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道路两旁常年深绿色的植株中冒出了几株嫩绿色的芽苞，轻轻一捏，就能掐出粘粘的汁水来。龙吟开着一辆干干净净但处处透露出年代感的车，嘴里叼着烟，夹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蓝珊硕大的蛇尾已经幻化成了双腿，修长、白皙，没有一点瑕疵，完美符合了大众人类的喜好。

“这幽冥鬼王还怪好的嘞，给我们净化空气。”蓝珊是活了快两千年的蟒妖了，全特殊部门里除了龙吟就他最大，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淡定得很。

龙吟脸上早已失了冷色，此刻正叼着烟，悠然自得，说话有点含糊：“嗯哼，是还怪好的，就是有点动静太大了，得跟她好好说说。”

她看向后视镜，脑袋大幅度偏着，朝向蓝珊：问道“你说，把她拉进咱们部门的可能性有多大？”

蓝珊不进套：“想拉拢她？你自己去呗！我都没和她接触过，哪有你了解的多。”

说完，他还假笑着比了个心：“加油，部长，你最棒。”

“……滚！”

有人说，最紧张高考的，是高二，此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有人最后冲刺，比如颜明秀；也有人已经听天由命，在作弊和做题之间选择了作法，比如陈希望；更有人一边冲刺疯狂学习，一边抓紧间隙睡觉或玩乐，和朋友畅想考完试要去哪里玩、买什么样的新手机……比如宁宝儿。而莫文非就十分轻松了，她家和颜家不一样，对孩子没什么要求，在设计上有天赋确实让人欣喜，但自己的喜爱才是让她学习的理由，否则家里请个代理人，她照样是千金大小姐。所以，她有的是时间，经常来找好闺蜜，也不打扰人学习，就在学校门口接人放学，或者周末来闺蜜家蹭吃蹭喝蹭睡。一来二去的，和陈希望、宁宝儿也交上了朋友。

两姑娘都爱美，已经央着莫文非替她们设计高中毕业后的装扮了。莫文非也不负所望，给她们看了设计图，非常漂亮，是能在毕业照里惊艳四座的装扮。

“我爱你文非！”宝儿开心地跳起来，抱了莫文非一个满怀。

莫文非眼疾手快抬手一挡，但没挡得住，尴尬地横在胸前，膈得有点疼。陈希望在边上一看，忙叫：“宝儿，文非手，手！”

“啊？”宁宝儿不明所以，松开怀抱，茫然地看着。莫文非摆摆手，又揉了揉手腕：“希望，谢谢啊。”

“没事。”

宁宝儿也反应过来了，瘪着嘴伸手，替莫文非轻柔仔细地揉着手腕：“对不起哦亲爱的。”

莫文非摇摇头：“没事没事。”说着，她收了手，眼睛跟着一旁的车流移动了一下。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人人追求时尚、追求潮流、追求个性，在满大街与周围高楼大厦融为一体的汽车中，一辆古旧苍老的车飞驰而过，速度极其年轻化，可谓十分之夺目。

“怎么啦？”宁宝儿探头问。

“刚才看到一辆古董车。”莫文非说，“我还以为那种车只存在于电视里了，超级有年代感。”

“这么绝？”陈希望也想看，但龙吟已经驾驶着古董车，如一道流星般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算了，看不见了。明秀来啦！这边！快走快走，我们还有六个小时。”

今天周日，下午放假，陈希望想去找玉明竹玩，早和颜明秀约好了。可怜宁宝儿还要赶数学课，孤零零一个人，抱着印有补习班名称的白色帆布袋，向学校对面走去。袋子已经有点脏了，边角泛着灰，周围车来人往，不知谁随手丢的垃圾打着卷卷起一包灰土。

“真凄凉。”陈希望评价道。

在感慨完之后，陈希望顺利上了车。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坐了，陈希望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这辆低调奢华的豪车仍旧有许多让她大为震撼的地方。

“感觉这里空气都好些，没那么晕车了。”陈希望感慨，“万恶的有钱人，我迟早和你们拼了。”

“啊，我们安装了最先进的车载空气循环系统。”莫文非吐槽，“那你还坐我的车，是打算接受金钱的腐蚀了吗？”

“当然不。”陈希望捧着冰镇橙汁，笑眯眯的，“财富属于人民，所以我决定享受完之后再干掉你们。我知道明秀家厨房在哪里，晚上趁你们都睡着了，我就偷偷溜进去偷刀。”

橙汁是精选优质橙子在莫文非出发之前现榨的，味道相当棒。可惜陈希望晕车，暂时还一口都喝不了，只能捧着，让冰凉的气息缓解一下眩晕。

颜明秀：“……”

颜明秀：“苟姨，麻烦您把车掉头，去警局备个案。你等着，今天中午没有蘑菇炖鸡吃了。我这就叫阿姨改菜单。”

“别啊！”陈希望大幅度一扑，脑子又有点发晕，她倔强地抬起头，“那我吐你身上。”

坐在中间的莫文非立刻双手投降：“等等等等，别殃及池鱼啊！”

陈希望顽强地一扭头：“不！你们都是可恶的资本主义分子！”她又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明秀——秀儿——临时改菜单多麻烦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蘑菇炖鸡肯定早好了，咱听话，咱不麻烦阿姨了嗷。”

“走开啊，少在这里装可怜！”

“秀儿——”

“你才秀啊！”

“秀儿！”这一声更深情了。

莫文非对上后视镜中苟姨的憋笑脸，面无表情，十分高冷，在两人的夹击下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优雅，永不过时。

然而，等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回到颜明秀家后，却没有找到陈希望心心念念的玉明竹。

“明竹小姐说今天有事，出去了。”做饭阿姨的手虽然挺干净，但还是习惯性地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明秀小姐，明竹小姐说您今晚不用等她回来吃饭了。”

玉明竹虽然沉默冷淡，但对整个世界都表现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好奇心，偶尔会去一些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比如曾经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有过连点十二份外卖偷渡到教师食堂吃的经历，还端坐在年级组长面前，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颜明秀担心她的安危，缠着颜父给她安排了几个保镖，不过在颜明卿试图安插人监视她被抓出来之后，颜父也只好同意让保镖离她有一定距离了。为此，颜明卿还久违地挨了一顿揍。

“啊，知道了。”颜明秀问，“阿姨，请问饭菜都做好了吗？”

“饭菜都好了的，灶上温着呢。我给你们端出来啊。今天的鲜水果是香瓜、树莓、莲雾、芒果、荔枝、柠檬，鲜奶、酸奶、咖啡也都是有的，今天的饮料喝什么呢？”

颜明秀说：“酸奶！饭后要吃芒果。”

“加奶加糖的咖啡。然后我想尝尝莲雾的味道。”陈希望其实想吃树莓蛋糕，但她不好意思太麻烦。

“我就芒果汁吧。”莫文非说。

“好的，马上就来。”阿姨走进厨房，很快地把饭菜都端了出来。厨房响起了轰鸣声，榨汁机里翻涌着果浆，鲜奶和酸奶也被从恒温箱里拿了出来。当最后一道菜品被摆上桌时，另一个阿姨也把饮料都端上桌了。

莫文非神神秘秘的：“今天少吃一点，今天的饭后甜点比较多。”

“除了那些水果还有啥？”

“树莓蛋糕呀，你之前不是说超爱吗？明秀特地准备的。我俩又不爱吃，就等着你呢！”

颜明秀浅浅一笑：“我给你推荐个店子，那里的奶油蛋糕是一绝，树莓蛋糕也很好吃。这是卡，你直接刷就行。”

她补充道：“要是没有，你就跟他定，名字留我的。如果更喜欢吃我家做的也尽管来，反正都随你。”

陈希望摩挲着那张光滑崭新的卡，知道这是专门为她办的，胸腔一阵鼓动。

“爱死你们了！”她猛地起身，大叫着一手拎起一个，挤到两人中间，左拥右抱，力大如牛。

“希，希……憋死了啊！”

“松开！”

“不！”

“松……”

“啊啊啊啊爱死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