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宋淮瑾和程时桉约好今天一起去市内玩。
在狗头军师顾云舟的死命劝说下,宋淮瑾终于松口向程时桉发出了“勇闯鬼屋”的单向邀约。
顾云舟看着宋淮瑾在屏幕前犹犹豫豫的手指。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把聊天框中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明天去市内玩吗?去探索一下市内的鬼屋,你觉得怎么样?」
发完就把手机还给宋淮瑾,“等时桉姐姐回吧。”
宋淮瑾拾起被顾云舟丢在床上的手机,看着聊天框里对方迟迟没回消息,他不免有些心慌。
“她一直没回。”
宋淮瑾感觉心里有只小猫在抓。
顾云舟嗑着葵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播放着的《哑巴新娘》。
“别急,再等等。”
片尾曲响起,宋淮瑾平静的手机终于传来了一声特别关心的消息提示音。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将页面翻到与程时桉的聊天框。
顾云舟也将脑袋凑了过来。
「好啊。」
又一声,
「几点出发?」
“你跟时桉姐姐说早上九点汇合。”顾云舟在旁边支招。
宋淮瑾皱眉,“太早了吧,人家觉都没睡醒。”
“九点不早了吧。你们上学的时间不是更早?而且早去有早去的好处呀,你听我跟你分析。”顾云舟放下电视机的遥控器,将屁股挪到宋淮瑾床上,“从这里到市内大概需要多久?”
思索一番,宋淮瑾说:“她说来回得两个多小时。”
“那单程就算一个半小时嘛。我们九点坐公交去镇上转车,到市内差不多11点。刚好可以逛一逛,顺便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下午我们一起去鬼屋探险,玩到晚上再一起吃顿饭,最后坐公交车回家。一天的行程给你安排得满满当当。”
见宋淮瑾不吭声,顾云舟向他抛去一个等待夸奖的眼神,“淮瑾哥你觉得怎么样?”
“听着是挺好,但是……什么鬼屋能玩到晚上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鬼屋已经不是几年前那种只靠音效和机关来凸显固定NPC和对应场景的恐怖氛围,而是通过解密或者任务来引导玩家。期间玩家会遇到由人扮演的各种NPC角色,他们和游客有一定的互动,有的甚至会突脸吓你。”
顾云舟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从床头处抓了一把葵花子,“现在这种升级版,也叫密室逃脱,但两者间还是有差别的,密室这种形式就会玩得久一点。”
“这么了解?看来在嘉平没少去啊。”宋淮瑾挑眉,“别在我床上嗑瓜子。”
顾云舟撇嘴,“那当然,我的生活非常丰富。”
宋淮瑾没说话,房间内突然异常安静,安静到顾云舟非常、极度不适应。
这种感觉顾云舟很熟悉。
通常会出现在在外疯玩一天后的家里。
“和女朋友去的?”
宋淮瑾语气里充满了试探和八卦,他的眼睛此刻如鹰豹般敏捷,似乎顾云舟接下来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被他看穿。
“额,不是。就普通朋友。”
顾云舟正声,眼神却飘忽不定。
“你确定?”宋淮瑾冷峻的脸上出现一抹冷笑。
“确……确定啊。”顾云舟结巴,“好困,我去睡了。”
宋淮瑾“嘁”了一声并没有拆穿他。
无奈自己现在没有他爸妈的电话,不然国庆回去他指定要完蛋。
“对了,别再叫她时桉姐姐了,直接叫时桉姐。”宋淮瑾无语的很,“这是警告。”
对于这个“时桉姐姐”称呼,宋淮瑾忍很久了。
姐姐?太亲密了。
请直接叫姐。
实在不行,叫大姐也行。
“不是吧,这都吃醋?”
看不出来啊,宋淮瑾占有欲这么强呢。
-
清晨的空气清新而宁静,如同山林间草木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宋淮瑾和顾云舟早早就起了床去钟南街李记豆浆铺买了吃的。两人坐在公交站台处一边等待姗姗来迟的程时桉一边吃着早餐。
程时桉有点睡过头了。
她洗漱完,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早餐也没来得及买就向公交站台的方向一路狂奔。
赶到时,宋淮瑾手里的豆浆还很烫手。
“吃早饭了吗?”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程时桉,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程时桉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因狂奔而快速跳动的心脏。
轻咳了两声,“没呢。怕耽误太久,没来得及。”
他把手里的豆浆和油条递到程时桉手上,“刚好,怕你来不及,给你买的。”
眼前的女孩发丝凌乱,衣服的帽领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oversize风的白色卫衣,宽松的卫衣包住了她的半个臀部;卫衣下套了一条深灰色的百褶裙,长度大概只到她的大腿处;脚下踩的是第一次和自己吃臭豆腐时穿的那双白色帆布鞋。
她未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清纯至极。
“那就谢谢宋学长咯。”她伸手接过。豆浆透过纸杯传来的温度令她一时间无法适应,“啊……太烫了,学长再帮我拿一下。”
宋淮瑾的耳朵有些泛红。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脸红、耳朵红。
明明是很正常的日常交流,跟程时桉聊天时就莫名其妙总是红。
面对面聊天就算了,为什么隔着手机屏幕聊也会红啊?
真是受不了。
宋淮瑾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时桉姐,你穿裙子会不会不方便呀?”
顾云舟替宋淮瑾问道。
程时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不会的。裙裤一体的,不会走光。”
其实她出门前也纠结了很久到底穿裤子还是穿裙子。
出去玩嘛,穿漂亮点有什么不好。
毕竟现在正是爱美的年纪。
于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穿裙子。
上车后,三人选择了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
程时桉靠窗吃早餐,宋淮瑾坐在她身旁。
顾云舟一个人坐在另外一边的靠窗处。
车窗开了一大截,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车内,吹得程时桉的头发到处乱飞。
她开始懊悔自己今天早上起晚。
既没来得及梳头,就连头绳也没来得及拿。
程时桉叹了口气,无奈地伸手将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宋淮瑾没看她,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头顶的鸭舌帽取下,调到一个合适的头围后轻轻戴在程时桉头上。
应该对她有所帮助。
眼前突然一黑,视线被遮住大半。
程时桉重新将帽子带好,嘴里还含着喝豆浆的吸管。
女孩转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清澈又美好。
“谢谢宋学长,你真贴心。”
甜美的笑容正中靶心,深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程时桉的身影——
女孩乖乖坐在蓝色的公交座位上,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风吹起。
她轻拂被风吹乱的发,一手拿着豆浆一手将他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
最重要的是,她的耳朵正悄悄变红。
少年人的心事不宣于口。
在无数次重复试验中,都是风动。
-
下了车,走到热闹非凡的市中心,程时桉终于再一次对禾阳是一座三线城市这一事实有了实感。
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富有现代化气息的都市车水马龙,街道干净得如同刚擦洗过。路边没有挑着瓜果蔬菜一路叫卖的小贩,也没有衣衫褴褛坐地行骗的“残疾者”;有的都是装修精致的门店和络绎不绝的行人。
特别是国庆这几天,偶尔还能看到背着厚重背包的外国旅人。
程时桉一行人气质出众、高挑惹眼,走在一起像是要去时装周走秀的模特,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惊叹的目光。
对于此种情况,程时桉默默放缓了脚步。
没过几秒,却被身旁两人揪住了后脖颈。
顾云舟把程时桉重新拉回他和宋淮瑾中间,不解问道:“时桉姐,你干嘛?”
程时桉尴尬地笑了笑:“你俩太惹眼了,站你们身边我压力很大。”
与宋淮瑾和顾云舟二人相比,程时桉虽有高挑的身材,但肤色却赶不上他俩白。五官没有他俩精致不说,脸上还带有一点婴儿肥。
和他们站在一起,程时桉觉得自己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丑小鸭。
“可是你很漂亮啊。”
宋淮瑾觉得程时桉应该再自信一点。因为在他看来,她真的长得很漂亮。
“宋学长,谢谢你安慰我。”
“不是安慰,这是事实。”
“……”
或许来自同龄人的夸赞是极其有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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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午饭过后,三人站在了鬼屋前。
听着从黑暗空间里传来的阴森森的喊叫和旋律,程时桉不由得站住了脚。
倒也不是怕,反正就是莫名其妙走不动。
“时桉姐,你可以吗?”
顾云舟看似担忧,实则语气间充满挑衅。
或许是被激到,程时桉想也没想就说自己可以。
她是谁?
她怕啥?
她最喜欢的就是迎难而上!
“要不我们换个项目玩?”
宋淮瑾试图唤醒程时桉丧失的理智。
“你俩什么意思,激我?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程时桉直摇头,她一定要让这俩准备看自己笑话的男的刮目相看!
她深吸一口气,“走!买票进场!”
游玩鬼屋需要满足十个人才能进场,他们仨刚好凑齐了最后三个。
鬼屋中光线微弱。虽然不大能看清周围的机关布置,却能听见前方待机装置准备启动的机械摩擦声。
阴森诡异的音乐声震得人耳朵生疼,特别是在经过一个个固定机关时,道具身上的铁链不断撞击着关押它们的铁栏。碰撞声清脆响亮,甚至掩盖了吓人道具后方传来的嘶吼。
程时桉三人在队伍的最后,所有的设施都被前面的人先踩了一遍。前面的人被吓得尖叫,他们仨却跟旅游观光似的惬意得很。
在黯淡灯光下,五颜六色的光线照在不同的设施道具上。
有押着罪犯的牛头马面、有从棺材里探出上半身的道具「尸体」、有舌头掉出老长的长舌鬼、有推着磨盘的白衣女鬼,磨盘前面还摆着一个功德箱,上面写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七个大字、有被铁栏杆拦住的道具僵尸、有被斩首的无头鬼、还有被安放在铁轨上滑动的吊死鬼……
这些机关十几年没有新花样,看都看腻了。
“这也没有多吓人啊。”
程时桉甚至有点期待能够出现一些可以吓到她的东西。这些道具本身就很小儿科,而且她还走在后面,几乎任何吓人的点都没体验到。
前面的人能看到道具从棺材里探出身子,但他们仨走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躺回棺里重新安睡了。
宋淮瑾更是夸张,从进来之后就开始打呵欠。然后,就发生了以下对话:
程时桉:你怎么了?
宋淮瑾:没什么感觉,这地方很一般啊。
程时桉:我也觉得。
宋淮瑾:光线好暗,好无聊,好想睡觉。
程时桉:你困了??
宋淮瑾:有点。
程时桉:……啊?
顾云舟:你别逗我笑,请你尊重一下这里的氛围。
“我还知道附近有个密室逃脱,比这个有体验感,去不去?”
顾云舟借此机会抛出话题。
既然这种道具NPC没有体验感,那就试试真人NPC吧!
密室逃脱这种沉浸式的游戏,除了要有胆量,还得要有脑子。
上次和朋友一起玩,顾云舟体验极差。
谁能想到一行人进了密室,第一关打电话就打了一个多小时。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