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遥闭眼，意识潜入深海。

她又回到了熟悉的海洋，像鱼儿那样自由地徜徉在精神力的海洋。

她谨记着刘江老师的告诫，放松身体，自然地去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她精神力的走向。

余舟遥溯流而上，从大海出发，走向每一个支流，来到每一片水的源头。

她在精神力的世界里，用手轻轻地捧起一捧水。甘露顺着自己的手指流下，滋润了她的每一处细胞。余舟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经络都被打开了一样。

余舟遥又跳回大海中，想要去感受水的阻力和波动。

海面风平浪静，水波一动不动。

那么多溪流汇入，这片大海怎么可能无风无浪、水波不兴呢？

余舟遥不相信，用手荡开水。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海面仍然一动不动。余舟遥甚至连半点波浪都掀起来。

尝试了很多次无用功之后，余舟遥有些累了。

她又闭眼，回到了现实世界。

电子音如期响起。“怎么样，余舟遥，一起都不顺利吧？”

余舟遥勾唇，直接回怼过去：“您老人家就见不得我一点好？下次再这么说，我就把你也扔到这一摊死水里面。”

“呵呵。”

初次尝试失败，余舟遥并不懊恼。她打开通讯器，和刘江老师寻求帮助。

刘江：“余舟遥，感受精神力确实是一个相对比较困难的过程。你第一次尝试没感受到什么，这很正常。多加练习就好了。”

余舟遥摇摇头，道：“老师，我……我确实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力。但……我没办法感受到水波动荡。这又是为什么呢？”

刘江：“嗯……你说的这种情况比较少见，让我想想。”他随即陷入沉思。

机甲老太忍不住插话，洋洋自得地说：“你看，我就说吧。你这老师根本教不了你，他连这都不知道，啧啧。”

“那……我们最智慧的机甲祖奶奶，您这么博学多闻，一定知道为何如此吧？”

“哼，坏丫头，你从一开始就只打算从我这里偷师吧？”

“哎呀，祖奶奶您这么好，肯定不忍心让我碰壁吧。求求您啦……”

电子音语调上扬，接着说：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余舟遥，你自己也能感受到吧？你的精神力频谱一直处在一个低位的状态，在精神力世界中大概表现为没有水波。这和‘精神燃血’是直接冲突的。

精神力频谱位于低位，意味着人容易感受到精神力且精神力稳定。精神力频谱处于高位，意味着人更容易调动精神力以达到最大威力。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精神力频率的高低本身并无高低优劣之分。根据驾驶员的个人情况定制训练计划和驾驶方案才是最重要的。

依我看，你根本不需要学习‘精神燃血’。第一，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这非常危险。第二，你自身精神力状况并不适合学习这门技术。万一一个没学好，不仅没学会‘精神燃血’，还把你自身精神力的稳定性结构破坏了，实在是得不偿失。第三，就算你想帮助牧明月，也可以采取其他的方式和方法。

暂时收手吧，小混球。”

余舟遥不甘心，她说：

“事在人为。尽人事而知天命。

祖奶奶，我小时候可是靠着在垃圾堆里面捡东西活下来的，大孩儿要抢走我的食物，我就打回去。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努力就会有回报。

祖奶奶，谢谢您的信息。我会再探索探索的。就算我没办法学会‘精神燃血’，在练习的过程中，我也会有所感悟。这些经验也许就能给牧明月提供帮助。”

电子音叹息一声，不再多语。

余舟遥又一头猛扎进去意识的深海，试图在海洋中感受到水波的存在。

她越是努力地试图掀起波浪，她就越是□□壁。自己的精神力实在是太过于稳定，像是在水面上内置了一个黑洞，把所有的波动都给吞噬进去了。

余舟遥精疲力尽地走出驾驶舱。刘江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就这么周末加餐训练了好几周，余舟遥在精神力训练上还是没有进展。

余舟遥心里泛起来一阵阵焦虑。技术上的壁垒总能以不同的方式攻破，但……时间不等人啊。

机甲课早就完成了一般驾驶技巧和特殊飞行技巧的教学，马上就要来到攻击训练的部分了。余舟遥和牧明月始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控制方法。裴医生那儿也没有进展。

又是一个周四下午，她们俩在机甲教室闲谈。

余舟遥蹙眉道：“大小姐……下周，就要教攻击技巧了。”

牧明月点点头，平静地说：“嗯。对的。”

余舟遥揉了一下太阳穴，接着说：“关于精神力紊乱症状，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嗯，是的哦。我知道的，舟遥是在担心我。”

余舟遥别过脸，“是啊，我担心你啊。你之前那几次精神力失控的时候，威压那么强。教室里那么多人，你要是失控了，波及范围肯定比上一次大很多。”

余舟遥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碎头发，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珍珠奶茶，接着说：“我担心你啊。你精神力失控，有我在，还有柯林老师，我们肯定能控制住的。那你呢？总会发生精神力失控的情况，对你的身体损伤也很大吧？我担心你……”

牧明月凑过来，脸颊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哎呀，余舟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从小到大都这么挨过来了，应付这些事情，也有经验了。有你们在，之后的事情肯定能好好解决的。舟遥，别丧气啦。我都没丧气呢！”

余舟遥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牧明月见她脸色上还带着淡淡的忧愁，就直接上手去扯她的脸颊肉。“垂头丧气不好！余舟遥，坏！”

在她们的小打小闹中，笑声又充满了这间教室。

为了应付之后可能出现的精神力失控，余舟遥这周又去了一趟医院，找裴医生拿了好几针抑制剂。

裴娴：“你怎么还要拿抑制剂啊？按照你的猜想，不是应该先解决精神力失控吗？”

余舟遥扯了一下唇角，说：“裴医生，你也知道的，这不是最近都没有什么进展吗？先拿几针抑制剂再说。”

裴娴：“下周的课，需要我陪同吗？”

余舟遥笑笑：“您要是来的话，那肯定是最好。有医生在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肯定也好处理。牧明月看到你，也许也会高兴的吧……”

“呵呵。”

在余舟遥严阵以待下，新的一周来临了，第一节机甲课也开始了。

按照惯例，柯林老师先让各位同学进入机甲。

余舟遥先钻进驾驶舱，和机甲老太打了个照面。

它充满活力地向她问好：“哟，又来了。这不是精神力的手下败将余舟遥吗？好久不见啊，今儿还打算继续练习‘精神燃血’吗？”

余舟遥扯了笑。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牧明月登上了自己的机甲。她隔着重重玻璃，对她比了个耶。

余舟遥还是有些不安。

她忽略了机甲老太日常对她的“打趣”。她灵机一动，下一瞬间，她机关枪似的开口：“我尊敬的老祖祖，您作为本教室内唯一可能是智能机甲的存在，您的各类性能一定是这群机甲里面最强的。那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能照顾一下牧明月。按照您之前所说，智能机甲可以吞噬驾驶员一部分的精神力。照此假设，在驾驶员出现精神力紊乱的情况下，也许您有办法通过吞噬精神力来帮助驾驶员恢复到精神力正常波动状态。我最尊敬的机甲老祖，您觉得我说的对吗？我数一二三，您要是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这么说定了。三——二——一——”

电子音颤抖了一下，“喂喂喂，余舟遥你要干什么……”

趁着这台智能机甲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舟遥残酷地吐出最后的结果：“太好了，您答应了。那我这就去和牧明月换机甲。您这么智能，肯定也有办法联系上另外一台机甲吧？我走了，祝您早安。”

“余舟遥！你怎么又胡乱来……”

伴着惊慌失措的机械音，余舟遥跳出驾驶舱。她快步跑到牧明月所在机甲面前，敲了敲合金金属。

牧明月温柔地问她：“怎么了，舟遥？”

“没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着，我们换个机甲吧。”

“诶，为什么，这么突然吗？”

“嗯……就换着体验一下。不可以吗，明月？”

牧明月灿烂一笑，“哎呀，舟遥，不用担心我啦。”

余舟遥认真地说：“那台机甲上我放了抑制剂，有备无患。也许……我常用的那台机甲，能给你带来好运呢？”

“哈哈哈，舟遥，你就哄我吧。好吧，好吧，那我跟你换个机甲。”

余舟遥目视着牧明月登上那台机甲后，自己才登入机甲。

不出意外的，进来之后，果然在通讯器里面接受到了来自机甲老太的怒吼：“余舟遥！你*****！你扔给我这么大的炸弹，你*****！你真不是人啊！*****！”

骂的这么脏，看来是做对了。

余舟遥稍微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