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两个人一起窝在软垫上嘀嘀咕咕,或是下棋,有时候他也陪凌初一看看书,一字一句地念。
后面凌初一把他撕坏过的一整本谱子都粘好了,找不回来的碎片都贴了造型奇特的贴画,正面花里胡哨背面还会粘手。
稀奇古怪的贴画就像小朋友稀奇古怪的脑回路,和曲折委婉的哄人方式。
再后来他问凌初一谁给他买这么多丑贴画,凌初一乐呵呵说昭叔给的,他把小朋友抱到钢琴旁边,和上次一样认真地说对不起,下次哥哥会先问你原因。
然后他们重新在钢琴侧板上贴上贴画,郑庭酒亲自带着凌初一去买的。
凌初一自己挑的贴画,这次审美正常了。
但是现在的郑庭酒想不起来那些贴画长什么样子了。
他蹲下去,从下往上仔仔细细拆下防尘罩,掀起琴罩。
哦,孙悟空的贴画。
大圣估计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欣赏这么多年的琴音,听得耳朵起茧,表面的色彩都脱落了,变得有些发白。
郑庭酒看着那些贴画,笑出声来。
这么一笑空气中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了不少,郑庭酒重新盖好封印,关灯向外走去,目的明确地前往刚才他特意掠过的地方。
紧张的,忐忑的,期待的,怀念的。
门把手按下去发出“咔哒”一声,门没有开。
上锁了。
……上锁了?
郑庭酒又试了一次。
的确上锁了。
空旷冷清的大房子被人较真地,精确地保持了原样,一尘不染,一模一样。一切都像沉睡在多年前的梦境一样温馨安全,直到这间上锁的屋子如利斧般劈开虚假的安宁。
他进不去自己的房间了。
郑庭酒茫然地站了几秒,然后开始冷静地思考解决方案。
叫人来开锁,或者暴力开门,都可以。哪怕现在是凌晨也没关系。
短暂的思考最后变成无意义的白噪音,轰隆隆荡平他所有的思绪。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反噬一般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的疼痛,郑庭酒不得已伸手按住了狂跳的太阳穴,弯下腰轻轻呼吸。
还是疼。
还是好疼。
郑庭酒背靠房间门,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把头埋在臂弯中,一动不动,借由这么一个固执对外的姿势来抵抗一瞬间突兀的疼痛。
半晌,安静到极致的家中,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哽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