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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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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阁的下属都附和着笑起来,群雄中也有人跟着哄笑,但多数觉得范逐风言辞太刻薄,语气太轻佻,加上顾及主家面子,并不出声。千叶万壑门众弟子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曲弘强忍怒气,待要反驳,沈放开口道:“这铁华藜既是为军营战阵而造,战时千军万马,与我等平日里单打独斗自是不同。范少阁主只以行走江湖的情形评价,未免有失偏颇。”又笑道,“依在下看来,此车可攻可守,既能远距离杀伤,又可结阵困敌或是直接冲撞,用于两军阵前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利器。”

他外表粗豪,说话却十分稳重,众人刚见识了铁华藜的强悍,闻言均觉有理。

范逐风哼了一声:“沈大侠真是有见地,道理一套一套的,无怪千叶万壑门请你来见证,本阁所思所为都是武林同道之需,没做过帮着官军打仗的事,诸般妙用却是瞧不大出来。”

江湖中人对官府多有抵触,他不好太得罪沈放,但仍旧拐弯抹角地挑拨。

曲弘面色稍霁,向沈放抱拳示谢,随即一挥手,十余名素衣少女奔入场中,人人手持尺许长的夹钳,将飞刀、镖刺等物一一夹入背上篓筐,又各自拿出一根短粗的铁杵,略一挥动间,散落的透骨钉等小巧暗器便纷纷吸附其上。

唐斐心道,这短棒想必是磁石制成,倒也实用,唐门临敌时常洒出金针、毒砂,大可借鉴此法收回一部分。他偏头望去,唐奇灿盯着那些磁棒,果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须臾,空场已收拾干净,群雄见这些少女步履轻盈,动作灵巧迅捷,比之方才训练有素的青壮男子另有一番赏心悦目,便有好事者大声叫好。

云倾看到其中一名身材纤秀的女子脸覆轻纱,却是前晚在云门山草庐前遇见过的林襄。似是察觉他的目光,她有些拘谨地低下头,同时又用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瞳投来遥遥一瞥,明眸似水,顾盼留波。

云倾微微一怔,先前在山上,她并没留意这个女子,此刻不知何故,却觉得她的神态举止有些似曾相识。

素衣少女们打扫完场地,无声退下,随后正事进入比试环节,第一日比的是便于随身携带的小巧机关,也是七巧阁的长项。

范逐风带着两名下属登上平台,其中一人手提喷壶,对准台上花厅正中的墙壁来回喷洒,蒙在墙上的蓝紫色幕布很快被浸湿大片,颜色更显深邃。范逐风走到西侧博古架前,将覆布一把扯落,但见木架上摆设一只只光洁透明的水晶盖罩,里面或高或低、或圆或扁,都是一件件形状各异的器物,在阳光下折射出明暗不定的光泽。

她最先揭开一只位置靠上的水晶罩,里面赫然是块半月形的玉珏。旁边的七巧阁门下大声道:“此乃本阁新制的奎龙珏,长六寸三分,宽三寸五分,上雕龙形纹饰,佐以四盒如意云纹,适宜随身佩戴。”

范逐风伸手拿起,向台下展示,隔着一段距离,群雄中只有眼力极佳的依稀能辨出上面雕刻的盘龙形状,不过远望质地洁白,光泽温润,确实像是很有品位的玉饰。

范逐风来到中间厅壁前,略略扬手,也不见如何动作,半月形白玉的当中位置舒然射出一簇银针,正是雕有龙首的部位,就如奎龙张口喷吐一般。

银针去势迅疾,也不知内里机关是如何设置,初时还是细细一束,转瞬间就分散开来,众人只见日光下银光闪烁,还未及看清,伴着嗤嗤声响,数十根针一齐没入了墙壁之内,仅余短短几分长的尾部露在外面。

下一刻,幕布被针贯入之处色泽转为胭红,以针尾为中心向外洇开一圈,就像深郁的夜空里舒然开出了朵朵红梅,且排列均匀规整,恰似练功时布设的梅花桩一般,二十五根银针也恰合五五梅花之数。

这一下煞是好看,周围静了一瞬,随即彩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杜景向云清解说:“今日七巧阁和千叶万壑门使用的机关,里面装的暗器都预先用离合水浸过,以正中墙壁为屏,让大家能看得分明。”

云倾了然,离合水是江湖中一种用于隐秘传信的特殊药剂,以多种植物枝叶配置而成,用离合水写信,晾干后纸张上不留痕迹,需要浸入水中方能显现红色字迹,而且只能维持半刻左右,随后就会彻底消失。九爻会上用此法展示机关性能,确是不错的方式。

彩声中,范逐风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道:“这还没玩呢,列位且瞧仔细了!”他此刻仅用单手两指挟着玉佩,静止不动,话音未落,龙口中又是一簇寒光飞出,这一次却是一丛牛毛针,波及范围也比先前大得多,幕布上现出细密的红色小点,远望如笼罩上了一层红雾。

台下群雄不意一件半个巴掌大的饰物能接连发出两次暗器,顿时又是叫好。想来应敌之际,对手本就不会提防一块玉佩,而即使躲过第一波银针袭击,心神也必松懈,第二波却转眼又至,说不准就能出奇制胜。

千叶万壑门这边自然没兴趣称赞,杜景撇撇嘴:“有什么大不了,还不是那点老伎俩,惯会卖弄花俏,中看不中用。”

云倾听得莞尔,银针和牛毛针都形状细小,刺入人身上,只消不是要紧部位应无大碍,但七巧阁能将银针的落点把握得如此精准,至少证明技艺高超,展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随口向身后询问:“文大夫以为如何?”

唐斐漫不经心道:“送小姑娘的玩意儿。堡主若是喜欢,改天我给你弄个更好的。”又道,“凭这两下子也配叫机关?效率还不如直接发暗器,也不知造来做甚,当烟花放着好看么?”

于他眼中这东西实在故弄玄虚,有握住玉珏启动机关的工夫,随便抬抬手指,不要说几十根银针,少说七八样上百件暗器都出手了,上面淬的肯定不会是离合水。

云倾默默地转回头,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他很想说并不是所有习武之人都会练暗器,能练到与唐门高手一较高下程度的更是百中无一,但又懒得和此人浪费唇舌。不自觉地,脑海中又浮现去岁决战夜晚的情景,以及唐斐掷出的那件奇特的器械,星如雨。当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但仍然隐约记得夜幕里瞬间迸发的银光,冰冷而强横,如银河倒悬,倾泻而出的不是星光,而是杀机与死亡。后来得知,星如雨未动用前也是块椭圆玉佩的模样。所以唐前掌门也有瞧得上眼的器械,因为只此一件,用掉了还颇为心疼。

九爻会的惯例是双方轮流上台,范逐风展示完毕,却觉风头尚未出够,不甘心让出位置,眼珠一转又盯上了几位见证。

“青城邹掌门武功高强,识见不凡,不知以为这机关如何?”他面带笑容,换上诚恳的口吻问道,“若有缺憾瑕疵,还望不吝指出,本阁回头也好改进。”

邹文泰显是没料到有此疑问,捋着胡须沉吟一下,才客气道:“本座于器械所知有限,适才目睹,但觉匠心独运、构造精巧,非是凡品能及。范公子要问缺憾,一时间却也不易寻出。想来在场豪杰眼光如炬,令得这许多人叫好,必定是好的。”

范逐风笑道:“邹掌门谬赞了。颜庄主是机关大家,不知可有高见?”

颜伯流站起身,风度翩翩地向范近泽一拱手:“正如邹掌门所言,奎龙珏当得是千里挑一的精品。以玉为形,高雅贵重,若要说缺憾,怕是外观雕刻要求精细,难以大量制造,只有贵介公子才能佩戴得起了。”

他停顿一下又道:“以机簧之力发射细针虽然稳妥,但数量和劲道却不免受限,倘若能在此基础上添加雷火,效果当可更上层楼,说不定便能与凤凰流火相媲美。”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现讶色,半信半疑,玉佩机关看起来虽然不错,但也不过是件小东西,竟然与传说中的凤凰流火相提并论,这颜庄主的溢美之词是否太过了?还是大家不够懂行,没看出厉害之处?

嗡嗡议论声中,跟在范逐风身后的七巧阁下属趁机大声道:“好叫各位知晓,这奎龙珏乃是我们少阁主亲手设计,论精巧灵敏,在本阁诸多机关里也是数得着的!”

范逐风脸上自得之色溢于言表,口中谦虚道:“颜庄主过奖,小可还差得远,自当用心参研,再图精进。”

颜伯流笑道:“范少阁主天资过人,绝不在令兄之下,假以时日必然成就非凡。”

两人一来一往,群雄中头脑灵活的都听出些味道,不禁生出几分轻视:堂堂天峰山庄庄主竟张口就是谀词,也不知得了什么好处,这般抬高一个后辈。

千叶万壑门的二弟子侯传薪忍不住,冷冷道:“原来七巧阁请见证,是专为了逢迎偏帮来着!”

范逐风正在兴头上,对此充耳不闻,他仍不肯见好就收,又朝向东边游廊,笑道:“不知沈大侠如何见教?”

沈放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之前两位珠玉在前,将好话都说尽了,在下无话可说。”

范逐风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笑容一僵,但他素来被奉承惯了,今日又一心想在武林群雄面前出头露脸,当下只当没听出讥刺之意,径自转向云倾:“云堡主可是惯会应对机关的高手,想来必定眼界不凡,不知有何高见啊?”

他对这位白衣堡主闻名已久,从第一眼见到起就心头不喜,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形容太过出众,即使坐着不发一语,也是天然的瞩目焦点,将自己的锦衣华服衬得黯然失色。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按捺不住要去针对招惹,故而虽然一副请教的姿态,口气却不自觉地带着挑衅。

云倾连眼皮也没抬,淡淡道:“范少阁主的机关太细巧,话又太长,恕在下眼拙,瞧不清好还是不好,无从置评。”

范逐风冷笑道:“亏得云堡主号称绝顶剑客,怎地目力不济,这般明显都……”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是父亲范近泽的声音,他忽地省悟,回头一看,就在方才忙着炫耀的工夫,离合水效力已过,鲜亮的胭红色泽褪去,幕布恢复成一片单纯的蓝紫,了无痕迹。

两边游廊里和聚在场外的群雄登时一阵哄笑,有些等得不耐烦的还发出嘘声,范逐风一张还算白净的面皮涨成了猪肝色,只得恨恨瞪了云倾一眼,悻悻然从台上下来。

轮到千叶万壑门上场,花厅东首的博古架上同样放置各色器械,只是外面用的不是透明的水晶罩,而是颜色沉朴的木罩。曲弘取出一柄玄色拂尘,形状、长短与普通道士所用别无二致,但以竹管制成的手柄前后两端均能发射暗器,操作便捷,他态度从容地一一演示,最后掀动开关,数十根拂尾脱离手柄笔直射出,直嵌入墙,原来是乌金丝制成,混在马尾中难以觉察,赢得满场喝彩。

再往下,两边各出法宝,有长不过尺许,却能同时击发三箭、连发七次的连珠弩;有经由三道机簧加速、力道奇大的破甲锥;有经过改进,不仅密度惊人还能中途变向的彼岸针;有造型独特的冰火莲子,此物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外形如一根碧绿的莲蓬,其中嵌着颗颗雪白莲子,十分剔透可爱,实际运用时,可以根据需要逐颗发出、一次发数颗,或是一股脑全部疾射而出。那莲子触物即碎,只略加试演,其中的酸液便将一大片幕布烧得嗤嗤作响,转眼变成了渔网般的破絮,看得群雄咂舌不已。

此外又有能瞬间令直径三丈内浓烟骤起、隔绝视线的发烟筒;有用于保存机密的紫檀书札盒,必须以特定手法方能开启,倘若强行硬来就会内部自毁;有发射后遇到空气立即剧烈燃烧的烈焰弹,……

总之各色机关精彩纷呈,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两边游廊里、场周人群中时时彩声大作,一波之后又是一波。

范逐风失了颜面,不好再一味夸夸其谈,但每当千叶万壑门演示完一件器械,他便在旁边不阴不阳地拆台,定要掰扯些瑕疵出来大肆贬损,用词尖酸,极尽夸大,阁主范近泽坐在游廊里,笑呵呵捻动胡须,只有太过火时才申斥一言半语。千叶万壑门众弟子都是不悦,况且双方在筹备阶段就摩擦不断,此刻哪里还能有好声气,当下也出言反讽,两边技艺上争胜,口舌上交锋,硝烟气息越来越浓。

杜景本是好脾性,也气得大光其火,骂姓范的信口开河,没有家教,若不是为了陪着客人,多半忍不住要冲上台去吵架。

唐斐听见一旁铁剑门弟子也在议论,对诸般机关赞叹不已,总体来说,千叶万壑门拿出的器械相对沉重,杀伤力较强,七巧阁则偏于精巧,花样更多。此非技艺上有差距,而是各有偏重,若要发出的暗器梭镖分量更沉,增加破坏力,自然就得牺牲部分灵活性,反之亦然。铁剑门下剑法走雄浑一路,自然是前者的风格较对胃口。

他见云倾一直没怎么说话,于是问道:“堡主在想什么?可是见了这许多偷袭暗算的手段,心有所感?”

此时台上的王如非从木罩中拿出一只黑黝黝的搬指,套在拇指上,三拽两拽,拉出一条长而丰瑞的细齿钢锯,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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