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叶之前也说过怀江几次,两个孩子都大了,不要管太多,工作上讲两句也就算了,谈恋爱的事还是少管比较好,尤其是怀音,他比他哥还犟,怀慎的话,你讲两句他也就支棱着耳朵听着,不照做但也不反驳,但怀音不行,讲也讲不得,梗着脖子死犟,越说越反着来。
之前他让怀音去相亲,怀音不去就算了,还到处撩人,谁跟他表白他都答应,回家了还翻着眼撅着腚,问怀江:“怎么样啊爸?我谈恋爱积极吧?你还说我不?还催我相亲不?”
所以怀江现在气得手都在抖,不说他能行吗?啊?人家都上门讨要名分来了!怎么连路易斯调查官也在怀音之前荒诞随意的“情史”名单里啊!他不是怀慎的大学同学吗?而且这小子有哪里能让怀音看上眼的?黄眼睛白头发,眼神凶恶情商还低,干个事不懂变通,这种人能懂浪漫会来事?
本来以为有了希顿之后,怀音能老实一点,这希顿长得也不赖,居然还是管不住他儿子,真是白瞎了那张帅脸!
萨沙在怀江的怀里好奇地探头,却被怀江牢牢护在怀里。
我的好外孙,不怕,你爸护不住你的家,但有外公在,外公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对面的路易斯兀自胆战心惊中,怀江的威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希顿之前的遭遇他也大概知道了,直接给人家一个清白正直的军官干出了前科……
怀江要是知道自己跟怀慎睡了还擅自求婚没被答应,消停了多年之后又不要脸地跑来怀慎家,张口就喊爸爸……啧,估计要完蛋。
于是俩人隔着花园无声对峙了一分钟,怀江表情复杂、一脸凝重,路易斯惶恐不安、故作镇定。
“……你,唉,你先跟我进来吧。”
是要把我提进去杀吗?!
路易斯:“好的,爸……”
“你别叫我爸!!”
也许是怕吓着怀里的萨沙,怀江倒没有大呼小叫,他的声音都颤抖了,等走进主楼的会客厅内,他才狠狠吐出了一口浊气。
隐忍的呼吸,悲怆的内心,他怀江不欠沃列塔,也不欠良心,但欠尽了儿女债!
怀音,这是你老子我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
“……路易斯先生,这一切都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懂事,你开个价吧,你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我儿子。”
?这是有多看不上自己啊!
路易斯保持谦卑,他这会还没忘记这一出闹剧的根本目的,眼神瞟向了跟着二人一起进来的郦先生,那人似乎并没有起疑,但既然跟了进来,说明也好奇后续,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应该不单纯是为了怀家的八卦。
看来或多或少,这位央区负责人是知道自己在负责私研所的案子,央区火灾的举报案就是怀江塞到自己手里的,现在路易斯和怀江聚头,不够劲爆的八卦,应该不足以打消郦先生的警惕。
“不是钱的问题,我是公务员,爸,我工作稳定,家庭简单,不会让您儿子受委屈的。”
“我都说了别叫我爸!希顿那小子都没这么叫我,你凭什么!”
怀音受不受委屈都无所谓,这小少爷还能让自己受委屈不成?怀江是担心萨沙!顺便担心一下希顿,那孩子看得出是个正直纯善的孩子,被怀音这样对待,还不知道得有多难过。
唉!为人父母的,养出怀音这种不省心的小狗崽子,真是……
路易斯一愣,哦,希顿也还没拿到老丈人认证啊,那自己一上来就直呼“爸”可能确实有点冒昧了。
“那……怀江叔叔,我对您儿子是真心的,您看,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彩礼的问题。”
?
彩礼?!
怀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紧抱着萨沙缓了缓,他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只感觉天旋地转。
“……你等会,路易斯先生,你……你先坐下吧,怎么就能到彩礼这个环节了呢,你……怀音知道吗?”
为什么突然问怀音知不知道?
不过怀音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鬼主意就是他出的!
“怀音当然知道。”
怀音知道!
小狗崽子!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把希顿和萨沙置于何地!这可怜的父子俩……
怀江头疼一般地扶着额角,崩溃地说:“不行,我不同意,你既然说不是钱的问题,那我也把话讲明白,钱确实也解决不了,这是道德问题,你不能拆散他俩,哪怕你找上我家的门,也不行!”
拆散……他俩?
怀慎已经有伴侣了?
路易斯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似是震惊般微微启唇,却开合着说不出话来。
是啊,大学毕业后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自己本来就和怀慎没有多少联系,也没有和怀慎确定关系,怀慎当然可以爱上别的人,和别的人在一起。
毕竟睡了一觉后,自认为这就是爱侣确定的仪式,并单方面认定对方是自己终身伴侣的,一直都只有自己这个白头海雕属亚人而已。
路易斯双眼无神,晦暗的黄色眸子轻轻落在了会客厅另一侧的楼梯上,米色的地砖,宽敞气派的楼梯,自己也曾浑身湿透,单膝跪在这冰冷的地砖上,怀揣着乱蹦的、滚烫的爱意,仰望着站在楼梯顶端、俯视着自己的那个人。
怀慎那天穿着居家服,短裤之下微微泛红的膝关节曾经搭在自己的臂弯处,摘掉眼镜后,近视的怀慎看不清路易斯的神情,他只是眯着眼,用手背半遮掩着自己失控的神色,所以他不知道那个夜晚,在酒店暖色的床头灯下,路易斯的那个问题其实问得很郑重、很认真。
“你喜欢我吗?”
“……”
“……喜欢吗?”
“喜欢……啊……”
嗯,他喜欢我。
蜂蜜的第一口是甜的。
他明明这么说过的。
可回味却是苦涩委屈的。
怀江又懵了,这个路易斯怎么回事,找上门的时候理直气壮,那声“爸”叫得震天动气、气吞山河,现在一说他这样有道德问题,他怎么又跟瘟鸡一样老实了?
早知道拆散人家希顿的家庭是不道德的,还跑来干什么!现在装可怜给谁看啊?
路易斯本来是在怀音的鬼主意之下,过来闹一出八卦,他需要想办法让盛怒之下的怀江把他提溜进书房痛骂一顿,在怀音的设想中,朱叶和怀慎自然会过去拉架。
这样就能非常合理地,把相关人员聚在一个屋内,而因家庭私事的原因,不方便让郦先生听到谈话内容,这样就可以非常自然地、不打草惊蛇地,把目前调查的内容还有对郦先生身份的猜测都告知给怀江,郦先生也不会起疑。
怀音觉得怀慎面对路易斯至少不会见死不救,这个方案可行性很高,他不知道怀慎今天压根就不在家,更不知道路易斯和怀江能把嗑唠成这样。
路易斯倒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只是在想办法自然地避开郦先生、把调查结果告知怀江之前,他还是想问清楚:
“……那个人,对他好吗?”
“确实挺好的。”
“那怀慎爱他吗?”
……啊?谁?怀慎?!
怀慎不爱他!怀慎为什么会爱希顿??怀慎不爱他!!
……哦?
所以路易斯一直说的人,是怀慎吗?
……等会?
对于这个问题,另一边陷入加载中的怀江半天都没回应,原本垂头苦笑的路易斯突然神色激愤了起来:“所以怀慎不爱他,是吗?!那您为什么会同意那个人和怀慎在一起,我哪里不如那个人?我很爱怀慎,他是我的终身伴侣,他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我跟谁在一起了?”
一回来就看见郦先生给自己打眼色,怀慎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朱叶也懵了,俩人一进家门就看到抱着萨沙的怀江神色震惊疑惑且绝望,而背对着主宅大门的路易斯还在激情演讲,苦情戏一般地控诉着倾吐对怀慎的爱意。
怀慎!
路易斯晦暗的双眼突然被点亮了,怀江看他这个反应,终于明白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怀慎!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吗?”
被久违的路易斯一把揽进怀里,厚重而光滑的棕黑色覆羽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只是在宽阔可靠的鹰隼胸膛上沉溺,于此刻的情境而言非常不合时宜。
在场众人纷纷面露尴尬,除了路易斯本人。
直到闹剧一般的会客厅内响起了路易斯埋在怀慎颈窝内委屈的抽泣声,郦先生和不远处一脸绝望的怀江对视了一眼,随后非常识趣地关上了主宅的大门,体贴地离开了。
路易斯倒还惦记着后续要怎么“巧妙”地引众人避开郦先生,尽量把跑偏的剧情拉回怀音原本的设定轨迹上。
但是此刻,他只是狠狠制住了怀慎挣扎的双手,把脸埋进了怀慎的颈窝中,湿润的泪和湿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侧颈处,怀慎顿了一下,随后挣扎得更激烈了。
让我抱一会吧,就一会……
“路易斯!你有病吧你……”
谁想在父母面前被一夜q对象紧紧抱在怀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