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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聊斋]学兽医救不了苍生 > 第123章 屏风

第123章 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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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们家将军如今年岁几何,身上有什么功名啊?”

被押回前舱的路上,天色已经沉黑。婴宁不住地碎嘴:“长得倒是秀气,就是这脾气——怎么会有人脾气比我还怪呢?”

军士板着脸,一言不发。她讨了半天没趣,也只得自顾自地四下打量。军士手中的长枪不似寻常制式,刺刃薄而修长,和戟的样式有些近似。那武器不知如何淬炼,即便在火把的暖色之下也泛着一股冷冽的青光。

想必这便是“青刺军”的来历了。婴宁若有所思,忽听见几声短促的号角声,抬头望去,原来是对面一艘稍小的官舫拦路,水手正吹号驱赶。

“刷”的一声,高处飞起两面靛蓝色大旗,婴宁眯着眼认了半天,才看出上面写着“清道”二字。

“嚯,这么霸道。”婴宁撇撇嘴,忍不住转头又问,“得要多大的官儿才配得上这阵仗啊?啊?说话呀!”

她一路叽叽喳喳,奈何几个大汉只板着脸,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婴宁颇觉没趣,谁知方才回到前舱,便听见有人呵斥:“人究竟去哪儿了,说!”

婴宁心中“咯噔”一声——这道门进去,住的尽是那些刘应节弄上来的举子,一个赛一个的文弱,哪来这般气势。她推开门一瞅,厅上竟是欲哭无泪的王子服,正被数个打手模样的大汉团团围住。而其余举子也纷纷立在卧房门前,唯唯诺诺地等着翻查搜检。

门板发出尖锐的响动,众人一时都转过脸来望向她。

“这是做什么。”婴宁讪讪地走出来,“找谁啊?”

王子服见她回来,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冲那打手道:“大人,这不回来了?内子晕船,方才真是去透风的。”

打手和婴宁身后的那两人对上视线,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凭借极其敏锐的直觉,婴宁立即察觉到这两方人马之间不和谐的气氛。她没等军士开口,便自行上前道:“燕将军请我看象来着,怎么了?”

王子服一愣:什么看相?手相还是面相?

幸而他没敢问出口,只是眼睁睁看着婴宁绕过几人走到自己旁边,便拽着自己打算回屋。谁知那群打手并不舍得放人,而是逼上前来,再次拦住婴宁的去路。

“方才礼部主客司钱员外于房中遇刺,其余举子都在此处,只有你一人形迹鬼祟,拿下!”几个打手一哄而上,王子服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撞开老远。

婴宁本欲还手,只是想到这些都是朝廷的人,确实得罪不起,也只能任凭对方将自己双手反剪、捆住,再次押送出舱。

……她倒想老实待在屋里,你们不给机会啊!

……

“嘿嘿。”婴宁冲“燕将军”傻笑,“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燕将军”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对打手斥道:“胡乱抓人充数,朝廷威信何在。还不放人。”

打手们对视过后却并未听令,一旁有个官吏道:“此事非同小可,若等下了船还查不出凶手,恐怕见罪于天子。将军切勿草率行事。”

果然是大官住的寝室,比她们那屋还要奢华不少。婴宁看够了房里的陈设,这才想起去看那周大人的尸体。

钱员外静静地靠门边,向一侧歪倒,头上的官帽也滚落在地。他面色红得出奇,不像死去,更像是醉倒了。

那将军和对方僵持不下,忽然抽出腰间佩刀,上前抢过婴宁,割断她腕上的绳索。

“你——”官吏瞠目结舌,半天只憋出连串的“你”字,“你你你……你妨碍我等查案,是何居心?”

“方才徐大人说过,钱员外是感受到船身震动,冲出房门时忽然离奇身亡。”“燕将军”将婴宁往旁边一推,淡淡道,“震动是底舱那头暹罗象发狂引起的,彼时这女子和我在一起。”

“这也不能……”

“燕将军”收刀入鞘,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难不成徐主事的意思是,此事也与在下有关?”

“……不敢。”徐主事悻悻地颔首,眼神却依旧狐疑地望向婴宁。

婴宁仔细闻了闻,辨认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她正跑神,便被将军用刀鞘拍了拍手臂。

婴宁茫然地望过去,对方挑眉:“不是大夫吗?看啊。”

又是我?婴宁指指自己,语无伦次:“我……都说了我是兽医,我不是看人的!”

话音刚落,她便被拎着衣领拽到钱员外的尸体之前。徐主事像是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在一屋子青刺军的压迫之下作罢了。

“看就看,看不出不能怪我啊。”婴宁嘟囔着伏下身,先是探探脉搏,果然死了。随后她上上下下大致摸了一遍,又将尸体的衣领、袖口翻开,都没有找到伤口。

那血腥味又从何而来呢?

婴宁鼻翼动了动,忽然坐在地上,抱起尸体的左腿,扒下鞋袜。

果不其然,袜底沾着块拇指大小的血痕,钱员外的脚心正中则留有一个极细小的红点。血液已经干涸,斑驳地剥脱下来。婴宁抬起头,有些不确定:“还挺新鲜,或许是用毒针刺死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徐大人后退两步,一脸的如临大敌,于是只好找补道:“但也不一定。我看他面色鲜红,身上又没有其他伤痕,除了中毒,有些卒中暴死的人也会这样。”

这下众人都有些没了主意。那将军抱着手臂,蹙眉道:“能查出是什么毒吗?”

“你叫我把他复活得了呗?”婴宁无奈摊手,“第一,我都说了不一定是中毒;第二,我也说了我不是看人的。诸位大人,既然此事非同小可,我一个乡下来的赤脚大夫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撤——”

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开溜,佩刀便再次出鞘,逼上她咽喉。婴宁无言道:“撤、撤、彻底地帮你研究研究,成吗?有话好好说。”

婴宁伸出一根食指,鬼鬼祟祟地将刀尖抵开些许。抬头看看眼色,又得寸进尺地从刀刃之下钻了出来。

“燕将军”看着她,神情一时间变得非常难以言喻。僵持片刻,对方还是叹了口气,“铛”地一声收刀,转向徐主事:“前舱那几个举子的情况,礼部想必比我更清楚。与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再清查一遍寝室,尽快找到那根毒针的下落。”

徐主事似是斟酌了半晌,这才咬牙道:“寝室要查,但人也不能放。鄢将军,还请莫要叫在下难做。”

婴宁忍不住插嘴:“大哥,放不放人都是在船上,我还能跳下去不成?”

“可以。”谁知那将军却很是平淡地一摆手,示意自己的人撤出寝室,只留两个心腹留守,“天晚了,今夜我便将她带回去,替大人守着嫌犯。待事情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婴宁像见鬼似地望向对方,连脖子都差点扭了。

……

事情朝着她从未预料的方向滚滚而去,越发离题万里了。

坐在陌生的寝室正中,婴宁坐立不安,不住地挠头。

如今她早不是当初那个百无禁忌的山大王,也对人世间男女禁防之森严深有体会。若自己真与这俊俏小将军过夜,王子服怕是跳河八百遍也不够解恨的。婴宁怎么也想不到京城人行事如此生猛,竟然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带回寝室,就连其余人也面色如常,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对似的。

“我说……”婴宁看向屏风后模糊的身影,心下一时复杂至极,“我哥哥还等着我回去呢。”

一阵叮铃咣啷卸下甲胄的声响过后,屏风之后只传来一声嗤笑。

笑什么笑!婴宁有些来火,碍于不敢闹出事端,只能耐着性子道:“小将军,底舱那会儿咱们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吧?你就放我回去,哄好了我哥哥,明早我还上你这儿来点卯不成吗?”

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想必是对方脱掉了外衣,不知在捣鼓什么。婴宁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因为灯影摇晃,只能看出肩背十分的宽,腰身十分的紧致,粗看便是常年操练的身形。

这种好看和王子服那种清瘦匀称的好看不同,柔韧挺拔、凹凸有致,最简单的动作都能带起肌理沟壑的流动。即便以狩猎的眼光来看,也绝对弹牙可口。婴宁忍不住抠了抠指甲——她绝不会做对不起王子服的事情,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看两眼,应当也不算过分。

或许是因为俯下了身,对方说话时的鼻音和气声变得明显,笑起来震得人头皮发麻:“我还道戏本子里‘哥哥妹妹’的太过酸人,想不到读书人家真这么叫。”

婴宁一窘:“那他就是我亲表哥啊,不能叫吗?”

这回对方倒没再挖苦她,只是重新直起身,鼻子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听起来不太对劲。婴宁这才回过神,闻见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药酒香味。当归、三七、草乌、龙脑……婴宁只消耸耸鼻翼便诧异道:“你受伤了?”

“燕将军”动作一顿,随后不咸不淡地道:“还真是个大夫。”

婴宁又是一窘:“我诓你好玩啊?”

“进来。”

“啊?”

“进来帮我。”对方的声音依旧平静似水,就好像只是劳驾她抬下脚似的,“够不到。”

婴宁憋了一股气,许久才道:“啊?这不太好吧!”

“我说进来。”

天地可鉴,是他叫我进去的!婴宁合掌不知冲谁拜了拜,心说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天妃山神阿弥陀佛,千万别跟那个谁告状!小的这般忍让都是为了他好。

而后叉着腰给自己顺了顺气,正气凛然直冲而去。

……

房门之外值守的军士有些犯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以免真的睡死过去。

河风在走廊内通行无阻,经过灯火炙烤,褪去了刺骨的寒意,只带来些水汽润湿咽喉。碎发拂动眼眉,其中一个人只是闭了闭眼,便再没力气睁开了。加上房中两人一时消停了下来,他只觉身体越来越沉,周遭也越来越黑、越来越静……

——砰!

“什么人!”

那军士瞬间惊醒,连忙横起长刺,拦在将军门前。

谁知这巨响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有人自里面猛地拉开了房门。军士回过头,和一脸混乱的婴宁对上视线。

婴宁一改方才低眉顺眼的架势,直愣愣地问道:“你家将军是——”

军士也愣愣的:“是?”

“是……”婴宁像是急欲说些什么,最终又没能说出口,只能直着眼睛,缓缓将门关了回去。

军士只觉莫名其妙,摸摸自己心口,仍是余惊未了。

婴宁阖上门板,脑袋里似乎乱得很,又似乎一下子全都能想通了。半晌后她才转过身,和屏风之后露出个脑袋的“燕将军”重新对上视线。

“燕将军”仍是淡淡一张死人脸:“发什么羊癫疯?”

“你……”婴宁又是四下张望一周,两手围成筒状凑在嘴边,这才小声道,“这些人知道你是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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