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林尽染和潘皓晨在公园打球。林尽染见兄弟还没来，就在报亭的书架上随便拿了本翻着。

潘皓晨看见林尽染坐在报刊小亭子外的长椅上，林子在看书？破天荒啊。

“你可算来了，太搞笑了，怎么有人会相信这么蠢的东西。”林尽染看见潘皓晨来了，自然地吐槽。

“什么蠢东西，我也要看。”潘皓晨凑上去。

“没啥意思，童话看多了会毒害你的，一点逻辑都没有。”林尽染一本正经地说。

“不至于吧，童话书还蛮有趣的。”潘皓晨感觉好友一边叨叨书不好，一边又不让自己看，很像家里养的护食的狗。

“就像一千零一夜，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国王一个晚上就杀一个大臣的女儿，都快三年了，这个国王怎么可能继续当国王？”林尽染煞有其事地说。

“一千零一夜不是说有个女孩给国王讲了一千零一夜个故事吗，怎么成杀一千零一个女孩吗？”潘皓晨感觉林尽染读到盗版书了。

“这不重要。还有交代什么一定不要打开哪个门，这不就是暗示一定要打开那个门吗？”林尽染又翻了页。

“挺让人好奇门里有什么的。”潘皓晨感觉好友估计把所谓他嗤之以鼻的童话都读了遍吧。

“最荒谬的来了，小燕子啄食快乐王子雕塑上的宝石，金片，为了帮助穷人？”林尽染把头又低下来了。

“挺美好的假设啊，毕竟是童话啊。”潘皓晨把手里的篮球放下，好友怎么吐槽童话上瘾了。

“好离谱啊，燕子还喜欢快乐王子”林尽染说，“美化得过头了吧，还不如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三个和尚。”潘皓晨自然地接着话，好友也终于把感兴趣的书放下了。

“要我写，燕子贪图快乐王子雕塑上的宝石和金片，嘴上跟他说要帮助穷人，却把扣下来的好东西都藏在自己巢里。于是金光闪闪的雕塑变成咱们广场上的那种雕塑了。”林尽染还指了指不远处的铜雕塑，雕塑看上去黑乎乎的，黯淡无光。

“哈哈哈哈，林子，可这是童话书啊，哪有这么邪恶。”潘皓晨听着好友解读的童话笑得前仰后合，好友要是童话作家，估计要吓哭一堆小孩。

……

直到高中毕业，林尽染还是会对这些歌颂爱情的童话嗤之以鼻，什么美人鱼为了王子变成泡沫，什么灰姑娘靠王子的吻苏醒（睡美人和灰姑娘都记串了），什么王子解救了塔上的莴苣姑娘……

他依然觉得，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就很老套，基本上都是王子与公主，主题也很单一，都是歌颂所谓爱情，“如为爱情故，生命也可抛”的爱情观让人发指。

最令人费解的是，这些女主角好像永远需要被拯救。

他唯一能读得下去的只有王尔德的几篇童话。他觉得自己对卜思卉的喜欢，很像其中的一篇《夜莺与玫瑰》。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既是夜莺又是学生，熬干了心血，灌注了真情的那么多努力才拿出手的一朵花，卜思卉却视而不见。童年电视剧里游乐王子那句”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原来永不过时。

……

看完卜思卉的微博，在维修店里修手机，百无聊赖之际，林尽染想起了篇童话。

王尔德还有篇著名的童话不是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可怜的夜莺和学生，或许他一直都是那只啄下金片的燕子。

他突然好希望他和卜思卉的感情是那些自己过去无数次嗤之以鼻的童话，哪怕俗套一点，哪怕平庸一些。为什么他是掳走公主的恶龙，而非拯救公主的骑士？

修手机的师傅看见小年轻的脸色不好看，以为他懊恼把屏幕摔得稀巴烂，看他打扮也不像换不起膜的，就安慰到，“一会换个内膜就好了，不用担心。”

他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了，世界上压根没有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