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英雄难过美人关。
今有孟桑榆难过狄非顽。
孟桑榆想要打人的拳头终究没有落下,因为狄非顽反手已经将她拉住。
然后……她就与人共骑一马了?!
“你、你、你!”
孟桑榆被狐媚子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勾引她的举动震惊。
“把嘴闭上。”
狄非顽则是心静无波地警告人安静。
扫了眼身后从篱笆院里追出来的一男一女,在递给另两人一个“撤退!”的信号后,留给田向村村民的就只剩满天的尘土飞扬,以及那鼻青脸肿夫妻俩的骂骂咧咧。
而在策马奔腾了一刻钟后,孟桑榆总算是忍不住叫停。
“慢、慢点跑!”
她被颠簸的都有点快受不住了。
而当坐骑的速度渐缓,狄非顽也翻身下马后,她扶着马背果真是一阵恶心干呕。
好一会儿,可算是缓过劲来的孟桑榆苍白着一张小脸,抓着人就是一顿声嘶力竭的控诉。
“你跑这么快干嘛?不知道我肚子里怀着你的骨肉吗?”
“你这么狠心,是想让我们母子俩一尸两命嘛!”
清白了一辈子的狄非顽:……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个腌臜话!”
都说了孩子得管!得管!
这不他家熊孩子只是消失了一天一夜就不知从哪儿学得如此胆大包天,以至于什么混账话都敢往外说了。
“啥叫腌臜?”
孟桑榆不解。
她听不懂眼前的少年在说什么,但听那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可这是重点吗?
“你这么生气干嘛?”
他居然凶她!
孟桑榆下定决心不跟孩子爹玩儿了。
所以她偷偷松开了抓人袖子的手。
狄非顽余光瞥见,冷笑出声,“怎么,看不上我这孩子爹?”
孟桑榆:……他是蛔虫吗?!
收回的手僵在半空,反应一瞬,她猛地捂住了肚子。
惊恐抬眸想要试探,可惜孟桑榆还未想好怎么开口,狄非顽却是恢复了一派的散漫慵懒,“怎么,眼睛睁得跟兔子一般大,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
“——你肚子里没怀我的骨肉吧?”
孟桑榆:!!!
这、这、这哪是什么蛔虫?
分明是天庭掌管她的大罗神仙呀!
“其实我真的怀了。”
心虚地抚上平坦无比的小腹,孟桑榆不想遭天谴,所以她选择了……睁眼说瞎话。
狄非顽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却是直接揭穿,道:“是呀,怀的是猪肘子,猪排骨,猪里脊的。”
话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息,才着重强调道:“就是怀的不是我的!”
孟桑榆:……
娘呀!她碰到妖精了!
“我没怀就没怀!你管我的!”
眼看着事情暴露,孟桑榆干脆也不装了。
在马上坐直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少年,她也学着人表情不屑,冷哼道:“我跟你是夫妻,你没让我怀上,分明就是你没本事!我没找你麻烦都算好的了,你这泼夫倒好,居然还想把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话罢,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伤人,孟桑榆又刻意找补了句,道:“不过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允许你当我下一个真孩子的爹了!”
她说得豪气壮志,仿佛能让人当她孩子爹是种极大的施舍。
可狄非顽哪儿是个吃软怕硬的主。
听完孟桑榆一系列不知羞的话,他不紧不慢揭穿着最初的谎言,“谁告诉你说咱俩是夫妻的?”
孟桑榆:……
不对呀,她都演到生儿育女了。
咋滴还没洞房花烛夜呢?!
“咱俩真不是夫妻?”
孟桑榆打死都不信。
这少年长的这般好看,就该配她呀!
狄非顽薄唇轻启,依旧是同样的答案:“不是。”
“不是吗?”
孟桑榆产生了自我怀疑,不过她很快就有了肯定的答案,“咱俩就算没成亲,那也一定是定了亲的!”
狄非顽扬了扬眉,“你就这么确定?”
“那是当然!”
提起这茬儿,孟桑榆可胸有成竹多了,“几年前,你家里人在你小的时候就跟我承诺过,要把你许给我当夫君的!”
“你还记得?”
这回轮到狄非顽诧异。
要知道小家伙可是次次发病,次次忘记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记得有关他的事情。
思及至此,狄非顽心情没来由的大好。
踩着马镫,他欲要上马。
可孟桑榆不依了。
屁股向后拱去,匍匐在整个马鞍上,她也是操碎了心,“小虎还没跟上呢!”
狄非顽:……好心情丢失了一点。
“他们不走这条路。”
狄非顽不想等人。
热。
孟桑榆不肯,还反驳的有理有据,“回店子湾就只有这一条路。”
“你怎么知道就只有这一条路?”
狄非顽非得跟人较真,“难不成你到田向村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
“不是啊。”
孟桑榆摇头,很是诚恳,“我是骑狼来的,走的林子里。”
狄非顽:……好了,心情又不开心了几分。
没理会孟桑榆的疯言疯语,他跟之前提溜王帆虎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将耍赖之人抓回到了本该坐的位置。
利落上马,狄非顽才不信某人的鬼话呢。
骑马快点儿她都吐,就这还敢骑狼呢。
吐不死她!
“坐好!”
想通了跟孟桑榆说话不能好言好语,狄非顽不免严厉起来。
闻言,孟桑榆果然安分了不少。
但也仅是一瞬。
抬头仰视着人,孟桑榆长叹一声,惆怅道:“我发觉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狄非顽垂眸,“为何?”
孟桑榆:“我不喜欢你还能这么大热天儿的跟你贴得这么近?”
现在可是过了大暑呀!
要脸的汉子跑出去再跑回来,屁股上包着的那块儿布都得湿半截。
狄非顽:……
“靠好!”
懒得揭穿某人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狄非顽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孟桑榆却像是得了指令般。
她真往后又靠了靠,还拱了拱。
嘿嘿,真硬呀。
一靠就知道是个爱强身健体的。
眯眼享受着背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紧实触感,孟桑榆距离“盲人摸象”的境界也差不太远。
眼看着脑海里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惊世巨作即将成形,头顶一道清冷声线的传来冷不丁竟将美梦打碎。
烦躁地睁开眼,孟桑榆就听见“说说你为何去田向村打人吧?”的质问。
孟桑榆:……
你谁呀你?
还敢秋后算账!
反了天了!
“你想听?”
孟桑榆靠在人怀里喘气。
狄非顽“嗯”了一声,无言。
孟桑榆:“你亲我一口我就说!”
狄非顽:……
到底是谁要造反!
“好好说话!”
狄非顽气结,说话的语气算不得好,耳尖也因为恼羞成怒染上了薄红。
他对天发誓:真是气得!
可孟桑榆才不管。
“不是吧、不是吧!”
别人都是筋骨异于常人,孟桑榆是脑子跟正常人没点儿相同之处。
一看狄非顽那副“含羞带怯”的勾人样儿,她大惊失色道:“我居然这么能忍?!”
“咱俩都定亲了,我都没把你吃干抹净?!”
孟桑榆不但脑子不正常,她还会追问,“那现在咱俩走到哪一步了?”
“床没爬,总该亲上了吧?”
“不对,要真亲了你刚才不会是这种反应!”
“完啦,咱俩该不会连手都没拉过吧!”
自问自答中,孟桑榆自认为完美地还原了真相。
然后就听她哭天喊地地唾弃起自己有美人相伴,居然还不作为的可耻行径。
狄非顽满头黑线地听完,要不是方圆几里都没人,他真不能保障会不会在这荒郊野岭把人痛揍一顿。
不过怒气过后狄非顽很快又是一脸坦然。
毕竟他是正常人,定不会跟个傻子争出个上下才对!
“闭嘴!”
一把捂住孟桑榆还在发出鬼哭狼嚎声的嘴,狄非顽微笑着提醒,“我在问你问题,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孟桑榆:……
“咕噜。”
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狄非顽则在笑着,“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吗?”
“嗯!”
孟桑榆点头呀点头。
刚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不用催促她便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我今个打的男人叫王老四,他娘一共生了十个,所以他排行老四……”
“说重点!”
狄非顽的耐心即将告罄。
孟桑榆眨了眨眼,没管。
她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道:“王老四排行老四,高不成低不就的三十来岁了兄弟几个都成亲了,就他没媳妇儿。”
“然后几年前的一天夜里,他趁天黑摸到小土屋,刚进屋的时候就被我发现,然后我就揍了他一顿。”
有关多年前的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孟桑榆说着就跟其他人的事似的波澜不惊,唯有聊到用木棒揍人揍得头破血流时才能听出隐隐的兴奋。
那一晚,如同今日一般,孟桑榆也是发病后的烦躁期。
有人胆敢半夜偷摸爬进小土屋,还不幸被她发现,那就注定了这一晚必定来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孟桑榆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还小,死的人定不可能是她呀。所以在之后揍人时她下手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就是可惜了,那王老四叫的太大声,把路过的狗给惊扰了,然后狗传人,人又叫人,害得我还没把他打死呢,就被村里其他人给拉住了!”
提及当年的遗憾,孟桑榆又是一声叹息,“我之后找机会其实还想把王老四弄死的,可小虎拉着我,说杀人得要偿命。”
“你想想我这么好的人能给个只想着脱裤子,爬小媳妇、大寡妇床的脏东西偿命吗?”
当然是不能啦!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一想起这事儿,就会提着棍子去把人揍个半死泄愤。
“不过王老四还有点儿小聪明,这不两年前他就去了那田向村的一个寡妇家倒插门了。”
“可我更聪明呀!”
孟桑榆自豪地夸夸自己,“我让山里的狼帮我找人,去年刚一找到,我就又上门把人揍了一顿!”
干巴巴地说不如演来得实际。
怕人听得不够尽兴,孟桑榆张牙舞爪地就要展示自己打人时的飒气风姿。
奈何刚一蹦跶起来,就被人按住肩膀,压回了原位。
她不解地抬头看人。
下一瞬竟是被少年用下巴抵着发顶,动弹不得。
“别看我!”
狄非顽沉声警告,声音出现了微不可查地轻颤。
孟桑榆老老实实目视前方,却是煞风景地来了句,“你是在心疼我吗?”
“要是的话,真的大可不必。”
她揍人的身姿真得很英勇,当然她更恨不得把这事昭告天下呢!
“孟桑榆,你到底有没有点儿良心?”
被破坏了心里的难受,狄非顽狠的牙痒痒。
他想用手去捏孟桑榆的脸,可抬起的手终是没落下去。
落寞开口,他道:“为何这些事情你之前都没跟我说过?”
“没说过吗?”
孟桑榆也不知为何。
或许是她不上心。
也或许是他对她不上心吧。
不过无论到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