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深处的休息区里，艾琳捧着狄凡的新诗集，眼神迷离。这本用再生纸印刷的诗集在废土时代算得上奢侈品，但每一页都散发着墨香，仿佛穿越了辐射与尘埃，带来一丝文明的气息。

"这些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她翻过一页，靠在回收金属打造的沙发上，"每个字都在诉说着地下城的故事。"

赫连海站在防爆玻璃窗前，透过厚重的装甲层望着外面被辐射笼罩的废土。他的目光时不时瞥向艾琳 - 她读诗时的神情让他心口发紧，那种沉醉的样子，是在任何情报分析会议上都未曾见过的。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调出基地的资源分配表。手指在全息屏上停顿片刻，随后快速输入了一串数字。这笔资源足以从黑市换取狄凡所有的手稿原件。

"资源配给有变动？"林渊音从装甲维修舱走来，注意到赫连海的动作。她的工作服上还沾着机油的气味。

赫连海关闭全息屏："添了一项特殊采购。"

林渊音看了眼沉浸在诗集中的艾琳，又看看赫连海紧绷的下颌线条，瞬间领会了他的心思。

"狄凡的诗总能让人忘记这片废土，"艾琳翻过一页，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他写的每个地下城都像一个独立的世界。"

赫连海的眉头微蹙。作为奇点秩序的后勤总管，他对这些诗集的价值再清楚不过。每一本都需要耗费大量资源从黑市换取。但此刻他看着艾琳着迷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林渊音靠在控制台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她想起自己也经常在黑市搜寻黎霏瑶喜欢的旧世界书籍，那些被辐射侵蚀的残页总能换来她的一个微笑。

"这首《废土之花》，"艾琳突然开口，"写的是一朵在核尘埃中顽强生长的紫罗兰。这意象太美了。"

赫连海转过身，看着她因为诗句而闪亮的眸子。他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调配多少物资，才能从黑市换取那些珍贵的手稿。

"我记得你收集了不少狄凡的作品，"林渊音对艾琳说，暗中观察赫连海的反应。

"是啊，"艾琳合上诗集，抱在胸前，"每次执行任务，我都会在不同的地下城搜集他的作品。这本是在第七城区的一个地下书店找到的。"

赫连海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调出了各个地下城的物资交换清单。他开始计算用多少医疗物资和净水机能换到那些手稿。

"第七城区？"林渊音眼前浮现出全球科技学院的轮廓，那座在废土中依然保持着科技文明光辉的学府。她在那里度过了好长的求学时光。"那里不仅有黑市，还有整个废土最先进的研究设施。"

"狄凡似乎特别钟情那个地方，"艾琳的眼神闪烁，"他的诗里经常提到第七城区的地下花园。那些在人工照明下生长的植物，像极了废土中的希望。"

赫连海注视着显示屏。第七城区的地下花园需要大量净水和能源维持运转，但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调配资源，只为换取那些能让艾琳着迷的手稿。

"全球科技学院的地下花园是整个废土最大的植物培育基地，"林渊音回忆道，"我在那里读书时，经常去观察那些植物对辐射的适应性研究。"

艾琳的眼睛亮了起来："狄凡在《废土之花》里写到的紫罗兰，就是从那里的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他形容那些花瓣上的斑纹像极了废土的地图。"

"第七城区的交换规则比其他地方都要复杂，"赫连海盯着终端屏幕，手指快速滑动着物资清单，"但科技学院的存在，让那里成为了少有的还保留着旧世界文明痕迹的地方。"

"我记得学院里有个专门收藏手稿的图书馆，"林渊音若有所思地说，"那里应该也收藏着狄凡的作品。"

这句话让赫连海的眼神亮了起来。他在终端上标记了几个关键节点，开始规划一条通往第七城区的补给路线。物资运输车队可以顺路去科技学院，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图书馆的手稿区需要特殊许可才能进入，"林渊音补充道，"不过我的学生证还在有效期内。"她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查阅过无数装甲设计的原始图纸。

艾琳放下诗集，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数据终端："实际上，我已经拿到了狄凡在第七城区的行程安排。他下个月会去科技学院进行一场诗歌分享。"

赫连海的手指停在屏幕上。下个月恰好有一批重要的医疗设备要运往第七城区，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

"分享会后他通常会在图书馆停留几天，"艾琳翻看着数据，"整理新的手稿。"

"听起来像是个完美的机会，"林渊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赫连海，"正好可以和科技学院谈谈新一批的物资交换。"

赫连海装作没看见她的眼神，低头调整着运输清单。他在医疗设备旁边加注了一行：特殊文化交流项目。

"狄凡每次去科技学院，都会带着新写的手稿，"艾琳的手指在数据终端上滑动，"他说那里的图书馆是废土上唯一能保存纸质文献的地方。"

林渊音点头："确实，图书馆有专门的恒温恒湿室，还有防辐射涂层。我以前在那里见过不少旧世界的珍贵资料。"

赫连海在物资清单上又添加了几项：防辐射材料、温控设备、净水装置。这些都是科技学院最需要的物资，足以换取一些特殊许可。

"听说他这次要带来一部关于废土地下城的长诗，"艾琳的声音里带着期待，"记录了十二个地下城的独特风貌。"

"十二个地下城..."赫连海若有所思。作为情报员的艾琳显然对这个数字格外敏感，但此刻她眼中只有对诗歌的纯粹热爱。

林渊音看着这一幕，悄悄在通讯器上给黎霏瑶发了条消息：要不要一起去趟第七城区？我想带你看看我学习的地方。

"每个地下城都有自己的故事，"艾琳沉浸在诗集中，"狄凡把它们写得栩栩如生。第三城区的地下溶洞，第九城区的机械花园..."

赫连海的手指停在第三城区的物资清单上。那里急需医疗设备，而他们刚好有一批多余的净水机可以置换。这个计划正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林渊音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黎霏瑶的回复很简短：好。带我去看看你的实验室。

"科技学院的图书馆里还保存着不少关于装甲技术的原始设计图，"林渊音说，"我记得有一整个区域都是关于神经链接系统的研究资料。"

艾琳从诗集中抬起头："狄凡在《机械之心》里提到过那些图纸。他把神经链接比作人类灵魂与机械的对话。"

赫连海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如果下个月能和科技学院达成交易，那些手稿或许能在艾琳生日前送到。

"科技学院的图书馆分了十二层，"林渊音回忆道，"每一层都有独特的收藏重点。手稿区在最底层，那里的防护等级比装甲实验室还要高。"

艾琳合上诗集，眼神闪烁："狄凡说过，他选择在科技学院分享新作，是因为那里的人还记得文字的价值。在这个废土时代，能保护好一张纸都是一种奢侈。"

赫连海调出了第七城区的地图。运输队要穿过三个辐射区才能到达，需要准备充足的防护装置。他在清单上又加了一批辐射屏蔽器。

"装甲技术区在第八层，"林渊音对着通讯器轻声说，"我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她知道黎霏瑶一定能理解那种沉浸在研究中的感觉。

"真希望能亲眼看看狄凡写作的样子，"艾琳的声音里带着向往，"据说他总是用一支旧世界的钢笔，在再生纸上写下一个个字。"

赫连海悄悄记下了这个细节。钢笔和再生纸，他在黑市的物资清单上又多了两项。

"钢笔在黑市上很难找，"林渊音说，"我在学院时见过一支，是教授用来签署重要文件的。笔尖能在纸上划出漂亮的痕迹，完全不同于现在的数字签名。"

艾琳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金属笔盒："这是我在第四城区找到的。里面还有半支墨水，但我一直不敢用，怕浪费了。"

赫连海瞥见那支钢笔，心中一动。他记得黑市里有个专门收藏旧世界文具的商人，上次见面时提到过一批墨水。

"科技学院的图书馆里有专门的书写室，"林渊音说，"那里保存着各种笔和纸。据说很多作家都喜欢在那里创作。"

"狄凡一定去过那里，"艾琳眼睛发亮，"他在《守夜人》里描写过那个房间，说那里的灯光像月色一样柔和。"

赫连海在终端上又记下一笔：书写室的照明设备。他开始思考如何把这些零散的愿望编织成一个完整的惊喜。

"书写室的灯光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林渊音解释道，"能过滤掉辐射，还原出最接近旧世界自然光的效果。我在那里研究量子计算技术时，总觉得时光仿佛倒流。"

艾琳轻轻抚摸着钢笔盒："狄凡在诗里写，他每次创作前都会花一刻钟调试笔尖，让墨水流淌的速度恰到好处。"

赫连海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那里存着他私下收集的黑市情报。第四城区的文具商人前几天刚传来消息，说收到了一批来自旧世界的墨水。

"科技学院的图书管理员都受过专业训练，"林渊音回忆道，"他们懂得如何在这个时代保护纸张和数据。我写的人工智能论文原件到现在应该还完好地保存在那里。"

"真希望能亲眼看看那些保护措施，"艾琳说，"狄凡形容那些管理员像是守护记忆的祭司。"

赫连海在运输清单上添加了一项：特制防潮箱。如果要运送手稿，这些防护措施必不可少。

"科技学院的计算机系在废土中独树一帜，"林渊音说，"他们保存着旧世界最完整的编程资料库。我在那里第一次接触到量子计算，也是在那里开发出了零秋的雏形。"

艾琳的眼神闪烁："难怪狄凡的诗里经常提到'数据之海'。他把那些闪烁的服务器比作废土下的星河。"

赫连海调出了另一份清单，上面是科技学院需要的各类电子元件。这些东西比医疗设备更难获取，但用来交换手稿再合适不过。

"图书馆的服务器房就在手稿区旁边，"林渊音回忆道，"那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我记得写论文时，常常能听见制冷系统的轰鸣声。"

"在《守夜人》里，狄凡把那声音描述成'机械心跳'，"艾琳翻开诗集，找到那一页，"他说那是废土文明的脉搏。"

赫连海注视着清单上的数字，开始计算一套制冷系统需要多少资源。也许，他想，可以顺便为基地的档案室也配上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