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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六·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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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蕊一愣一愣的,“为什么?”

丹砂的声音压得更低,“听说就是因为云阳公主天生就是个克亲克友的孤寡命,一出生就克死了淑妃娘娘,住的宫殿还老是莫名其妙地着火,武帝不信邪,把她带在身边亲自养着,结果呀……”

“结果什么?”绿蕊来了兴趣,“快说啊!”

“你想想啊,先帝当年是靠战功得的天下,身子骨不知有多强壮,却在养了公主之后被克得疾病缠身,年纪轻轻就驾崩了!”

“啊?”绿蕊捂着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姑姑从武帝登基起就在宫里做事了,这件事当年传得很广的!”丹砂把头凑过去,有理有据地说,“只有定平王常年征战,背了多少条人命数都数不清!所以武帝才把公主交给他,让定平王身上的血气来压一压云阳公主身上的煞气,果然相安无事了十几年,你说神奇不神奇!”

半天没有听到绿蕊回答,丹砂歪过头,拿胳膊肘戳了戳她。

“问你呢。”

绿蕊把头埋得更低,身子有点发抖。

丹砂似有所觉,微微抬眼,只见门口已站了两个人,神色不明地看过来。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皇帝身边的德喜公公,而另一人……

丹砂双腿一软,强撑着没有跪下去,心里祈祷自己方才声音够小,他们站的远听不到。

德喜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公主回宫小住,你们须得好生伺候,不可偷奸耍滑,不可敷衍了事,不可欺上瞒下,不可惹事生非。若有违者,以宫规论处事小,报到陛下那里,治你一个以下犯上,可不是一条命就能解决的了。”德喜的目光扫过丹砂,“听明白了?”

宫人们齐声答道:“听明白了。”

丹砂抖如筛糠,不敢抬头,只跟着人群含混地答了一声。

萧岚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神色如常,唇边笑意浅浅。

“好了,你们不必一直这么站着,各自去忙吧。”

宫人们行了礼,四散开来,丹砂心里一松,正要干净离开,然而腿上没力,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她吓坏了,连忙爬起来,还没直起身,就看到眼前出现一条桑蚕丝织就的裙边,上面还绣着精细的云纹。

萧岚微微弯腰,向她伸出手。

丹砂不敢伸手,甚至不敢动,忐忑地蹲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听到头顶传来微弱声音,不知是轻笑还是叹息。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丹砂心里悄悄放松了些,这么说,云阳公主应该是没有听见那些话的,这样的话,她只需要为自己失仪告罪就行了。然而头顶传来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瞬间跌入谷底。

萧岚的声音很轻,“我克的是亲友,你与我非亲非故,又克不到你头上来,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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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下了朝,出了皇城,顺着朱雀大街走了半刻钟不到,停住脚步折进醉香楼买了一小坛好酒,出门时转了个方向,往曲江池边走去。

前几日曲江发生的爆炸此刻已经看不出一点痕迹,依旧有浓妆淡抹的仕女三两成群,在曲江畔摇曳生姿,恰似一团团开得艳丽的牡丹。

陆辞目不斜视,在曲江池畔一棵榕树上找到了秦渊。

秦渊背靠树干半躺着,长腿踏在伸展出来的枝丫上,身侧的树杈上还架了一个酒坛,看样子已经空了。

陆辞把手里沉甸甸的酒坛子扔上去,秦渊稳稳当当接住,掀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一口,辛辣香醇的暖意一路往下。

“公主都回来了,你怎么还跑来这儿喝闷酒?”

秦渊往下瞥了一眼,顺手把两个酒坛都扔了下去。

陆辞一手一个轻松接住,把空的那个放到一旁石桌上,沉的那个也往嘴里送。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

秦渊眯着眼望着从叶缝中透出的光亮,轻声说,“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带她回来。”

陆辞呛住了,把石桌上的空酒坛往一旁推了推,手里的酒坛也放到了石桌上,呛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惊异非常。

“有意思,是忘了自己那几年哭天喊地找人的日子了?就因为陛下心血来潮把人扣在宫里,你就后悔把人找回来了?”

陆辞和秦渊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后来随他入了玄甲军,成为文臣世家的唯一一个武官。两人平日里可以算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没有人比陆辞更清楚秦渊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但此刻陆辞也觉得新鲜。

“秦渺之你没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秦渊笑骂道,从树上跳下来,“随便一句话你还当真了,陆言兮,你怎么一把岁数了还这么天真。”

陆辞:“……”

明明是你自己情绪不对头,鬼都看得出来有心事。

“其实,毕竟是亲妹妹,陛下不可能真把公主关在宫里当人质对待。”陆辞慢悠悠道,“你若真想让她出来,有一个办法。”

秦渊正举起酒坛要喝酒,听到这话下意识放下酒坛,“什么办法?”

陆辞看了他一眼,嘴唇一碰,吐出两个字:“出降。”

“不行!”

秦渊把酒坛往石桌上一放,里面的酒溅了出来。

“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婚姻大事能这么儿戏?不是你养大孩子你不心疼是吧?”

陆辞无辜状,有意无意透着挖苦,“我就说了俩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这个做便宜爹的,从人家十三岁就开始琢磨着攒嫁妆,怎么,这么多年嫁妆是攒够了,就是没找到嫁谁?”

秦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得没反驳得出来。

他神色不善,“今天来找我是来送酒的还是还是来添堵的?”

从小到大,陆辞被秦渊无数次怼得没脾气,难得有机会反将一军,顿时心里十分舒坦。舒坦过后,陆辞想起自己来的初衷,神色敛了敛。

“张金源不肯认罪,陛下今日大发雷霆。”

听他说起正事,秦渊也收了玩笑的心,蹙眉道,“张金源案证据确凿,他本人认罪与否,不影响伏法。”

陆辞顿了顿,开口,“陛下大发雷霆,不仅仅是因为张金源不认罪。你不喜欢上朝点卯,所以不知道,最近朝中有流言……说是雍州发现了怀睿太子萧峥的踪迹,张金源抵死不认账,是等着萧峥来给他主持公道。”

“怀睿太子?”

秦渊是真惊讶。

怀睿太子萧峥乃文帝嫡子,于鸿嘉之乱时失踪,彼时年仅十岁。如今多年过去,许多朝臣都默认他已在战乱中尸骨无存,怎么会此时突然出现?

陆辞这一说,秦渊立刻理解了为何萧允如此紧张。

当年若非萧峥失踪,登上皇位的本应是他,而不是武帝萧宴。而萧宴曾为南安郡王的时候多番寻找太子萧峥,未果才接受老臣推举登基,并且表明自己是代管天下,一旦寻回萧峥,立即还政。

这一找就是多年,直到萧宴驾崩也没有丝毫线索。

如今留言若是假倒好好说,若是真的……萧允已经登上了那个至尊之位,要他再让出来,如何甘心?

“这件事情无论是真是假,你不要插手,最好沾都不要沾上。”此事越是往下想,陆辞越是忧心,“你的身份实在太特殊。”

说他特殊,是因为,鸿嘉之乱前,秦渊当年作过太子伴读,伴的就是这位怀睿太子。

秦渊年幼时皮得惊天动地,打过骂过都不奏效,秦凛想尽了办法也管不住他,索性将他打包送进宫,成了太子伴读。

当年的怀睿太子少年老成,终日隐没于书山文海之中,小小年纪已能写得一手好文章,是徐太傅的得意门生。徐太傅曾言,太子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大周未来可期。

可惜没有等到那一日,先来了鸿嘉之乱。

秦渊无所谓地笑,“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找不到怀睿太子的丝毫踪迹,难道陛下还会怀疑我与怀睿太子能有来往不成?”

“怀疑不怀疑重要吗?”见他不以为意,陆辞语气重了些,“你忘了三年前自己是怎么蹲大狱的?”

秦渊不说话了。

三年前的无妄之灾根源在萧允不假,导火索确是齐王。齐王造反,秦渊原本身在南疆,得到消息立刻回京勤王,并率玄甲军一举镇压齐王军队,齐王兵败自杀。原本此事是个好结局,然而受审时,与齐王有所勾结的兰台令史向大理寺指证秦渊与齐王暗中来往已久,并有书信为证。

坦白说,这个证物证词漏洞百出。那在信上模仿秦渊字迹的人只求了个形似,细节与风骨分明千差万别,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萧允仿佛瞎了一般,闭着眼睛把秦渊扔进了大牢。

齐王与秦渊素无来往萧允尚且能借此大做文章,何况与他还真有那么点关系的怀睿太子。

“你后来有没有去查过,是谁把那些伪造的信件放进你书房的?”

定平王府又不是菜市场,外人进出都不容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还能准确找到书房,精准地把书信夹在秦渊常看的兵书之中,说明一件事——那人对定平王府十分熟悉。

陆辞问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了秦渊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

“查过。”他双手抱臂,背靠着石桌,微微低头,长睫下的眼眸尽是锋芒,“是疏雨。”

听到这个名字,陆辞讶然,“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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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光影斜斜照进云华宫,把这座宫殿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光中。

几个宫女做完了手上的活,正聚在一起剪纸玩。她们坐在池塘边的栏杆上,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青盏和一个宫女交代完手上的活,转身看着这个场面,走上前。

“这么闲,都没事情做了是不是?”

一个宫女小声抱怨,“青盏姐姐,我们做了一天了,就休息一下而已……”

青盏说:“那你们在这儿偷懒,若是惹恼了殿下,我可不替你们说话。”

另一个宫女道:“殿下才不会生气呢,她昨天从这儿经过,还夸我剪纸剪得好呢!”

“就是,殿下脾气可好了,长得也特别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青盏叹了口气。

“那你们至少走远些再嬉闹,这里离玉泉殿这么近,吵着殿下休息怎么办?”

这倒是在理,一群女孩拉拉扯扯着走了,青盏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才转了个弯,穿过回廊,走进玉泉殿。

玉泉殿内只有萧岚一人,正坐在窗前的梳妆台边,拿着一把紫檀木梳,柔顺的发尾从梳齿之间慢慢流泻而过。

青盏检查了四周,确认并无他人,才走近萧岚,低着头半跪在地。

“青盏见过主子。”

萧岚放下梳子,回眸笑道:“几个月不见,你我都生疏成这样了?”

青盏一贯清冷的脸上浮起些许笑意,起身接过梳子,走到萧岚身后,捻起她的一缕长发,轻轻划过。

借着梳头的动作,青盏在她耳边轻声说,“……主子,我查过了,大明宫三十六殿没有疏雨的踪迹。戚太后自武帝驾崩后搬入太极宫,也没有离开过,日常事务都是她身边那个叫斯若的宫女替她走动。我去太极宫打探过,一个小黄门告诉我,前些年,确实有陌生女子出现在戚太后的寝宫。他以为是新进的宫女,没有在意。他说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三年前。”

萧岚“嗯”了一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说什么。

青盏安静地帮她梳头,片刻后听见她问:“关于景淑妃,可有查到什么?”

她提起“景淑妃”三个字的时候平淡如水,仿佛提的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一个无关的其他人。

青盏犹豫了一下,“有用的消息很少,就像是……被人刻意掩盖过。”

“我能查到,景淑妃是武帝从战乱中带回的孤女,为人低调,绝不轻易露面,连宫里见过她的人都很少。与她有关的物品全部在云华宫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曾经服侍过她的宫人有些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没死的也在大火之后以玩忽职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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