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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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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爻会定在二月初八,要如期赴会,最迟七八日内就得动身。接下来几天,云倾将堡内事宜稍作安排,都交由总管向仲予主持,随行下属不宜太多,只带了八名护卫,由云桐领头,加上几名从人侍女,再有就是从流萤海回来的唐客卿了。

堡主外出的时候不多,但每年为了各种原因也会有一两次,云堡上下早已习以为常,进行得有条不紊。

作为亲信婢女,柔云几日来一直忙着打点行装、清点箱笼,此行虽然低调,但毕竟是参与武林盛会,细节上马虎不得。

离出发只余两日,一应什物都装上了马车,她又亲自检视一遍才放下心。走回主院,就看见俏云正一脸气恼地坐在榻边,瞪着一个解开的包袱,一旁矮几上搁着一只药箱。

“怎么了,这是谁的东西?”柔云问道。

“那个唐斐回来了,镇日里纠缠公子还不够,又要跟着去青州。”俏云气鼓鼓道,“你说这能是谁的行李?公子居然还叫我帮他收拾,莫要缺了旅途所需!”

柔云走过去,包袱里的物事不多,两套半旧衣衫和鞋袜,一小包碎银,以及几个不知装了什么的瓶瓶罐罐。

好吧,她明白俏云在气什么了,实际上自从堡主与唐先生的关系出现了实质性进展以来,俏云就没有高兴过。

起初是婷云送补给回来,悄悄地向姐妹透漏一点端倪和猜测,还可以嘴硬说不信,但是云倾的动向、他的状态与情绪变化是瞒不过身边几个心思灵巧的侍女的。

况且云倾脸皮薄不想太快被察觉,唐斐可没有避人耳目的自觉,过年时在主院一待就是两天,夜晚也没回小院歇宿,且不论下属们如何遐想,面对紧闭的卧房门,云堡四婢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俏云因此大受打击,憋了一肚子火,想骂唐客卿是迷惑公子的男狐狸精,但唐斐从头到脚、从长相到气质,没有一丁点能与狐狸精联系起来。而且她对此人多少有点怵,目前能做的仅限于关起门发发小脾气。

柔云早将她的心事瞧得一清二楚,伸手替她顺了顺发丝,柔声道:“唐先生会的杂学多,堡主要他同往,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唤你帮着做一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

俏云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我就是气不过他勾引公子!你说,你说公子他,是不是被那个妖女害得太苦,对女子都没兴趣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眼圈倏而一红。

柔云默了默,很想叹气,几个姐妹中,就数俏云对堡主最是一往情深,虽然用词不太贴切,但所问的大概也是不少云堡下属心中的疑惑,可这个能到哪里去求证?就算当真如此?还不是只能面对现实。

她一时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委婉说道:“堡主的想法,咱们做婢女的不好擅自揣度,但我总觉着公子近来心情比从前好些。你我都是自小随侍左右,快十年了,几曾见他允许旁人接近,更不必说日夕相伴了。只要公子能开心,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

她想了想又道:“唐先生的性情是有些不易捉摸,但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自打金陵初次相遇起,虽偶有龃龉,但从未做过对公子和云堡不利的事,还屡屡出手相帮。”

俏云想争辩,但柔云说的都是实情,她又怕声音大了惊动云倾,只得低低地嘀咕:“反正我看他不像好人,歪门邪道一大堆,将来莫要负了公子才好!哼,出力难道不是应该的,他凭什么、凭什么……”

一边生闷气,一边不得不替唐斐收拾起包袱。或许公子不过是寂寞久了,一时新鲜而已,一个半路插进来的客卿怎能比得上她们姐妹与堡主之间情分亲厚?有什么了不起,她和柔云也是要同去青州的!

正月下旬,云倾启程往青州,一行四辆马车,八骑护卫,在众下属的恭送中下了苍山,往东南方向行去。

转眼进入二月,虽依旧春寒料峭,但大地化冻,春雨如丝,田间枝头绽出点点新绿。

唐斐自出发起就给自己易了容,变成一副掉进人堆找不到的平庸样貌,他处在养息阶段,仍然相当怕冷,因此每天都穿戴厚实待在马车里,落在随行众人眼中,这位唐文先生不但弱不禁风而且藏头露尾。旁人也还罢了,俏云心里越发不服气,每日打尖歇宿,瞧见唐斐坐在堡主身侧,就忍不住用一双杏眼偷偷瞪他。

唐斐哪会将一个小婢女的敌意当回事,他掀开车帘,望见北地关隘雄峻,山川平原一派苍茫,与江南蜀地的气象大不相同,心情也为之舒畅。

一路疾行,遇到州府市镇也毫不停留地直穿而过,不一日已来到了青州城外的云门山附近。

云门山距青州城不过七八里,乃是千叶万壑门的门户所在,尽管数代以来多在城中置产经营,但根基之地仍在山中。云倾受邀而来,登门拜会原是题中之义。

云堡的车队抵达山下,早有千叶万壑门的人飞速通报,不多时正门大开,掌门白药带领一干弟子亲自迎出了山门。

唐斐混在护卫中凝目看去,白药年未及四旬,着一件月白交领长衣,长相温和清秀,腰佩一块质地温润的古玉,此外通身并无其他装饰,他与云倾拱手见礼,举止和缓斯文,与其说是武林门派的门主,倒更像一位教书先生。

他身后跟着七八名弟子,大多年纪较轻,装束有俗有道,一个个或笑脸相迎,或上下打量,但并无喧哗不端之态,礼数很是周全。

唐斐不由想起身材魁梧一脸凶相的赭道长,也不知当初千叶万壑门内讧,这位气质温文的白门主是如何挫败了悍匪般的师叔,夺得掌门之位。不过据闻当时纷争甚是惨烈,令得门中元气大伤,白药的独子都因而丧命,在这种情形下召开九爻会,白药想必担负着不小压力,也难怪要力邀有交情的同道前来声援了。

忖度间,正逢白门主朝云堡众人望来,许是他没穿白衣,腰间无剑,白药的视线掠过时停顿了一瞬。唐斐但觉对方双目湛湛,犹如冷电,平淡中有引燃威势,不禁心下微凛,将杂念都收了起来。千叶万壑门纵使一时受损,也是北方武林一大门派,能成为掌门必然有过人之处。

白药显然对云倾到访极为高兴,神色和悦,一直面带笑意,寒暄过后又让门下弟子与云堡下属多多亲近,双方你来我往的见礼问候一阵,才进入山门,沿着山道石阶来到待客厅中,分宾主落座。

有从人奉上茶点,白药微笑道:“云堡主莅临,本应让门中子弟都出来拜见,只是近日他们大多跟着两位师叔在青州城中做事,却是失礼了。”

云倾自然不会计较,他问起九爻会的筹备情况,白药道:“已大致就绪,只是而今四方客至,城中难免喧闹,云堡主今晚不妨就在门中歇宿?正可接风洗尘,明日我再着人陪同你们入城如何?”

云倾初到云门山,相传千叶万壑门占据此地后,利用山形地势作了许多奥妙布置,且一向严守门户,等闲不会招待外客停留,他不免也存了一丝好奇,想来今日二月初六,明日往城中熟悉与会地点也不迟,于是欣然同意。

白药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思,又道:“云门山景致尚好,我门中长者曾在山中布下几处阵法,乃是供子弟揣摩练习之用,虽是小技,云堡主若有兴致,也近可前去一观。”

他说得谦逊,云倾却知千叶万壑门精研易学术数,这阵法必然非同小可,其中多半就有与自己约定的万壑迷踪阵,故而也不推辞,含笑称谢。

白药道,“云堡主是好朋友,又是有缘人,为了本门的事情奔波跋涉,在下略尽地主之谊而已,何需挂怀。”

他相貌普通,话也不多,但言语态度温雅诚恳,令人油然而生好感,只是当脸上不带笑意时,便显出几分淡淡的悒郁,仿佛心中愁绪郁结,难以消解。

唐斐坐在下首,暗想这白门主失了独生爱子,纵使接掌门户也未见得多快活,云倾将元凶赭石送回任凭处置,也无怪他另眼相看。

午间白药设小宴相请云倾,云堡其余人等在一处偏厅用过酒饭,被先行引到客房安置。千叶万壑门的房屋大多建在云门山脚,也有一部分沿山势向上延伸,错落分布。

众人走了一段,渐渐觉察出异常,脚下的小径曲折盘绕,分不清去向,明明是晴天,远处的景物却如同隔着一层薄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再回头时,竟连来时方向都难以确认了。

带路的弟子见云堡下属脸色变化,笑道:“列位少侠不必着慌,不过是个小小阵法,只消跟紧了我,就不会迷路。”又道:“虽然这一带只有零星几个小阵,若无人带领,还是莫要随意走动为好。”

俏云的心情本来不错,云倾与白药小宴叙话,只让柔云随侍而没带唐斐,但凡唐斐被冷落,她就开心,谁让唐客卿神神秘秘地扮成普通随从模样,上不得席面;但此刻,她见这名千叶万壑门弟子脸上隐现得色,又免不了微感不悦,冷声道:“区区一个三才阵罢了,还困不住我云堡门下,阁下未免多虑了。”

那弟子名叫王如非,在白药的徒弟中排第五,他适才在厅中就留意到俏云,知道是云堡主的亲信侍女,见她容色明妍照人,不觉起了卖弄之心,笑道:“姑娘好眼力,但一个三才阵,足以令许多自恃高明的江湖同道铩羽,你若不信,大可试上一试。”

俏云哼了一声:“试便试,有什么大不了?”

她性格一向好强,被对方一激便脱口而出,云桐等人想阻止也来不及。既已答应接招,再要收回反而堕了云堡的气势,众护卫纷纷停下脚步,观察起周遭环境。

俏云敢出言应承,自身也有一定底气,她随在云倾身边学过不少杂学,易理阵法均有涉及,又头脑灵敏,是云堡四婢中算学最精的一个,尤擅心算。三才阵属于较为基础的阵法,原理并不如何复杂,当下回忆刚才走过的路径,打量四下地形和景物,思索片刻,领着众人举步向前,但只走出十几丈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三条交叉的小径,蜿蜒地隐没在陌生的山石树木间,俏云不禁蹙紧眉头,这与自己推算的结果不符,明明该是正南、东南两条路,为何会多出一条?她定了定神,察看来路和方位,复又潜心推算,然而连试两次都出现偏差,她额头不觉渗出了细汗。

王如非也不插言,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左行右转不得要领,才笑吟吟道:“姑娘能识得三才阵,也算见识不俗,然而若是那等轻易可破的外行阵法,本门又何须摆出来贻笑大方?刚刚是说笑而已,不必当真,哈哈,诸位还是随在下来罢。”

她清楚云堡门下是贵客,怕得罪狠了被师父责罚,既已占到上风,连忙见好就收。

俏云听她又嘲讽己方是外行,心里极是不忿,来回几次,她已隐约觉出这个三才阵的构造有些古怪,但才摸到一点端倪,仓促间如何能找出规律?她暗想,若是就此输了场面,不免教千叶万壑门的人小瞧了我云堡,公子也要怪我轻率。心里一急,越发算不出了。

众护卫俱是皱眉,但在场皆是习剑出身,于布阵一道所知还不如俏云,纵然想帮忙也使不上力。

云桐新道,一力降十会,倘使我等竭诚剑阵强行冲出,一个小小的三才阵岂能阻挡,然而却是不好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可若就此认输,又未免不甘。

就在此时,有人懒洋洋道:“不就是你们将坎位和离位对调,少阳换成了太阴么?小小玄虚,俏云姑娘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你这般忙着打岔,是生怕她算准了出路?”

寥寥数语,旁人尚未领会含义,俏云已然眼前一亮,她竭力思索,却总差着一线,一经提点立时豁然开朗,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内行阵法又怎样,你且看困不困得住我们这些外行人!”

说着,左手五指伸屈,加速计算,随即辨明方位,向前便走。

王如非心头大震,坎离对调、少阳太阴交互,说来简单,却是破解奇门三才阵的关窍所在,这方小阵虽不能与门中传承的诸般复杂阵法相比,但布局独辟蹊径,初入或误闯之人进入其中,十几个时辰脱身不得都是常事,片刻间被人看穿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他顾不得俏云话里的嘲笑,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一名穿着深蓝衣衫的年轻男子,身材挺拔,相貌却只能用平凡形容,若非夹在一众白衣飘飘的云堡护卫当中,简直引不起注意。

既然悟到了阵法的关键,似是而非的景物在俏云眼中便分明起来,当下一边举步,一边屈指算得飞快,不一时果然脱出了奇门三才阵的范围。薄雾不知何时已然散去,天清气朗,众下属见远近山景入目清晰,几栋整整齐齐的房舍出现在眼前,尽皆心情一松,露出微笑。

俏云感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里满含赞叹称许,不由嘴角上翘,有些得意,她方才一心破阵,此

刻才反应过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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