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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油缸藏尸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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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沈清楚瞬间抬起头看他。那杨掌柜双眼微闭,似乎在苦思冥想些什么。旋即咂巴两下嘴巴,“老夫想杀他很久了。”

沈清沉没有打断他,只点点头附和。

“咱杨家发家不易,挣的都是辛苦钱,哪来那样多的银两疏通呢?”他一边说,手一边反复抹着嘴巴,两颊的皱纹随着他反复咂动的嘴巴一松一紧的,“这陈家,欺人太甚!若是往日耍些别的计谋,老夫都算了,从未跟他计较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过是心里郁闷难舒,发泄会儿便作罢。可这次!他这不是要逼死咱们吗!”杨掌柜一边说,一边拍着手掌,试图让面前的人同情他。

沈清沉的确对此动容,这套功夫她很受用。然而一码归一码,同情并不代表她能乖顺地全然听了杨掌柜的话。她“嗯”了声,又引导杨掌柜转移话题:“那您是什么时候见过死者的?”

杨掌柜一怔,又转悠着眼珠子,“晌午。晌午老夫与陈掌柜在陈家仓库商讨,原想求他手下留情,给咱一家老小一条活路。谁知他是那样心狠!他要逼死咱们!他要逼死咱们啊!”说着他又开始嚎哭了起来,泪眼汪汪,眼泪从眼角滴落,随着鼻尖的一抹鼻涕,被他用手一把掐掉。

“所以您就恼羞成怒杀了他?”

“对。”那人的眼神又变得坚定无比,“老夫看不惯这种人。既然他要逼死咱们,那就一起死!我见那身旁的酱油缸,既然他要抢咱酱油配方,要咱死,那他就死在酱油里头!这样的死法再适合他不过了!”杨掌柜情绪极其激动,字字泣血。一旁的沈清沉也频频点头,抚他背安慰他,心里却仍旧惴惴。她总觉着这杨掌柜的坦白太过于草率,毫无征兆。

倘若杨掌柜当真觉得他该死,自己杀他一点错也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开始便不会隐瞒。倘若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着这事儿不会被曝光,他此时就不会选择坦白。

连杀人都不需要偿命的律法,难道还奢望坦白从宽吗?

沈清沉稳了稳心神,接着套话:“您是怎么杀死陈掌柜的?”

那人嘴上嗫嚅,“老夫把他推入油缸,让他淹死在里头。又怕被人见着,立刻就跑了。”

她点头,似笑而非。陈掌柜的确是在油缸里溺死的,却不是寻常溺死。只推入油缸这一个动作,并不代表他当真知道陈掌柜的死法,或许…

一个念头从沈清沉心里升起。

她并不能确定,却也点点头,随了杨掌柜的意。她用绳索将杨掌柜双手捆住,而后才推门。杨家的众人见了他低垂着脑袋,满脸沧桑,双手还被绳套束缚,自然懂得些什么。

最先冲上前来哭喊的是杨智。他看着杨掌柜手上的绳索,如鲠在喉,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抬眸凝望着自己的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仿佛暗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杨家——

杀害陈掌柜一事也是。

“大人…”他有些哽咽,双手紧紧攀着杨掌柜的双臂,半晌才张开口。那张嘴反复地张合,却依旧只能发出悲恸的呜咽声。

“走吧。”沈清沉的手抵在杨掌柜低垂的肩上,押着他往院外走,那杨智却追到跟前来。见他喉结微动,艰难地吐出字句,“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家翁怎么会…?”

“没有误会。”她依旧冷着脸,不愿多停留,推着杨掌柜往店门走去,“杨掌柜已经承认是他杀害了陈掌柜。”沈清沉说罢,又环顾了一圈杨家人的反应。

杨智哭得几乎要晕倒在地上,妻子在一旁搀扶,嘴里却反复念叨:“杀就杀了,那贱狗腿子。”她的眼神凶狠,抓扶夫婿的手却极其有力。杨智那样高大的男人,失了力她也能稳稳地接住。若说凶手是她,倒也能说得过去。至少她的力气应当是满足做凶手的条件的,只是她有必要为了夫家拼命吗…?

沈清沉又瞥向一旁的穆云,他双手扣着,手心面对着自己,手指仿佛要盘绕成麻花。他并没有直视杨掌柜,反而是别过了脸,一副不愿意面对的样子。杨家把他视为家人,他如家人一般感同身受,心如刀割也是正常的。只是他的表情比起悲伤,更多的似乎是不忍。

见众人驻足,自知逗留在杨家不会有任何收获,沈清沉接着压住杨掌柜的肩,前往官府。毕竟不能用私刑,定了罪也只能移交当地关押。

沈清沉自然不相信杨掌柜的话,将他定罪,无非是想引蛇出洞。若是凶手有那样铁石心肠,忍心让这样的老汉来承受一切,她自然也有办法替他伸冤。

移交官府后,沈清沉依旧令李崎与陈孝霖在陈杨两家蹲守。在陈家蹲守,是怕陈家的人知道凶手被捕,会痛下毒手。到底是杀父仇人,陈伶伶若是有机会手刃仇人,定不会放过。沈清沉虽是要利用杨掌柜作诱饵,却也会护他周全。该死的人,会有自己的报应;不该死的人,她怎么都不会允许他出事。

而在杨家蹲守,则是在观察真凶是否会出洞。

杨家团结,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全家周全对杨家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值当的买卖。杨掌柜既然要做这个杨家的英雄,其他人便都会沉默地支持他的选择——

除了凶手。

在杨家人的眼里,是杨掌柜为保全杨家杀害的陈掌柜。

在凶手眼里,却是年迈的杨掌柜为了保护他替他顶罪。

齐心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优点,唯独这个时候不是。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陈家依旧做着买卖,杨家除了偶有几天派人去牢里送些吃食,便再无动静。

时间迅速地来到杨掌柜行刑当天,穿着官服的官员坐在椅上,令牌落地,杨掌柜即将被收押。沈清沉依旧坐在一旁,凝视着周围人的反应。

陈家的人,眼里满是仇恨,快意,轻蔑。

颇有一种杨家永远不可能翻身的意味。

至于杨家,则都是呆愣地看着杨掌柜失了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杨智依旧愣怔,眼眶红透了却流不出一滴泪。红血丝蜿蜒地攀在他不算大的眼球里,许久才眨巴一下。身旁的妻子则是双手插着腰,恶狠狠地盯着陈伶伶。穆云远远地站在人群后,低垂着脑袋,始终没有抬头看杨掌柜一眼。他痴痴地跟着人群,如潮汐般进退,

不知谁人经过他的身后,幽幽地,“杨掌柜这般为你,你又于心何忍…?”

穆云突然止了脚步,耷拉在两侧的手有些震颤,而后又接着随人群迈着步子,手指反复地点点腿侧。他没有回头去探找,反而是装作了淡定自若的样子。

沮丧的沈清沉回到了客栈歇息,难道她的推断是错误的吗?

一夜无眠,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月落日升,心里满是沉闷。她为这个案子耗费的时间太久,绝不甘心就此放弃了离去。

“殿下…”门外的声音略带喜悦,“穆云认罪了。”

沈清沉猛地从床上弹起,随意地挑了身外衣穿上,也来不及梳妆,盯着黢黑的眼眶推了门,“走,陪本宫看看去。”

李崎点头,而后又想禀报些什么,可看着沈清沉的脸色并不算红润,只好作罢。她可不想自己的主子在出些什么岔子了。

穆云低垂着脑袋,跪在堂下。

“大人,老夫不是都认罪…”杨掌柜穿着囚服,被几个官差押着来到堂下。他嘴上原想抗争些什么,却又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后沉默了。

他与穆云一同跪在堂下,呜咽半晌,“怎么这么傻,老夫都认罪了。老夫这副骨头又能活个多少年呢?你还年轻…”

听到杨掌柜的肺腑之言,穆云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角奔涌,如决堤。手上的镣铐与铁链奏响,“哐当”作响,他颤抖着伸手握住杨掌柜的手,泪低垂。“穆家承恩多年,托赖杨家照拂,才有今日的风光。杀害陈掌柜一事,既然当家的仁慈,不忍心下手,那便由穆云来做。”

“穆云这一生,本该为了杨家而活。”他说罢便不再回应杨掌柜的打骂,只将头深埋,等待着审判。

那日他见杨掌柜与陈掌柜相约于仓库,便寻了借口跟随。看着年迈的杨掌柜朝跋扈的陈掌柜下跪,他心里的怒火便再也摁捺不住。他自幼便被家父带到杨家来做工,家父做管家,他便做杨智的小书童,平日就负责陪伴杨智读书识字,在他上私塾时替他采买些吃食云云。

杨掌柜仁慈,见了穆云这般年纪,便学着做些帮工的活,动了恻隐之心。此后穆云便被允了随杨智上私塾,两人如影随形,杨掌柜也把穆云当作了亲生儿子疼。旁人嘴碎,道是这穆云沾了杨家的光,小小乞儿也有今日。杨掌柜也不含糊,抄了扫帚便赶那碎嘴子。而后又摸着穆云的脑袋,细声道:“你不是甚么乞儿,是咱杨家的人。”家翁感激涕零,却拒了杨掌柜的结拜之请。他本已觉高攀,又怎敢再贪图些甚么身份。

这样温热的港湾,倘若有人想要破坏,穆云是万万不可能应允的。杨家于他而言,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是如此珍视这个家,怎可能容许他人破坏。

因此,杀陈掌柜势在必行。

他深知心慈的杨掌柜不忍下手,那便由他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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