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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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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歧真闻言,本欲礼貌回话,猛然想起百闻报上有关这女子的信息,暗暗吸口气闭了嘴。

——他可不想看她当街晕倒。

陆歧真捏了捏千秋尔袖子,道:“尔尔,我们走吧。”

只是两人才走出一步,尹雪曼追了来,锲而不舍道:“我叫尹雪曼。”

千秋尔嚼着炒杏仁,猫眼弯弯,嘴角上扬。好玩好玩,还真和在桃伯桃那里一样!

陆歧真看了眼挡路的女子,她这身天青色天师服看来是个端正之人,然为何如此怪异缠人。再低头一瞧千秋尔笑盈盈的模样,心底有股无名火。

这家伙不是说喜欢自己?为何看到女子拦他还笑得这么欢。

但这股火才升起,又被他立刻按了下去——她不在乎自己才好,才能赶紧厌弃了他。

这才是他想要的。

“尹姑娘,他有道侣啦!”千秋尔站到陆歧真身前,朝尹雪曼摆动双手。

尹雪曼却半点目光没给她,仍旧盯着陆歧真:“我叫尹雪曼。”

“尹姑娘,他有道侣啦!”千秋尔从后跳上陆歧真脊背,好在陆歧真反应快,搂住她膝弯将人接住。

千秋尔脸探向前,对着尹雪曼眨眼,这下她与陆歧真脸庞贴近,她总能看见自己了吧?

“尹姑娘,他有...”

“我叫尹雪曼。”谁知,尹雪曼还是笔直瞧向陆歧真道。

陆歧真探究地微眯眼,深望这姑娘瞳仁,并无看出中蛊迹象,他面色闪过困惑,对身后的千秋尔道:“我们走吧,尔尔。”

千秋尔捏着下巴,疑惑地看向尹雪曼,颔首:“嗯。”

陆歧真背着她转身,千秋尔回眸,只见尹雪曼站在匆匆来去的人群间,眼巴巴看陆歧真背影。

“再见,小雪,古怪又可怜的小雪...”千秋尔轻喃,踢踢脚踝抱住陆歧真脖颈,甜蜜蜜将脸靠上去。

陆歧真微笑:“尔尔倒是很有胸怀,没对这女子发难。”

“谁说的?”千秋尔双臂一收,将他抱得更紧,指尖抓他下颌,哼道,“她那样直勾勾看我的男人,我当然生气。”

“......”

千秋尔盯着他耳廓逐渐晕开的水红,继续道:“不过吧,这位尹姑娘好像并非刻意如此...”她挠挠鬓角,“我也不知如何说,但好像那一刻,她就是看不到我。”

不过也很有趣:尹雪曼不会发现她曾跟桃伯桃行为亲昵,如今又与陆歧真一处了。

思及此处,千秋尔捂嘴偷笑。

两人走到街角拐弯处,陆歧真轻抬眼皮,果然看见那名姑娘还站在原地,来往人群吵嚷热闹,她却平白一身寂寥,站定不动很是显眼。陆歧真只看了一眼,便皱眉敛眸。

——怪人,不可接触。

正这般想着,背上的千秋尔跳下,冲他笑笑:“别累着你,安安。”

言罢,她便抓着炒杏仁,边吃边蹦跳向前。

不累。

陆歧真第一反应如此,只不过唇瓣动了动,就被他极快抿回话语,方才搂过她的指尖微微前伸,又被他不动声色拢回。

周围人声哗然,陆歧真站在街边,袖中手缓握成拳。

心绪的反复,着实令人懊恼。

-

千秋尔与陆歧真回到白衣堂,才走到院门前,她忽然感应到灵符颤动,脚步一顿,从腰包中掏出寒木帕包裹的灵符。

陆歧真看到这寒木帕,睫毛颤了颤,微微垂脸,面庞有些发热。

据他所知,千秋尔与段凌霄可谓出生入死,这少年天师更是曾幼稚争执“同伴”一词的珍重,但千秋尔都从未与他铃铛联络。

哪怕是在危机四伏的人间林。

千秋尔对此倒是很坦然:不想给就没给嘛。她捏着灵符,感应到是来自段凌霄的传讯,有些讶然地挑挑眉。

两人可有好一阵没联系了。

千秋尔指尖蓄起灵力,点入青黄色灵符。

天色将将入夜,檐下灯笼随风曳动,晚风里有不远处的孩童笑声。灵符表面淌过水纹灵光,传出少年干净利落的六个字:“一月十七,丹枫。”

...

陆歧真甫一回屋,漆黑睫毛垂下,扫了眼乾坤袋,静了静才掏出灵符,感应到是何人来讯,蔑笑一声。

两人更是好一阵没联系。

他指尖按上灵符,霎时传出女子讥嘲声:“陆歧真,近来无恙,中秋忘与你祝贺了,哈,今日补上——你家破人亡,实属活该,哈哈!”

段临仙在陆歧真身边时,只知他家遭不幸,至于是何不幸,又因何缘故,她皆是不知,然凭她对他的观感,只觉这恶人定是家传的歹心。

陆歧真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茶,声音平淡:“段姑娘亦然。”

她不也是家破人亡。

“哦,不对,我差点忘记。”陆歧真抿了口茶,语气温文,“段姑娘还有一未婚夫婿在世,不日便要成婚,真是可喜可贺。”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

段凌霄!千秋尔!

段临仙银牙一咬,冷笑:“是啊,烦请陆大善人早日出手,夺我性命,何必龟缩至今不敢动手呢。”

灵符亮着,但无人回话。

段临仙继续道:“你这需要女人来救的软.蛋!你这只会用脸骗人的小白皮!你这...”

灵符熄灭。

段临仙不屑一笑,丢下灵符,抓起左腕骂道:“你这贱.种,玩弄人心,做尽坏事,你日后必不得好死...”

左腕血肉下的晶石将她所言,尽数收入。

另一边,在间灯光昏暗的屋内,中心悬着块丈高的五彩水晶,水晶上延伸出数不清的光流,如彩色触角伸向众人。

这屋子是打通三间房而成的宽大空间,约有上百人坐在此处,每人皆被五彩气泡包裹,这气泡便是结界,可隔绝视听。

她们坐在各自桌案前,面前摆着从百闻阁定制的平板石,接通水晶光流后,对应显示出相关信息。

这五彩水晶迄今为止割去上千块碎片,也就植入了上千人体内。

专门监听段临仙体内晶石的姑娘,正执笔记录她所言,听到她对主人疯狂的辱骂后,这专业素养极高的沉稳姑娘,也笔尖一顿。

“无妨,将她所言一字不落记录就是。”身后传来适宜笑声,亲切而平和。

姑娘抬眸,见到是管事来了,立刻起身见礼:“左副使。”

情报组的工作是绝对隐秘的,这些结界除了她们自己,只有左长青能无碍穿越。

左长青面色不改,微笑听完段临仙的辱骂,即时传达给了陆歧真。

陆歧真靠在床头,听完段临仙愤慨的骂声,低低一笑,不过须臾,却又笑意凝滞。他忽然极感疲惫,将脸埋入被衾,意欲长叹一口气,又怕这一口气吐出,心力也就散了。

——他走了许久才有如今丁点的成果,他从无退路。

黑暗寂静的屋内,陆歧真五指紧收,抓得被面泛起层叠皱褶,一头墨色长发迤逦过脊背。

片刻后,他转过头,长发滑过侧脸,面白如玉,眼睛清濛的呆滞,对着满屋的漆黑眨了眨眼。

黑暗里,有什么沿着墙角与地面狰狞而来,汹涌扑向他,耳边顿时乍响漫天满地的哭喊与求救,一声声绝望与诅咒!

陆歧真匆忙披上外衣,提灯出了门。

合门瞬间,他才敢呼出口气,而背后却仿佛有千百人拍打门扇,意图将他扯回黑暗深渊,撕咬他的血肉。

陆歧真摸了摸额头冷汗,闭眼喘息许久,才提灯走向院中。

千秋尔的院子就在隔壁,两人只隔着一面墙。不知为何,他足尖一点,便踩上了墙沿,将灯笼放在身侧,捏着外衣领口,面朝千秋尔的院子,静静发呆。

段临仙说他,必不得好死。

晚风徐徐,陆歧真披肩的外衣随风鼓动,两条袖筒扬起,他微抬脸,玉容仙貌,青丝飞扬,月光下,简直是人如明珠,清白而梦幻。

母亲,父亲,大哥,小妹。

不得好死又有何惧呢?毕竟,我早已...死,死过不知多少回。

陆歧真肩膀微微瑟缩,只觉胸口被风贯穿,浑身经脉与骨骼宛如淬冰,酷冷至极。

“安安?”这时,一道清甜的声音响起,“你在这干嘛呢?”

纵然心底波澜汹涌,陆歧真面色仍是温和无异的,他循声看去。

她还系着那一方鹅黄头巾,只不过发辫拆了,长发打着卷儿披散,她抱着金鼎,睁大水灵灵的眼看他。

陆歧真没想到她还没睡,这一下,也不知如何解释。

“你半夜翻我墙头,很容易让我误会的...”千秋尔侧过脸,刮刮鼻尖,小眼神怨怪地飞向他。

陆歧真一听,更觉坐在墙沿如坐针毡,垂下眼,无措地左右看了看。

见他这么个芝兰玉树的人,露出这番狼狈的羞赧样,千秋尔噗嗤一笑,放下金鼎,跑到墙下朝他伸手:“安安。”

“快下来,我想你了。”

又想他了。

陆歧真眨眨眼,有些怔然地跳下墙。他才落地,怀中就挤进一人,带着洗浴后的清香与温热,将他冷寂的胸膛满盈起来。

“安安好可爱,让我真喜欢。”千秋尔双手环他腰肢,笑盈盈道。

陆歧真对视她那双笑眼,静了会儿,才徐缓抬起双手,环住她肩背。她嘻嘻一笑,将脸贴向他心口。

被她这么挨着心口一触,他呼吸轻了些,低下头,垂下颈,将耳朵贴上她的鬓发。

不是他想抱她。

陆歧真看着自己圈搂她的双臂,想。

是她喜欢抱他,而他为了演戏,不得不抬起双手,回抱了她。

他一面这样想,一面缓缓阖眼,神情无人可见的放松与安宁。而他怀中的千秋尔却悄然睁眼,眼底晦涩。

她可还记得,自己走出房门看见他的那刻:公子坐在月下墙头,满身寂寥,仿佛明润光洁的一面在白日给尽旁人,唯独此时,才稍稍露出阴郁崎岖的暗面。

那是她作为一只白猫,曾在摘星阁看过的,他心底隐痛发作时的样子。她不用多问他的经历,只需知晓他又在度过一场自我挣扎的浩劫——那是每个人内心无声的战场。

千秋尔收紧双臂。

几乎同时,男人也收紧抱她的双手。

天际星点寒凉,夜幕辽阔,远处有万家灯火,而近处,这漆黑小院内,她们无言地牢牢相拥。

这个不得好死的人,感到发冷的身体逐渐暖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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