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宋淮瑾赶到程时桉门前时正见她和身旁的女孩嬉笑打闹,她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胸前,发尾还没干,应该是刚洗过头;
她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宽松棉质短袖,下身套了一条白色的阔腿四分短裤,由于衣服太长包住了她的臀部,白色短裤只漏出来了一半,脚上穿了一双居家的拖鞋。
旁边的女孩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穿了一条白色连衣长裙,编了两条麻花辫,手里还提着一个蓝色的塑料小桶。
两人风格不同却又各有特色。
“你来啦!”程时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视线定格在他穿的板鞋上,“啧”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穿这个鞋子下水恐怕不行哦。”
没等宋淮瑾回答,身旁的叶稚琳用手肘碰了碰程时桉,情不自禁地“哇”出了声:“我靠,这个男人好帅啊。”
宋淮瑾被叶稚琳盯得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
“啊…我…”宋淮瑾向程时桉求助。
“这样吧,你把鞋放在我家,换上我阿公的凉鞋吧。这样你就不用再跑回去换鞋了。”
“啊…好。”
换上程阿公的老式凉鞋后,三人从田间小路往下走。叶稚琳挽着程时桉的手并肩而行,悄悄凑到她耳边用她以为很小的声音说道:“他应该比高三六班那个转校生帅吧?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帅的了。咱们小小凤北镇居然有这么帅的帅哥!”
程时桉白了她一眼,悄声说道:“他就是那个的转校生。”
“什么!!你说他就是那个转校生!!”
陡然增大的尖锐女声吓了两人一跳,程时桉用余光瞟了眼身后的宋淮瑾,面上尴尬地冲他笑笑。
叶稚琳松开程时桉的手腕,凑到宋淮瑾身边,“我靠,你知道你在我们学校有多出名吗?你知道我们班女生为了看你一眼每天下课都来你教室门口偷看你吗?”
宋淮瑾尴尬地笑了笑,将目光从程时桉的脸上移到身旁的女孩身上,“额…我…我应该知道吧。”
由于凑得太近,宋淮瑾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程时桉一把把凑在宋淮瑾身边的叶稚琳拉回来,嫌弃地拍了下叶稚琳的肩膀,“你别把人家吓到了!”
“你必须给我好好解释你俩怎么认识的!不然我饶不了你啊。”叶稚琳重新挽住程时桉的手假意威胁。
程时桉白了她一眼,“回去再说。”
竹林深处,绿意盎然。
成片的竹子高低错落,像一道绿色的屏障保卫着这片净土;阳光透过片片竹叶洒在青石板地面上,如同细碎的金色珍珠,闪闪发光。
穿过竹林便见小溪。
溪水潺潺,水色晶莹,宛如一条透明的绸带蜿蜒伸向远方,与周围郁郁葱葱的竹林形成鲜明的对比;大石块阻挡了溪水的流势,形成一小型的断崖,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河卵石在溪水中若隐若现,溪流在此处形成回旋。
三人找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溪面,叶稚琳将手机放到岸边的大鹅卵石上,挽起裙子就准备下水。
宋淮瑾接过程时桉递来的塑料小桶,自觉地往桶里装了一点水后将桶放在了岸边。
和程时桉一样,他挽起裤腿脱了鞋就往水里走,冰凉的触感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程时桉随意地挽起自己的长发,又将体恤衫扎进自己的短裤里,为摸螃蟹做足准备。
“你以前有到小河边摸过螃蟹或者鱼吗?”程时桉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搬开石块,尽量不带起河底的泥沙。
宋淮瑾学着她的模样挪开石头,水很快变得浑浊起来。
“没有,嘉平没有这样的河流。”
程时桉把手里的石头丢到一边,“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嗷,那我教教你吧。”
她走向宋淮瑾,白皙的双脚一步一步向宋淮瑾靠近。
“搬开石头得轻轻的,如果直接搬起来的话会卷起石头下的泥沙,这一片就会变得浑浊,就算有螃蟹在下面藏着你也看不到,等水清的时候螃蟹早就爬走了。还有,如果发现石头下面漏出了一点螃蟹的脚,可以先用一只手按住石头然后再用另外一只手摸索。”
“拿螃蟹的时候注意不要被它的钳子夹住手,一般用大拇指和食指按住螃蟹壳的左右两边,就算它的钳子再张牙舞爪也夹不到你。”
“还有一种方法,大拇指按在螃蟹外壳的下半部分,食指按住螃蟹的腹部。这样拿起来也不会被夹,但新手最好不要这样拿,因为把握不好位置的话还是挺容易被夹的。”
“暑假的时候镇子上的人都喜欢到这边玩水,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来河沟摸河虾和螃蟹,运气好的话还能捉到几条小鱼。”
“啊对了,螃蟹也分公母。雄性螃蟹的腹板呈V形,窄而大;雌性螃蟹的腹板呈O型或U形,圆而宽。这样说好像比较抽象,等会捉到你就一目了然啦。”
宋淮瑾认真地听着程时桉的科普,视线却投射到她的脚上。
她的脚浸在水里,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
她的脚和自己的脚比起来小巧又精致,二者对比下显得自己的脚格外长,像潜水时穿的蹼。
正想着,叶稚琳按着螃蟹兴奋地向程时桉炫耀:“时桉你看!我抓到一只咯!”
程时桉撒娇似的“哼”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远处传来的打闹声吸引了视线。来人看到她跟叶稚琳正站在河里捉螃蟹,说话的声音陡然提升了一个度。
“喂!你俩太不厚道了吧!昨天放我们鸽子就算了,今天还悄悄来摸螃蟹!”
说话的人叫何漫漫,是叶稚琳和程时桉的初中同学。
初中她们三个是一个班的,初升高时何漫漫开学考试成绩不好被分到了最后一个班,又因为高一一年成绩老是在年级垫底,何漫漫的爹揪着她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让她重读高一。
于是,她现在还是一名光荣的高一新生。
旁边的两个男孩子是何漫漫的青梅竹马,和叶稚琳也比较熟,程时桉的家没跟他们几个在一个方向,除了偶尔跟何漫漫出来玩见过几面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情。
叶稚琳闻言哈哈一笑:“哎呀,忘了忘了。昨天时桉跟我说有个帅哥要一起来,我怕人多他不好意思,就没叫你们。”
何漫漫叉着腰,一副哄不好的样子,“好好好,有帅哥相伴就忘了我们这一起吃苦的小伙伴了是吧!我今天非得把这条溪里的螃蟹摸完,让你们等会儿摸个屁!”
程时桉调皮地吐了下舌头:“那就比比谁摸得多吧,输的人请吃冰棍儿!”
叶稚琳眼睛一转,想出了个主意。
“这样,咱们六个人刚好分三组,一男一女,比哪一组的螃蟹多。我跟小张一组,何漫漫跟小林一组,时桉跟这个帅哥一组,都没意见吧?”
“行!”
“可以。”
“没问题。”
留下程时桉和宋淮瑾面面相觑。
“啊,抱歉。我肯定要拖你后腿了。”宋淮瑾不好意思地挠头,“输了的话我请大家吃雪糕吧。”
“话不要说得那么早嘛,我们又不一定会输。”程时桉宽慰他。
宋淮瑾拿着小桶跟在程时桉身后仔细搜索每一块可能潜藏着螃蟹的石头,在搬开第九块石头后终于有了收获。
这只螃蟹不算肥美,个头也没有程时桉刚刚捉的那几只大,不过这个开头已然是很好了。
很快他们的塑料小桶就装了三分之一。
这时程时桉兴奋地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自己身前带,做贼似的看了眼身后才对他悄声说:“你看,这个石板缝里藏了四五只。”
说罢还用手指了指具体位置。
“看到没?”她凑近一步问。
宋淮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四五只螃蟹躲在这块大石板下面。
但缝隙又细又窄,他的手根本伸不进去。
他的脑海中还在构思着各种能把这几只螃蟹捉出来的办法,正准备开口跟程时桉说要不要把这块大石板抬起来却发现她早已经把手伸进去了。
“这样不会被夹吗?”宋淮瑾真诚发问。
程时桉没功夫理他,专心致志地摸索着。
突然间摸到几只螃蟹脚,程时桉想也没想就抽了出来。
一只肥美的螃蟹被她提在手里,它的大钳子在空中挥舞着,似乎在挣扎。随后,她又陆续从缝里逮出了剩下的几只。
其实最后一只程时桉没逮住,她摸索的时候螃蟹受了惊吓,两只大钳子夹住了她大拇指的肉,顺道被带出来的。
此时程时桉才骄傲地回答刚刚宋淮瑾问她的话。
“会啊,但我还好,不觉得疼。我可是老手。”
站在他们上游的何漫漫突然一声惊呼:“哎哎哎,跑了跑了跑了!”
宋淮瑾手疾眼快地按住了从上游爬过来的螃蟹,正准备放进何漫漫的桶里却被程时桉伸手制止。
“这只螃蟹我们的了。”
她的话坚定不容商量,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小俏皮。
何漫漫摊手,“好好好,你们的就你们的。”
程时桉拉着宋淮瑾的手示意他把螃蟹放进自己桶里。
远处泼来的水溅落到他们身上,站在宋淮瑾前面的程时桉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宋淮瑾伸手护住撞在自己胸前的女孩,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以防她重心不稳摔倒;她的发丝从自己唇边擦过,洗头膏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整个鼻腔。
是夏日的栀子香。
何漫漫调皮地朝他们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来打我呀。”
程时桉气笑了,“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