了个空,拿着书就往下滑,嘭地一下歪躺在沙发扶手上。
“我草,敬长钦你起来怎么不说啊!”
“我不是让你好好坐着么,这怪谁。”
敬长钦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准备回房。
边崇韦眼见他要走,速速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沙发上,然后一把抱住他,不让他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已经熟练至极。
“别走啊,你就在这儿看,给客厅增添一点书香气,带动周围人一起阅读好吗,这就是先读带动后读。”
“你给我老实点。”
“我一直都很听话。”
敬长钦扫了他一眼,见他确实不闹了,这才拿起书继续看下去。他确实有阅读的习惯,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他能暂时忘却身边的烦恼,也能轻松度过孤独漫长的时光,心情会变得平静安然。
边崇韦等他看了有一会儿了,又忍不住说话,道:“今晚等你的时候,我看见你和那个胡董,还有方德,你们三个在一起。胡董和方德口音还挺像的,看你们聊得还挺好,那个胡董就是方德的舅舅吧?”
敬长钦随便嗯了一声。
边崇韦又道:“他舅舅为什么会送你去国外读书,是和你有什么约定吗?”
敬长钦把书翻到下一页,慢慢道:“他以前喜欢我妈,看我可怜就帮个忙。约定当然有,即便对方不说,自己也得有数。毕竟,世上从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话说到这儿,他把目光从书上移到了边崇韦脸上,见边崇韦正皱着眉自顾自地想事情,他便重新看回书本。
边崇韦奇道:“他舅舅喜欢你妈,那怎么……他舅舅没和你妈在一起?你父亲他……?你以前是跟你继父姓吗?”
敬长钦见他这么小心翼翼,便道:“嗯,我妈改嫁,我也改姓。但后来我又把姓氏改了回来,和我妈姓。以前这些事很久远了,我确实不在意,你不用这么小心。”
他合上书本,接着道:“我生下来就是单亲,只有我妈。我妈和继父在一起后,胡董通过继父认识的我妈。但后来继父和我妈都离世了,胡董这时帮了我一把,资助我生活费,送我出国读书。也是出国这段时间,我认识了胡董的侄子方德。”
边崇韦听着听着,忽然把他扑在沙发上吻了吻,然后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道:“辛苦了,你总是说你不在意,但是你做噩梦的时候还是会难过,还会哭。”
敬长钦却淡淡道:“我并不想哭,但也许是……身体有记忆。”
很多事情过了很多年,当初再深刻的感受也已随着时光渐渐消磨。可虽然灵魂已解放了那段痛苦,但身体却早已为那段痛苦留下了烙印。那些烙印痕迹各不相同,可能是自我伤害的疤痕、莫名其妙的泪水,也可能是生理性的发抖恶心。
身体不会开口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难受。它默默承受很多,但也因为太默默无闻,所以总被忽视。等想起来要好好照顾它时,它已受过了伤害。
敬长钦时常想,如果回到当年,他不在自己腹部上割刀子,那他肚子上的疤痕起码可以少一半。他想到以前的事,有时候会流眼泪,有时候不会,但不论会不会,其实他的心里都已毫无波澜。
边崇韦的生活在普通人中算得上平稳,和他灵魂转换,通过梦境而回忆到他曾经那种悲惨阵仗,当然会吓得睡不好。
他想到这里,略感哀伤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抬手摸摸拱着自己肩膀的那颗脑袋,摸了两下,便停了下来。
但边崇韦却把他停下的手,重新放到了脑袋后面,道:“摸完我的头,顺便帮我捶捶背,我担心你担心得太劳神了。”
敬长钦又摸摸他,道:“你当了二十多年的边崇韦,因为灵魂转换,所以才当了几天的我,然后你就被那几天影响成这样,你这是不是入戏太深。”
边崇韦心疼道:“你那样的剧本,一般人还真演不了,我演一半就想剧终了。”
敬长钦笑道:“不是没想过。”
边崇韦马上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看着他道:“还好坚持住了,别剧终啊,你人生的每场戏都很帅,我喜欢你。”
敬长钦别开眼神,“别总说这些。”
边崇韦挑挑眉道:“哪些?喜欢你?你这就听腻了,那我换个词,我爱你?我说我爱你,这样的你岂不是更听不了?算了你选一个吧,哪个顺耳我说哪个。”
敬长钦不搭理,放下书本,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时候该洗澡睡觉了,但他被边崇韦压着,不方便起身,只好推推边崇韦,催道:“起来,去睡觉。”
边崇韦又道:“那方德和赵天冠是什么关系?你和赵天冠认识,是因为方德吗?还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敬长钦道:“回答完你这问题,就去睡觉,别再啰嗦。”
边崇韦一笑:“好啊。”
敬长钦道:“方德和赵天冠没什么关系,只是家里生意来往频繁,所以后辈之间也认识。以前在国外那段时间,赵天冠闻时明,是通过方德认识了我。我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你现在可以起来了么?”
边崇韦笑笑,亲了亲他的额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然后闭上双眼,微微偏头,吻了吻他,吻完,又深情地看着他,低声道:“喜欢你,敬长钦。”
敬长钦伸手要把眼镜拿回来,边崇韦却在这时又吻住他。只不过这次,是一记深吻。边崇韦顶开他的唇舌,步步攻城略池,并且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边崇韦握住他的手,手指爬过他的掌心,摸索他指间的缝隙,然后五指嵌进去,严丝合缝,死死握紧,唇舌也一同发力。
敬长钦被吻得眼神迷离,水光泛滥。边崇韦自己吻人也吻得脸红红,心狂跳。
他亲了亲敬长钦颤动的睫毛,贴着敬长钦脸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话来,“敬长钦……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了,哪怕是错觉,就现在,有没有。”
敬长钦捧着他的脸,回了一个深吻,却不正面回答,只道:“好了,眼镜给我。”
边崇韦被他钓得抓心挠肝,抱紧了他,撒泼打滚,道:“你说啊!!!肯定有,你就是不肯说!!”
说罢,他又红着一张脸,眯起眼,神秘莫测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
敬长钦道:“真说了你又不高兴。”
边崇韦松开手,滚到一边,把茶几上的那本书塞进隔断桌柜里,道:“你这句话我就已经不高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走吧,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我们打工这行的,最忌讳爱上领导,玩不过,根本玩不过你们。”
敬长钦拿起沙发上的眼镜,戴上,回了房间,走前说了句:“早点睡。”
边崇韦躺沙发上,脸上带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道:“小敬睡个好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