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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程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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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桉被雷声惊醒,凉风透过纱窗吹进屋内,吹得窗帘不断飞向半空,布料摩擦飞舞的声音时大时小,程时桉忍不住翻身起床把窗帘用帘布缠住。

窗户玻璃似乎抵挡不住窗外呼啸的狂风,不断震动发出哐当响声;院子里的花草被吹得直不起腰,无数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形成一段有节奏的旋律。

一道闪电从半空劈下,漆黑的房间瞬间恍在白昼;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颗颗细雨落向地面。

程时桉觉得就算是猪也得被这惊天动静惊醒。

她睡不着,索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2:43。

手机电量只有42%,电量处并没有显示正在充电。

程时桉按了下床头的灯,没亮。

居然停电了。

她本想玩会手机等窗外动静小些再继续睡,结果手机电量却不容乐观。如果早上电还没来,那白天就真的没得玩了。想到此,程时桉只好放下手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入睡。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干燥的地面被雨水浸湿,空气中多了份灰尘的味道以及泥土的芳香。

……

再次醒来已经十点,手机电量还有36%,程时桉下意识按了下床头的灯,还是没亮。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远处青山朦胧,白雾缭绕。

院子里一片狼藉,满地的叶片和泥土完美呈现出昨夜狂风暴雨宣泄后的骇人效果。

程阿公正坐在屋檐下清洗早上从地里摘回来的丝瓜。见程时桉下楼,慈爱地笑着问她:“睡醒啦?”

程时桉自觉地搬了个小板凳在阿公旁边坐下,一背篓绿油油的丝瓜已经洗净,大铁盆中只剩下四五根沾着泥土的绿瓜待洗。

“阿公,你看你衣服淋湿了也不去换,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程时桉一边用手搓洗瓜上的泥一边让程阿公去房间换身干衣裳。

“这有啥,年轻的时候冬天还用冷水冲凉呢。”

程阿公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引以为傲的意味。

“您也说了是年轻的时候,老了还不注意身体那怎么能行?”

程时桉催促阿公去房间换衣服,程阿公不动反道:“等会儿把丝瓜送到东郊巷周叔那儿回来再换,免得出门又要打湿。”

程时桉不悦,“等会儿我给您撑伞,保证衣服肯定不会湿的,您快去换吧!”

见阿公一直不动,她放下手里的丝瓜就准备去阿公房间取衣服。

程阿公见状眉头一皱连忙起身按住她,“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这就去换,你把剩下的丝瓜洗完放进背篓里,等会儿我背到东郊巷周叔家。”

程时桉点点头,洗干净最后一条长瓜放进背篓,绿瓜黄花整齐的垒成一座小山。

程阿公换完衣服从杂物间取出雨布披在身后,又把硬塑料布盖在丝瓜上用绳子绑好以防进水。

他脚上依然踩着去地里摘丝瓜时穿的黑色雨靴,半蹲在地上,借着程时桉向上提的力背起满满一背篓丝瓜。

背篓的重量压弯了程阿公的背脊,让原本就瘦瘦小小的他看起来更加矮小。

程时桉撑伞走在阿公旁边,一双拖鞋踩在浇湿的地面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哒哒”的响声。

雨水在路面凹凸不平处形成小水洼,一脚踩下去迸出许多撒向四周的水花。一部分水花溅落到程阿公的橡胶雨靴上,形成一颗颗水珠往下流。

“你小心等会儿裤子打湿了”

程阿公看着与水坑玩得不亦乐乎的孙女无奈地笑了笑。

在程阿公眼里,自己这个小孙女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就是性格方面吵吵闹闹的,调皮的很,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儿。

“那肯定不会呀,我都快把裤腿卷到大腿上了。”

程时桉的视线停留在地面的飞蛾上。它腹部朝上,雨水粘住了它的翅膀使它不断挣扎。小水坑也以飞蛾为中心形成细小的波纹不断向四周散去。

她玩水的兴致瞬间就减弱了,于是规规矩矩地走在阿公身边替阿公撑伞。

“阿公,周叔家不是也种了丝瓜吗,为什么还要收我们的啊?”

她印象中周叔家的地好像比自家的还要多,况且也从不会在周围领居家收菜。

“这菜是卖给镇上酒楼的。到镇上的公交今早停运了,你周叔刚好要去镇上进货,他们家有车,顺道帮我们捎上的。你等会儿见了他嘴甜一点,主动向他道声谢。”

程阿公知道孙女明白这些人际交往中的话语,但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她要懂礼貌,见人要主动问好。

程时桉点头道:“我知道的,阿公教了我很多遍了。”

走到东郊巷口,远远的就能看见停在周叔小卖部门前的银色皮卡车。

周叔和宋淮瑾撑着伞站在小卡车旁交谈甚欢,但实际上大多时候都是周叔在说,宋淮瑾在听。

程时桉和程阿公走近时他俩才看见来人,连忙帮程阿公把背篓卸到车上。

雨水打在背篓上方的塑料布上,顺着垒起的小山流向背篓外。

“周叔刚刚聊什么呢?看您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打过招呼后,程时桉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嘴。

周叔笑着打量面前的宋淮瑾,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决定再逗他一番。

“小宋要去机场接女朋友,我送他到镇上转车。”

没等程时桉回话,宋淮瑾连忙握住周叔的胳膊,“周叔!都说了不是女朋友!”

程阿公顺势接下话题笑着打趣他,“不要害羞嘛小宋,十八岁了可以谈恋爱。”

宋淮瑾没来由的脸一红,在长辈面前暴露出少年人独有的羞涩。

他红着脸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看戏的程时桉,在对方视线快要转到自己身上之际却不着痕迹地移开,“阿公!怎么您也打趣我!”

周叔看着宋淮瑾慌乱解释的模样笑出了声,指着宋淮瑾跟程阿公说:“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说两句脸就红了。”

随后他伸手拍了下宋淮瑾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对宋淮瑾笑着说道:“小宋啊,你得向你周叔学习。做人就是要脸皮厚,最好喜怒不形于色,不要让别人猜出来你心里想什么。”

程阿公对周叔的话表示赞同,点头对宋淮瑾说:“小宋脸皮太薄了,要多向你周叔学习,看你周叔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

两个年轻人不禁在旁边笑出了声。

此话一出,周叔才停止了打趣宋淮瑾的话题,开始催促他上车出发。

程时桉冲驾驶室挥了挥手,甜甜地笑道:“谢谢周叔帮忙,不然这么大的雨我跟阿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周叔摇下半扇车窗,伸手揉了揉程时桉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从小到大嘴甜又懂事,要不是我家那小儿子太不争气,我都得把你拐回家当儿媳妇。”

程阿公剜了周叔一眼,“想得到美,我家孙女长得好看又能干,以后肯定要嫁给大门大户享福去的,你家就别想了。”

周叔点了根烟准备发车,听到这话又笑着回道:“那也倒是,我们小桉桉今后肯定要过好日子的。好了,雨下大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宋淮瑾从后视镜中看见愈来愈远的祖孙两人,内心莫名生出一股心疼的情绪,眼神也变得忧伤起来。

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和阿公相依为命长大,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可认识这么久,她每次在自己面前总是笑盈盈的,浑身充满活力,待人接物十分真诚,甚至对小动物也充满爱心。

这样一个懂事又真诚的女孩,到底谁能配得上呢。

他默默想着,雨点从车窗缝隙飘进来滴落到他的手上。周叔抽完烟随手将烟头丢出窗外,关上车窗慢慢讲起程家的故事来。

“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讲,程家很多年前也算的上大门大户。程阿公的爷爷以前是钱庄的老板,家里面非常有钱,但后来被程阿公的爹赌博、抽鸦片败光了,就给程阿公留了现在的房子,其他的啥也没留下。”

“程阿公这个人呢年轻的时候也不上进,跟他爹有的一拼,唯一好的就是不搞赌不抽大烟。年轻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三十多岁才结婚生子,结果老婆耐不住寂寞跟别人跑了。”

“程阿公从外地打工回来听说这个消息也没有过多追究,只想着先把孩子也就是时桉的爹养活吧。千辛万苦把孩子拉扯大,立马都要享儿孙福了结果时桉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出了意外,在建筑工地摔死了。”

“你说说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搁谁心里好受?好在工地老板赔了一些钱能让程阿公把时桉拉扯大。时桉这孩子也是懂事,上学年年拿奖状,一有空就到地里帮她阿公种地。这孩子见人就笑,礼貌得不得了,街坊邻里每次看到她都会给她塞点吃的。”

说到这,周叔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不过这孩子小时候是真可怜,小小的就没了爹妈,从小跟阿公相依为命。我还记得她上大班还是小学的时候周围的小混蛋们老欺负她,说她是克死爹妈的灾星,还总是扯她头发、打她……”

宋淮瑾不忍再听下去,打断周叔的话有点激动地问道:“程阿公没有跟那些孩子的爸妈说吗?没有让他们爸妈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吗?那么小就欺负一个小女孩,家里面怎么教育的!”

周叔又叹了口气,“时桉回家根本都不会说自己在外面被欺负的事情,程阿公也是忙,一心一意扑在地里,加上时桉刻意隐瞒,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哪里发现得了。”

宋淮瑾心里气急,顾不上程阿公是长辈,质问到:“那么小的孩子,瞒得住什么?明明就是阿公不上心。”

周叔不动声色瞟了他一眼,看着少年义愤填膺的模样笑道:“说的也是。”

宋淮瑾又问:“后来呢?那几个欺负时桉的小孩被教育没?”

周叔停车等红绿灯,不紧不慢说道:“刚开始没有。”

“什么叫刚开始没有?”

宋淮瑾不解。

周叔挑眉,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指着自己骄傲地说:“还好有你周叔。有次我从镇上进货回来,看到巷子口几个小孩儿围着时桉,不仅打她还向她吐口水,带头的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我看到之后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时桉却反过来替他求情说他们没有欺负自己,只是在跟自己玩。”

“我听了之后更加火冒三丈,押着我那小儿子跪在地上给时桉道歉。我儿子一开始还不服,我一巴掌扇过去那小子就老实了,服服帖帖地给时桉道歉。其他孩子我也是一人赏了一耳光,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敢欺负时桉。”

宋淮瑾转过头一脸无语,看着周叔满脸骄傲的样子,问道:“叔,我冒昧的问一句,您小儿子当年几岁啊?”

周叔想了想,确实记不起来了。

“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小儿子比时桉大五岁。”

宋淮瑾顿时火冒三尺高,别过脸不愿再看他,嘴里恶狠狠地说着:“难怪你刚刚说想把时桉拐回家当儿媳妇的时候阿公恨了你一眼。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那么大个孩子还带头欺负小女孩,我要是他爹我直接当场羞愧死!”

闻言,周叔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嘿!你这小子嘴还挺毒!”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暴雨打在铁皮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似乎快要把整辆车吞没。

宋淮瑾回想起周叔的话,对程时桉更是不可自抑的心疼。

小时候被欺负还能替欺负她的孩子求情,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机灵还是笨得可爱。

下了车,宋淮瑾向周叔道了声谢便马不停蹄的坐上了直达机场的公交。

【这么大的雨,肯定会晚点。】

宋淮瑾想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0点46分。

手机页面有两条来自顾云舟的□□消息。

10点12分:「看新闻说禾阳今天大暴雨,飞机晚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飞。」

10点40分:「你小子不会还在睡吧?」

宋淮瑾没回。按灭手机后他双手环在胸前开始闭目养神。

从镇上到禾阳机场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车程,到机场后还得找个地方吃午饭。

不知道还得在机场等多久呢,在车上反正也无聊,不如睡一觉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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