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什么样的心理…报仇的?
是单纯的怨恨,所以干出一系列毫无目的的报复行为,还是一报还一报?
他试图在铃兰脸上看出什么,可对方却只是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沈警官,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脱的衣服呢?”
她又超前靠近了些:
“我猜…你想问我为什么,对不对?
其实原因很明显啊~因为当年,就是他们先强行扒了我的衣服,再把我扔到那帮男人床上的啊。
他们让我脱得精光、只能肮脏地待在那个鬼地方,靠匍匐在男人身下才能苟活,凭什么我就不能把他们衣服扒/光,让他们同样肮脏地死在那片让人恶心的地方?
可惜,我当时杀他们的时候年纪太小,没法一笔一笔加倍还给他们,倒是让他们占了便宜~”
她说话时仍是绵软,可语气越发带上狠劲。
可能在这时,她才是真情流露的。
看来是一报还一报。
沈衡翳暗暗记下。
那她对凤凰镇呢?也是这样的情感吗?因为凤凰镇带给她痛苦,所以她如今才会想办法毁…不对,曝光凤凰镇的更多罪行?
可她对同样身为受害者的妇女施行暴力犯罪,还是没道理啊。
她没理由怨恨她们才是,即使是凤凰镇本地的妇女,也不至于被迁怒。
……不对。
沈衡翳顿时察觉到什么,赶紧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清醒清醒脑子。
他不是铃兰,铃兰更不是他,用他的思维猜想铃兰的动机简直大错特错!
他赶紧缓了口气,抬眼便见铃兰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赶紧警觉地调整好表情:
“好,那么接下来的问题。”
沈衡翳又确认了遍信息,才开口道:
“我们发现,洞中发现的尚未完全腐尸,几乎都成了空壳,并在腹部发现了平整的刀痕。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他原以为听到这一类事后,铃兰会像先前那样忽然激动。
可对方这次却只是平淡地眨了下眼,就连睁眼的大小都比方才小了些。
她道:
“知道,但和我的关系不大。”
她扭了扭肩膀,像是想松松脖子,在被手铐牵扯住后又只得轻“啧”一声停手:
“我只负责提供人。哦,还是活人,但也和死人差不多了。没办法,他们只要活的。”
——“他们”?
沈衡翳厉声道:
“‘他们’指的是谁?!说清楚!”
铃兰显然被吓了一跳,这不像是装的,就连刚拉起的头发都下意识被弹起一下。
…完了。
在沈衡翳反应过来后,瞧见铃兰面上又恢复了先前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明白对方这下子又起了玩弄的心思。
……这到底是什么心理啊!
任沈衡翳心里怒嚎千万遍,再多怒火于此刻也万万不敢再轻易表露。
他听耳麦里又传来晏景医安抚和提醒的声音,尽力压下火气,平心静气地又问了次:
“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铃兰无辜地眨眨眼,回忆片刻,摆出一副思考状,而后摊手道:
“唔…不知道呢?”
信你才有鬼。
沈衡翳瞧着她那毫不掩饰的坏笑,对对方先下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这是又在试着激怒他。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把苏局放在副局办公室的佛像搬到审讯室了。
一直纠缠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就再适当答应些事。
沈衡翳思索片刻:
“铃兰,我们来做个约定怎么样?”
“唔?”
铃兰抬了下眼皮,兴致被勾起了些:
“什么约定?需要签合同吗?”
“如果你想的话。”
沈衡翳神色认真,连带着压下了嘴上的试探:
“我们可以答应帮你一件事,当然,前提是合法的事。一旦我们做到了,你就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回答问题。”
这实则也是一个不确定且但有风险的事。
就算铃兰同意了,但她提出的条件,即使是提前说了要合法,但也有大几率是警方难以做到的。
就算做到了,铃兰也未必会兑现承诺。
但沈衡翳总觉得,总有件事,是对方能够重视到这种地步的。
监控外的晏景医垂眸瞧着沈衡翳放在桌下、因紧张而攥紧衣服的手,不禁出声一笑——
之前怎么没看出,这人也是个敢赌一把的性子?
铃兰停顿了良久,期间眼中光芒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似是考虑了数件事,终于笑着开口:
“好呀,我相信沈警官不会食言。作为诚意…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就勉强回答了吧。”
……!
这倒是意外之喜。
沈衡翳顿时竖起耳朵。
“其实呀,咱们凤凰镇呢除了活人的外身,更看重的,是内在……
哼哼…沈警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顿了一下,并没有留足沈衡翳回答的时间,在用手在自己脖颈起,笔直向下,比划过一道延至腹部的痕迹后,便接道:
“一个完整的人,在凤凰镇,顶死也只值千百块。可一旦把她身体里的东西拆分成好几部分,就能高达上千万。
很有价值的交易…不是吗?”
铃兰发出几下嗤笑,撩开落在唇角的一缕细丝后随意绕了又绕:
“当然啦,我对这事可没什么兴趣,交易什么的…我也只占了一小部分,至于更具体的……就看沈警官的诚意咯?”
她微微眯眼,眸中笑意全无:
“沈警官,我的条件是……帮我找到我失踪了三十二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