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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死神bleach]雨中曲 > 第92章 投射

第92章 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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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不可一世的人真的骤然瞳孔涣散、如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躯体一般后仰倒下,他的身体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和那些被他认为无足轻重,一刀一个击倒的生命没有两样。

刚刚还仿佛不可被战胜的伪神瞬间降格,失去了他身上刺目的光晕。吟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快意,心头反而被无尽的迷茫填满,甚至因为强弱之势的骤然调转在内心深处生出一丝会摧毁那份好不容易被提纯出的恨意的情绪。

蓝染死了吗?他的胸口被剧毒蚀出一个贯通一侧肩膀的大洞、崩玉被掏出,成了一个失去神采的残破空壳,与被取出置物后随手丢掉的临时容器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他……

不。

他不值得被同情,更轮不到她来同情。

他恐怕也不会希望自己被任何人同情。

吟的头脑中难以自控地挤满了与他相关的事情,甚至又开始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这所有的一切像一阵飓风将吟混乱头脑中的思绪搅得支离破碎,可在其中某个被波及不深的角落,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不对。

即便蓝染暂时没有死透,如果他一直处于濒死级别的虚弱状态,那么现在的时间也已经足够留在他体内的多种鬼道发动了。

但现在……

身体先于头脑做出反应,吟抬手就要对地上“半死不活”的残破躯体补刀,可那破洞的身体灵压突然暴涨,甚至激起强大到将她冲击飞远的气流。

吟被气流拍打在墙壁上,抬手遮挡风沙努力观察气流中心的情况,却发现引发这一切的躯体已经从风暴中心消失。那不是瞬步、响转,不是任何一种吟已知的移动方式。

没有任何轨迹可循,但背后生出六翼的蓝染已然出现在市丸银面前,再次进化的身体上早已不见那个巨大创口。

来不及品尝失败带来的强烈情绪,彻骨的寒意被一股脑捅进吟的心窝。她在恐惧自己脑中预见的未来。

吟以最快速度冲向自己的共犯与复仇目标,却来不及阻止从外形到神情都愈发偏离“人”的蓝染一刀斩向市丸银。

重伤的市丸银依然执着于主动回归蓝染的崩玉,可他伸出的那只手臂却被蓝染毫不留情地扯下。镜花水月贯穿市丸银的身躯,宽大白袍中裹着的单薄之人仿佛被折断一般俯在刀上,再没有半点气力。

吟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失控的情绪,大幅度的挥砍动作也不能阻止她身体的颤抖。沸腾的怒火已经在瞬间燃尽恐惧的寒意,她知道,她长久以来违背本性做出的一切努力与隐忍还是以失败告终。

镜花水月猩红的刀刃伴着刹那的刮擦声脱离市丸银单薄的身躯,再度迎上吟的攻击。比起紧随其后的铮鸣,金属擦过骨骼的声音细小短促,却还是被吟的耳朵捕捉到,在她的心火上又添了一把油。

然而,接住市丸银伤势惨烈身体的瞬间,吟还是找回了一点理智。比起蓝染在空座町的手下留情,现在市丸银身上的伤势太重,已经危在旦夕。吟飞快用鬼道固定他的身体避免剧烈移动造成的二次伤害,但她目前能为市丸银做的只有这些,蓝染的刀锋随时可能把他们两个一起送走,吟必须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事关存亡的战斗上。

以如今的情形,胜利已经不可能属于她,她要极力达成的不过是带着市丸银逃走。

她想救下市丸银,这个愿望强烈到她自己的理智都觉得不合情理,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也没空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更是丝毫不想计较什么得失利益、什么更好的选择。她想做,她要竭力去做,仅此而已。

哪怕她要面对的是一种她从未设想过的场面。

三眼、六翼、非人的眼眸、镂空的胸前孔洞,还有,那仿佛已经失去作为人之情感的神情。蓝染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吟能够理解的范围,她再无力与之抗衡,只能凭借超速再生强行阻挡在蓝染面前。

吟持刀的右手不断在灵压差距下被崩裂,超速再生的效率渐渐赶不上再次受伤的速度,可她依旧执拗地坚持着、在无计可施的头脑中继续挖掘可行的方案。

以前的那些手段恐怕都行不通了,他的眼神里和刀刃上什么也没有。

她和他之间的一切好像退回到很多年前,那些遥远到记忆被尘封的岁月。他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做出的一切行动里不再有让她乍一看觉得奇怪,明晓后方知他私心的东西。

他们真的结束了,本该是一件好事的。

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硬着陆,或者在逼迫中被拴在他的身边,亦或是蜷缩于孤寂和黑暗里被驯化得不得不渴求他。

可最先到来的感情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一种淡淡的、空落落的、无从着力的失落,好像一切的爱与恨都没了支点。

本该因此庆幸的。她的目的、她的行动、她的谋划,本来也不需要她对他还有什么或正向或负面的感情,恨固然能增强她的决心,却也会影响她的判断。

盘踞在身上太久的东西终于被取下,她固然感到轻松却也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那样几乎成为她一部分的东西曾经带给她的不只有麻烦,还有她不得不承认的好处。

不过几个来回,吟已经彻底招架不住蓝染的攻势,眼见自己的刀被击落已经无力阻挡对方的刀锋再次刺向市丸银,竟不假思索地以身阻挡。

直到口那被市丸银的血染得猩红的刀刃停在吟面前,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做出了多么奇怪的举动。

与吟的茫然不同,没有斩下去,反而收回手的蓝染只是垂眸用冷峻的语气宣布对她行为的判定:“你在他身上投射了太多你自己。”

可吟没有回应甚至理会他的话。她只顾趁着对方停止进攻的时机一手捡起雨中仙、一手抓住市丸银,钻进黑腔逃得飞快。

蓝染没有追来,或许是因为在吟钻入黑腔前的最后一刻,黑崎一护已经直奔蓝染而来。

无论是远山吟还是市丸银,都是已经被蓝染惣右介压抑到底、享受过反弹、榨干了其中乐趣的玩具。黑崎一护还没有完整经历过上述过程。

……

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井上织姬面前,吟气喘吁吁,连话语也因为气息不稳说不完整:“救救……”

吟自己身上的伤势由于此前战斗中灵压消耗过大尚未完全恢复,她为了避免井上会错意,赶紧把用时空间鬼道锁定在濒死状态的市丸银推到这个具备神奇能力的人类女孩面前。

直到那神奇的明黄色光罩落在市丸银支离破碎的身体上,吟才稍微松懈自己始终提着的一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在市丸银身上投射了太多她自己吗?或许吧。

眼看着市丸银隐忍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在蓝染绝对的力量面前化为泡影,连仅存的性命都要被轻易碾碎时,吟的愤怒甚至吞没了她即使是一个人藏在暗处观察蓝染玩弄弱小的人类时也没被完全吞噬的理智。

欺人太甚。

市丸银的选择的确显得有些幼稚。但这毕竟是他年少时就做出的决定,即使再早慧的天才也难以在那样小的年纪以一己之力做出什么万全的计划。

可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早早走上的是一条绝路。

他是不是曾经以为自己只需要杀死一个略有实力的恶人、拿走那恶人不为人知的东西,就可以回到女孩身边继续他们平静的生活?

可当他在逐步加深的相处中真正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时,一切都晚了。

他已经被盯上了。

市丸银的悲剧并不在于他选择了几乎无法被打败的复仇对象,而在于这个仇人是个缺乏乐趣到以性命刺激为养料的疯子。

蛇以为自己在狩猎,最终却被一步步缠上、绞住,再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甚至一步步付出比预计中多得多得多的代价。

他的初心似乎与正在前行的道路偏离得越来越远,可这早已由不得他自己。

他的仇人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绞着他、以一种近乎逼迫的压力引导着他,只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乐趣与刺激。

于是,不止最初的那个如同怪物般强大的疯子,蛇也被迫成了疯子,沿着早已由不得自己的道路走向几乎注定毁灭的结果。他的脸上挂着几乎永久的笑,心里却已经连血都滴不出,只剩下无论成败都再无法回头的绝望。

……

她现在正在走的,也会是这样一条路吗?

无论最后是否能把“蓝染惣右介”打包处理掉,她的人生是不是已经在无休止的折磨与受折磨中彻底扭曲成无法再融入世界的模样,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把这条充斥着孤独与黑暗、没有尽头的路走下去?

如果市丸银能够活下去,能够重新开始一条哪怕并不光明但还有慰藉的道路,她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一种没有“蓝染惣右介”这个阴影的新生?哪怕她要付出代价、背负痛苦、承担罪孽。

蓝染说得没错,她的确把自己的希望投射在了市丸银身上。

这是一种毫无客观、理性可言的心理。市丸银走的是市丸银的人生,远山吟有远山吟自己的人生,这二者之间没有超越理性认知的奇妙关联映照,不会因为其中某一个人的命运变化直接关联到两个人的命运,只有他们自己的决定和选择才会改写他们自己的人生。

至于吟自己现在做的,主观上大概是一种出于自身目的介入他人命运与因果的横加干涉,和蓝染当初口口声声说要避免她承受精神反噬,然后反手把她锁在房间里囚禁的行为没有本质区别。

她救市丸银并不是出于善意见义勇为,而是在一厢情愿、我行我素地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只不过这次恰好做出了以身涉险救人这种普世意义上的“好”事。

她甚至现在都不知道市丸银自己在准备了百年的计划惨烈失败后还想不想活。

滞留在虚圈的队长们感知到市丸银的灵压,开始向他们的方向移动,出于立场问题,他们未必会容许这场治疗继续进行。

“请你们先进去躲一下,”吟起身拿出改造后的反膜之匪把井上和市丸银一起传送到异空间,抬头对其他几个现世的孩子补充:“如果不放心你们也可以一起进去。”

话音刚落,擅长瞬步的白哉已经出现在吟面前。还好,没让他亲眼看见市丸银被治疗。

不过,一天之内再次看见白哉,吟倒是想起上次临走时的许诺。但现在她的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并没有整理好自己出现在虚圈的解释,顿时有些心虚,“抱歉,我现在还是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我……”

出乎吟的意料,白哉这个在她印象中遇上公事总要刨根问底、绝不肯马马虎虎放过的人这次居然不仅没有追问她疑似立场敌对的事,反而先一言不发脱下队长羽织披在她身上。

经过灼烧、爆炸、刀劈,吟身上这件从远山家穿出来的衣服已经残破,不仅被大片熏黑、灼烧卷边,一边袖子也在爆炸后和左臂一起被吟扯掉了。

对于久经战斗之人,服饰因不可抗力造成的暂时性不得体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吟对此已经习惯了。

明明在蓝染假死作乱时,她还为了找剪刀打理头发被白哉发现藏身在朽木家,那是的白哉还刚正不阿地揪着她打了一架。从那时候到现在不过数月,他们却都改变许多,甚至难说是否比起从年少初识到蓝染叛变前的百年里改变得更多。

“谢了。”吟套上羽织袖子,接受了白哉的好意。

“怎么伤得这样重?”白哉打量着吟被血染透大半的衣服,忍不住皱眉。

“我只是轻伤,这些血主要是市丸银的,我配合他刺杀蓝染惣右介失败了。”吟的语气像是在回答自己上一顿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可如实回答完这句话,吟却忍不住抬眼观察白哉的反应,生怕他的耿直劲上来问她市丸银的下落。

瞧见白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吟连忙转移话题准备跑路,“我还有急事……”

可这一次,没有萝嘉的能力帮助,吟的手腕被白哉拽住,“你要做什么?”

在吟用话术糊弄之前,白哉再次开口截住她的敷衍:“你在准备一件向那个男人复仇之外的事。如果只有复仇,你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有我可以帮助你的部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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