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日子照常进行着,肆宁只把昨晚的事情当作微不足道的插曲,没有过多消耗浪费自己的情绪。
一场秋雨将气温降至冰点,淮京这座城市步入了冬天。
肆宁的手麻有段时间没发作了,随着天气变冷,这些天不定时的就发作一次,程度不重,过个一两分钟就好了。
姜琼在这件事上过度在意着,那些刺鼻的汤药味道还未从记忆中散去,肆宁为了嗅觉免遭灾难,暗自隐瞒了这件事。
之前陆蘅买的那盒缓解麻木的药还剩很多,她从药柜里翻出来,悄然吃了几天。
…
教室里开着暖气,上课时候老师把门窗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又闷又热,本身做题就烦,学生们干脆把外套都脱了,只穿着件毛衣或是卫衣。
外面不比教室里,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温尔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觉好像要下雪。”
同桌李源也看了眼,“天气预报说是这两天有雪。”
“今年好像比去年冷的早”,温尔低头继续做题,叹气,“时间过一点吧,早熬完早解脱。”
李源也叹:“还有7个月。”
…
天空阴霾了一天,下午放学时,温尔心血来潮想喝一杯热乎的奶茶,于是招呼着几人去校外,顺便在外面吃饭。
学校对面有家奶茶店,旁边是拉面馆。
温尔挽着肆宁胳膊往外走,冷风一阵一阵吹来,温尔打了好几个冷颤,挽在肆宁胳膊上的手紧了又紧。
“早知道周末回家就带几件羽绒服来了”,温尔后悔,“冻死了。”
肆宁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胳膊也被她攥的发疼,想到后面会越来越冷,微一思忖,肆宁说:“我明天给你带。”
说完见温尔有点愣,觉得她可能是介意被穿过,便补充:“新的。”
温尔反应过来,赶紧摇头:“不用,我多穿几件秋衣也一样。”
主要是肆宁衣服一看就很贵,她哪里能穿得起…
别人校服外面都套着厚外套,只有温尔穿着单薄校服,肺炎的滋味不好受,肆宁不希望温尔也体验。
“或者现在去我住的地方拿,不远”
温尔被肆宁的慷慨霸气唬的一愣一愣的,“真不用——”
“温尔”,后面的乔燃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
温尔话语暂停,回过头。
一件外套朝她飞过来,盖在她脸上。
温尔眼前一黑,胡乱拽下来,拿在手里冲乔燃骂:“你就不能温柔点!”
乔燃手插兜里,外套脱了后,就只剩一件黑色卫衣,被冷风一吹也面不改色,就像没有温觉一样。
果然是冷血动物。
温尔暗诽着把外套穿上,小小的身躯穿上这么宽大的外套,感觉要唱戏一样。
重新挽住肆宁,温尔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用帮我带,反正还有几天就又周末了,再说还有乔燃,他不会眼睁睁看我冻死的。”
肆宁看了眼她身上的外套,最后那句确实言之有理。
…
沈情和乔燃在隔壁买奶茶,温尔肆宁陆蘅还有林苑先去了拉面馆,里面暖烘烘的,温尔特地选了个靠窗位置,点完单后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你靠后点,别吓着人”,林苑说。
温尔冷哼:“我这么貌美,别人看到都会被惊艳到心潮澎湃,才不会被吓到。”
林苑恶寒到打颤,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玷/污了,赶紧拿出耳机带上,用音乐净化它。
肆宁和陆蘅坐在温尔对面,陆蘅低头看着肆宁放在腿上的手,手伸过去试了试温度,微蹙眉:“这么凉。”
肆宁迅速把手一闪,看着他的眼神带上警告。
在家里胡闹就罢了,在外面怎么能不注意场合。
陆蘅脑袋靠近她,低声耳语:“跟你说过多少次,把手放在口袋里,你总不听话。”
“哎哎哎哎——”,温尔突然激动的拍了几下桌子。
陆蘅和肆宁抬头。
温尔一脸震惊,手指向窗外某一个角度,“你们看那人,是不是纸鹤?”
陆蘅和肆宁顺着提示看过去,林苑戴着耳机没有听见动静,温尔一巴掌拍向他。
林苑吓一跳,抬头刚要骂,温尔就扯下他耳机,说:“别玩了,快看外面!”
马路对面的校门口,林知鹤站在一个石墩前面,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垂着眸,表情看上去平平淡淡。
他面前站着个姑娘,穿了件长款的黑色大衣,小皮靴,里面应该是短裙,因为背对着这边,只能看见她大衣下露出来的一截小腿。
她仰头在跟林知鹤说话,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因为那个姑娘应该是被气到了,用力跺了下脚。
林知鹤皱起了眉,一脸不耐烦。
“吵起来了?”温尔脸贴在窗户玻璃上,眼都不眨,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细节,“这架势,纸鹤不会挨耳光吧?”
林苑上半身越过她头顶往外瞅,目光在女生背影上流连一番,然后落在她露着的腿上,眯了眯眼:“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温尔感叹:“可真是美丽冻人啊。”
乔燃和沈情买完奶茶回来,见温尔和林苑鬼鬼祟祟的贴在玻璃上,沈情把奶茶放在桌上,好奇的凑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外看,“看什么呢?”
正专心致志的温尔和林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一哆嗦。
“你属鬼的吗?走路不带声的?!”温尔捂住惊慌的心脏。
沈情无语:“我难不成要蹦跶着走?”
林苑也吓够呛,后退开坐到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压压惊。
“外面有金子?你们看这么专注”,沈情重新往外看了眼,看清楚后下意识反问,“林知鹤?”
这时候林知鹤面前的姑娘气冲冲的扭头离开,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林苑端着杯子的动作定格住,一直到那辆车离开,他若有所思着,抬眸见乔燃刚从窗外收回视线,问他:“那女的不是虞宛棠?”
乔燃勾了个凳子坐在温尔旁边,看上去对这八卦并不感兴趣:“看着像。”
温尔一愣:“你们认识?”
“嗯”,林苑放下水杯,随手拿过杯奶茶,插上吸管吸溜了口,然后掀眸看向肆宁,“肆宁应该也认识。”
距离太远了,加上那女生一直背对着,肆宁并没有认出那是谁,但林苑一说这个名字,她便知道了,“嗯。”
陆蘅转头看着她。
大概也是好奇的。
温尔问肆宁:“你们都认识啊?那是谁啊?”
“世临同学”,肆宁简单道。
肆宁认识可以解释的通,但乔燃林苑和林知鹤同时认识就有点神奇了,温尔感觉那女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就更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了。
她问乔燃:“你们怎么认识的?”
乔燃漫不经心的,“忘了。”
温尔不太高兴他的敷衍,眉毛下意识一皱,还不等她骂他是不是傻子,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忘,林苑就迅速接话茬——
“之前我和乔燃被老爸带去参加饭局,那女的也在。”
多简单的一个解释,温尔没好气的甩了乔燃一眼,这么惜字如金,干脆去当哑巴得了。
“纸鹤也跟你们一起去的?”温尔问林苑。
林苑:“没,我不知道他们也认识,可能他们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所以纸鹤造什么孽了让人家女生大老远的从世临跑过来找他”,温尔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怀疑,“难不成纸鹤谈恋爱了?小情侣吵架了?”
林苑:“谁知道呢,那家伙整天搞神秘。”
拉面很快就上来了,这个话题自然而然的结束,他们都低着头开始吃面,没人注意到一直安静的肆宁筷子放缓动作,默默转头看了眼林知鹤刚才待的地方。
…
这场雪在夜晚的时候降落,起初只是零零散散,到后面愈来愈大,放学时地上已经覆盖一层白光。
陆蘅不顾旁人眼光,走到一楼大厅时,将肆宁外套上的帽子给她戴上。雪花漫天飘零,很多同学雀跃的跑进雪中,洁白的地面映出无数凌乱脚印。
陆蘅和肆宁不急不慢的往回走着,路两旁灯光昏黄,雪花被映出形状,看似一样,又仿佛哪里不一样。
陆蘅伸手接了一片,很快就融化不见,他说:“今年雪下的比前些年要早。”
这些细节肆宁没有在意过,她经过一颗只剩杆枝的老树,静静仰头,从树枝间隙中,她看见了明亮的月亮。
一片雪花落在她眼睫上,一眨眼,融化,模糊了视线。
伸出手擦拭掉,还未垂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中途拦住,握在手心。
暖流透过手心蔓延心底,如冻结的寒冰被阳光普照,逐渐融化。
路上车水马龙,周遭喧嚣,肆宁的双耳好似有了特异功能,将外界所有杂乱声音隔绝屏蔽,唯有那句小心翼翼却又执着的话在耳边萦绕——
“今天11月11号,下雪了,仿佛老天爷在替单身的人悲哀。所以你觉不觉得...这种日子…不恋个爱有点可惜?”
“......”,肆宁看着自己被占了便宜的手,清清淡淡道,“不觉得”
接着,响起一道挫败气馁的叹气声,下一刻,她被拥入怀中,听他沉重道:“那我十分钟后再问一次”
肆宁十分无情的将他推开,睨他一眼:“你无不无聊?”
人行道上暂时没有其他行人,陆蘅心安理得的牵起她的手放进口袋里,往回走着,说:“这不是想给自己要一个名分,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怕你哪天被狐狸精勾走,我连个挽留的立场都没有。”
狐狸精……
肆宁无奈之余又感觉这三个字被他定义的有点好笑,指尖轻挠了一下他的手背,说:“佛祖说,不可强求。”
陆蘅:“耳听为实,你让他老人家来亲自对我说。”
“……”
回到房子里,一身寒气被温暖包裹取代,肆宁晚自习将作业写完了,回来的任务就只剩补习语文。
惯例是一个小时,结束后支付“家教费”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肆宁被强迫着付完后,某位扒皮却不罢休,耍赖一样抱着她不撒手,非要肆宁给他名分。
本身肆宁就被文言文折磨的头疼,再被他这样一纠缠,连太阳穴都开始跳了。
她不知道他突然在犯什么神经。
“放开我”
陆蘅紧抱着她,根本不让她挣脱,脑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语气也带了些撒娇:“答应我吧”
他的头发不经意蹭在肆宁脸上,让她浑身都酥酥麻麻,她只能向后仰头,拯救自己的脸。
“不”
陆蘅轻哼:“那我们今晚上就这样待着,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
肆宁快被他勒的喘不上气了。
“你这属于威逼利诱。”
“明明就是两情相悦”,陆蘅抬起头来,理直气壮的看着肆宁。
肆宁脸一热,故作镇定:“你别自作多情。”
陆蘅一口亲在她唇上,想用行动击破她的口是心非,结果亲完后又不舍得退开,干脆扣住她后脑勺往前压,辗转流连半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气息都有些发促,陆蘅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有些微哑,“如果你不答应我,这种情况就属于你在耍我的流氓。“
“……”,肆宁生生气笑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陆蘅自己都被自己的无赖给逗到了,沉吟笑道,“只要能把你追到手,我这脸皮不要也罢。”
肆宁推不开他,也干脆不再浪费力气,内心还是很无奈,道:“我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
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牵手、拥抱、亲吻,属于情侣之间的行为基本都做了,她嘴上说不说答应又有什么意义?
“你亲口承认这份关系,和破罐子破摔的被我强迫,是两码事”,陆蘅敛起笑容,低声道。
肆宁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模式,在她顺从他这些举止后,他面上总是神采奕奕的,她便以为这是他心想事成后的欢愉。
却没想到都是假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