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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方一晚没睡好。

躺在床上之后他其实有一点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接住裴云皎的话茬接着问下去。

他越想越睡不着，一晚都没太睡踏实，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裴云皎在教学楼后面那个小操场上打篮球，有个女孩跑过去送他水，两个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光斑模糊了除开裴云皎以外所有人的脸。

等他醒来，他就开始思考这个梦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那个女孩的剪影很陌生，如果这个梦在暗示他什么的话，那么那个女孩应该不是他认识的人，也就有可能不是他们班的，而有可能是裴云皎原来那个五班的。

虽然这样说起来很光怪陆离，但偶尔解方也会相信这种玄学。

上学的路上他有意试探裴云皎，“你昨天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吗？”

裴云皎有些意外他又提起了这个话题，盯着他沉默了几秒，说：“是。”

解方乘胜追击：“是你们五班的人吧？”

裴云皎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有一种直觉，感觉应该是你们五班的人。”解方说。

“不是。”裴云皎否认。

猜测被裴云皎否定之后，解方忽然就没了方向，“……真的？那应该是女孩吧？”

裴云皎不知道他为什么昨天晚上还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今天就问上了“那个人”的班级和性别，“……不是。”

他怀疑解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回答之后又接上问话：“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些？”

解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拽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有点怕裴云皎不理解自己把梦看得那么重要，犹豫了一会儿才解释说：“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他大大方方的把昨天晚上的梦交代了出来，并说出了这个梦和今天他问的这两个问题的关联：“我以为这个梦是在暗示我什么呢，所以问问你。”

裴云皎眸光微敛，“……真奇怪，你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很正常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解方一双圆溜溜的、如同绿宝石的眼睛望着他，“我之前还梦到过你那只我从未谋面的小猫呢。我做梦一直都是这样，白天发生了什么晚上大概率就会梦到什么。”

裴云皎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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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解方一如既往的上课复习，忙着的时候没怎么去关注其他的东西，直到上午一三节课下课，暖阳的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教室，泼了书桌一滩金光，解方上了个厕所回来打算借着这好天气补一补觉，才注意到沈水那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那头沈水坐在位置上，跟前站着个柯祺瑞，班里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忙着出去买零食或者上厕所，人并不多，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气势也就非常明显。

常常只见得到柯祺瑞在生气，现在也鲜少地看到沈水生气了。

沈水抱着手臂，脸转向窗户那边，依稀看得出来他好像是皱着眉头的，耳骨被阳光照的透亮，微微发着粉。

柯祺瑞长得高，站在他座位面前像一根柱子，表情不比沈水好到哪去，只是没有生气，而是带着些许难过和担忧。

裴云皎从办公室回来，撞到解方站在前门不动弹，顺着解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略微明白了什么，“……他俩又吵架了？”

解方被他的声音吓到，撤开半步，“……不知道。”

话音刚落，那头矛盾升级了，一道沉闷且饱含怒气的男声低吼：“别管我！让你滚开，你听不听得到？！”

看着沈水火冒三丈的模样，解方又默默地靠近裴云皎：“……”

一直在写作业的花三姗被沈水这一声吼惊得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身上，虽然还没认清楚状况，但他俩看起来要打起来了，如果放任这样下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她放下手中的笔，犹豫着站起来。

解方注意到她的动作，冲她摇头，示意这会儿不要去掺和。

柯祺瑞像是想解释什么，沈水却不想听他说话，看他张口要出声，气得差点没把桌子翻了，站起来大吼：“滚啊！！”

柯祺瑞想说的话也全都被他这两个字给堵了回去。

教室里坐着的同学窃窃私语，多是看热闹的。

沈水的拳头攥紧，呼吸又急又深，像是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把拳头砸在柯祺瑞脸上。

花三姗再也看不下去，没顾上解方的劝，插进了两个Alpha中间，抵住了柯祺瑞，按住了沈水：“有事好好说，吵架也行，你俩可千万别动手。打架要记过的。”

沈水咬牙切齿，碍于花三姗站在这儿，好歹是控制着没有释放出信息素，“你离我们远点，别来插手！”

柯祺瑞微微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红，一言不发。

花三姗用手肘狠狠怼了柯祺瑞，“你长了嘴巴就是用来说的！一直拖拖拖！”

柯祺瑞牙根发紧，额角的血管暴起，像是在隐忍什么，片刻，他呼出口气，抬手将花三姗从他们之间撇开，“……你不用管。我知道我干了什么。”

沈水低声咒骂了句什么，扭头冲出教室。

柯祺瑞随即追了上去。

班级里骤然变得安静，虽然什么都没有改变，却总让人感觉有一种大战之后的一片狼藉感。

解方眼皮跳了跳，越想越不对，他抓准时机，跑去抓住花三姗，将人拉到角落，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俩在吵什么，你知道的吧。”

花三姗没挣扎，困扰地皱着脸，见裴云皎也凑了过来，不大好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吵架之前只是在聊天，我依稀听到了他们说什么……骗啊，朋友啊……转学什么的。”

解方心思百转，抓紧花三姗的手不放，“可你刚才跟柯祺瑞说话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花三姗几次欲言又止，余光总是去瞥裴云皎，解方看出来什么意思了，裴云皎也看出来了，识趣地掉头要走。

解方空着的那只手迅速拽住了他的衣服，裴云皎步子一顿。

“他可以听。”解方说。

裴云皎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他垂眸凝视解方抓着他衣服的手，那只手捏着他的衣角，紧紧的，很坚定。

再转眼去看花三姗，女孩的表情松懈了些。

她打量了一下教室里的同学，发现有几个人还在盯着他们这边，避免秘密泄露，于是带着他们两个出了教室，找了个没人的走廊尽头说话。

“……如果柯祺瑞没有对我说谎的话，那你们应该是不知道的。”花三姗搅动着衣摆，踟蹰了几秒后像豁出去一般说：“他喜欢沈水，你们知道吗？”

解方被这几个字冲击得灵魂一震，“……啊？”

冲击有点大，他卡壳都卡了一两秒。

花三姗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没有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不是那种友情的喜欢，也不是什么崇拜之类的感情，是，是……”

有裴云皎昨晚才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在前，解方现在的第一个反应也并不是什么朋友之间的喜欢。

他很快冷静下来，问：“柯祺瑞喜欢Alpha？”

花三姗猛猛点头。

“……不知道算是有深情还是一见钟情，反正开学没多久，他就跟我说他好像对沈水有一些别样的感情。还开玩笑跟我说可能就是沈水对他太好了，所以产生了那么一点错觉。后来他的态度又突然变得很严肃、很正经的跟我说，他确实是喜欢沈水。”

花三姗一边说着，一边来回在解方和裴云皎脸上打量。

“然后你们最近不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矛盾吗？阮天瑞跟我说过，说好像你们几个最近关系……氛围有些奇怪，还有什么，说，说柯祺瑞好像对沈水的占有欲很强，不让沈水和你们一起玩游戏。这明显就是柯祺瑞自己搞出来的名堂。他既不去表白自己的心意，又管不住自己的嫉妒心和吃醋，以至于影响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解方：“……”

至此，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此之前他想得太单纯了。

他甚至在听到这件事之前都还相信沈水说的那些“柯祺瑞没什么朋友所以黏人”的解释，觉得只是个人性格的差异罢了。

“这种行为真的很不好，我也就找机会私下和他谈过这事儿，但他这个人真的很执拗，真给我气住了。他非说他自己知道分寸，非说现在还没有到坦白的时候。”花三姗语气里全是无奈和对柯祺瑞的无可救药。

解方微微皱眉，点头，对花三姗的说法表示赞同。

站在一旁的裴云皎缄默不言，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脸上。

花三姗一边说话一边摇头，“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嘛。而且他不仅没有向沈水表达他自己的心意，他还欺骗。我知道暗恋一个人可能确实是需要一点勇气才能去表达，所以默默的暗恋不是什么错。错就错在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喜欢又管不住自己的行为，还欺骗。这个事情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就是，他说他转学来这个学校的原因。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解方刚摇头，又想起来了，连忙点头：“沈水好像跟我说过……是，在上一个学校打架来着？”

花三姗：“才怪！这就是我说的他那个谎言。”

解方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怎么说？”

花三姗：“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打架才转学。而是因为他在上一个学校，被一个超级富二代Alpha发现他喜欢Alpha，然后疯狂追求他，他又不喜欢那个富二代，就一直拉扯，这个事情一传十十传百闹大了，好事不出门，丑闻传千里，富二代的家长知道了，硬说是柯祺瑞把他们家孩子带坏的，那富二代也是个没种的，伙同他家长一起反水。”

“学校为了息事宁人，再怎么得劝退一个，柯祺瑞爸妈本来就想给他转学，知道这事后主动提出给柯祺瑞转学，这才顺理成章把他扔到了他舅舅这个学校来。为的就是好看着他。我刚才听他们说什么转学什么朋友……估计啊，就是沈水知道了他转学的真相，吵呢。”

解方摸着耳朵思忖，转过头去看裴云皎，正想总结一下这个瓜的结论，却发现裴云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看着他，两人视线交汇，犹如电闪过神经，都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斜向对方的目光。

花三姗将他俩的反应尽收眼底，一个接一个的问号浅浅地浮现在眼前。

……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