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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不告而取是为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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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傅莽心中对她愧疚更深。

是啊,她腹中是他的骨肉,是他让她受苦了。

别允此前含糊不清的态度,如今糟糕的身体状态,云梦城兵临城下的明天,未知的战争,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催生出一个疯狂,且有些残忍的想法。

可光是想想,就已经叫他难受万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况可是别允至今还没有与他表明态度,她若是有心要这个孩子,自会叫他知晓,然而她从未往营中递过口信。

这也是他不敢去见她的真正的原因。

疾风又如何不知道,营中疫症大好,方才世子说害怕过了病气,不过是推辞。

而别澄呢,他本就看傅莽不爽,尤其是一想到阿姊受苦的这些日子,他竟一次也没来探望过,别澄就更气了,怎么可能给他好脸?

“若实在难受,一切,以阿允为主!”傅莽的声音沉着冷静,发着抖,但冷静。

别澄不可思议地偏头看向傅莽,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他不确信地问道。

“我说,一切,皆以阿允的身体为主,你能懂我的意思吗?”他的眼眶猩红,眼神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像一个濒临疯狂的贤者。

别澄面色稍有缓和,看向屋中身影,慢悠悠道:“我明白了,世子难得出来一趟,不知,想办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傅莽知道他是在赶自己走,他也确实有事在身,于是不加耽搁,即刻离开了。

别允对屋外发生的这一切俱不知情,她精疲力竭地蜷在榻上,喝了几口水,胃中刚刚舒坦些。

百无聊赖,不知怎的,别允忽想起那天临走时,杜英和丁香在她耳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提问。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好奇,也变成了她的好奇。

她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不自觉地伸手抚上去,眉眼缓缓舒展。

却在这时,几张人脸骤然浮现,她猛地甩开手臂,眉头又恢复成之前蹙起的形状。

那是宫里的脸,有百里皇后,有太后,皇帝,她的妹妹,还有郑雁,有长生。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想起了还没有伏诛的百里皇后和窜逃的百里蒦,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

她又想起了那个困顿了她好几日的问题。这个孩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阿姊,我来了。”别澄的声音将她拉回眼前。

“别澄,铺子的事情忙完了?之前不是听你说起,云梦县的商铺亏空厉害,你与父亲要赴多处协调?”她问道。

别澄答:“没法儿协调了,贴出去的太多,现在只能暂时闭店,待灾情有所好转,再重新想办法。”

别允叹气不语。

对于别澄说的,她也有所体会。

普通人家自不必说,上回去严府途中,经过之处已有目睹。就说别家,她回来这几日,没少听底下人长吁短叹,说家主下令,府中上下所有人,今冬着往年旧衣,不再另做。

苦恼啊,苦恼啊。盛世是君王贵胄的盛世,乱世却是老百姓的乱世。

“阿姊。”

“阿姊!”

“阿姊?”别澄连喊好几声,别允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阿姊,你近日,消瘦了许多。”别澄想着自己等下要说的话,喉间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

别允轻笑一声,宽慰他道:“无碍。”

对于她腹中这个孩子,她实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原本,一直以来,她心里的害怕更多一些,但现在,更多的是内疚,她为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而内疚。

别澄打开随手携带的食盒,一块快小巧精美,叠成小山的饴糖展露出来。

“阿姊,府医说,你近日没有胃口,气色一日差过一日”,他拿一块饴糖递给别允,别允摇摇头表示不吃,他说着说着,不知从哪儿来了气,“哪有女子怀孕怀成你这样的,这才五六日,衣裳已宽了一圈。往后还有好几月,你要怎么办?”

别允见他不高兴了,忙接过饴糖,笑着朝他使眼色道:“哪有做人弟弟做成你这样的,几日不见,一见面还冲人发起火来。”

别澄窝窝囊囊地甩袖,将脸别到一旁去。其实刚进门前,他还特意调整过心绪,但一看到她这失了精气神的模样,心里的火一时没忍住,又涌了上来。

别允做个样子,咬了两小口饴糖,夸赞道:“你别说,这糖买得还不错。而且,府医不是说了么,过了这两日,这些症状都会消失。现在嫌我丑,别到时候我胃口大开吃胖了,你这亲弟弟又要来嫌弃我。”

“我哪里是嫌你丑?唉!算了,不说了。”别澄举起手,又无奈罢下。

先前在屋外,傅莽的话给了他启示,他本也想劝别允以自己的身体为主,放弃这个孩子,但试了试,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那始终是一条生命,他开不了口。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澄赖在别允的院子,烧火煮酒,阅书睡觉,自在地跟自己院子似的。

他不走,别允自然也不会赶他,自顾自地歇息去。

近来她觉多,这一歇,就歇到了傍晚。

前院来人,说家主在前院设饭,要他二人一道去请老家主至前院用饭。

久违的团圆饭,别允也没有推辞。别澄怜她体虚,便说自己自己去请就好,让她先行去前院。

临近朔日,天边遥遥挂着一弯笑眼眯眯的下弦月,她追着天边的月亮,不知不觉绕到西厢房。

这是家主会客的地方,此时大门敞开,里面还亮着灯,别允心想,许是父亲在此待客,还是快些离开。这样想着,脚步不禁快了些,却在将要经过门口时停了下来。

因为她听到,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外舅,小婿心里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是傅莽,他怎么会在别府?

别允被傅莽的问话勾住了心魂,她按住紫苑,两人偷偷躲到门外柱子后边。

家主回说:“贤婿直言。”

傅莽又说:“请问此物,是否属别家商铺的匠人所做?”

什么东西?别允好奇,探头往里瞧,便瞧见傅莽手上正举着她那牡丹佩,送到别家主眼前。

好啊,这人真是鬼得很。难怪回府之后,家主没把玉佩送回她院里,感情傅莽根本是骗她的。

但是,傅莽为什么会这样问呢?她之前难道没有与傅莽提过,这是她生母出嫁时随身带过来的吗?

想着,别允回头望了一眼紫苑。难道紫苑这大嘴巴也没说过?

正疑心着,就听别家主问道:“贤婿何出此言?”

“哦,因我在安平的时候,曾见过与这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这样精湛的手艺,却未再见。”

别允心道,她这父亲也是个人精,他肯定一眼便看出来这牡丹佩是别允生母之物,却不与傅莽解释,只顾着套他的话。

“哦?不知世子是在何处见得?”别家主好奇道。

傅莽回:“在家父书房,想来,应是某位妙手所作,转赠家父。”他说着,想起某日闯入书房时,他父亲魂不守舍地望着那副牡丹图的模样。

别允开始回想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上门,她那位没见过几面的君舅,约四十不惑的年级,看上去风骨犹存,待她笑容可掬,平易近人。

“原来如此,若我没猜错,这玉佩是阿允赠与你的吧。这是阿允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东西,由此可见,她对你当真用心啊!”

错了错了,哪里是她送的,分明是傅莽那厮不告而拿,是为窃!而且,她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小一枚玉佩,何以算用心?

要这样说的话,她用心的人可多了去了。

别允正腹诽呢,听傅莽那厮堂而皇之地应道:“是啊,前两日分别时,阿允给的。当时太过仓促,她也没有与我解释,原来这玉佩还有如此不凡的意义。”

闻及此,别允笑了,仰天长笑。

紫苑在她身后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心想,这公主和世子在玩什么呢?

别家主继续道:“不止如此,这玉佩更是阿允生母,荣华长公主所有,是长公主出嫁时带过来的,后来阿允出生,便给了阿允。”那双尊贵的手把玩牡丹佩的场景还印在脑海中,只是没想到,当初那般喜爱的东西,后来也被她一道弃在这别府。

哼,真会粉饰太平。不过是她不要的玩意儿,却说得像是赠与一般。别允 在心里讽刺着,却瞥见傅莽脸上有片刻的凝滞。

这片刻凝滞让她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安,她不知道这份不安代表着什么,但小半年夫妻间的相处经验告诉她,他那样的表情,不是什么好征兆。

“阿姊,怎么在这儿站着?”

许是偷听太入神,以至于别允和紫苑都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双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阿澄,怎么能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吓人呢。你看看,都吓到紫苑了。”别允理直气壮道。

别家主和傅莽听见动静,也都出来门口观望。

别允见自己已然暴露,装作刚好经过的样子,坦然道:“不是阿翁叫我们来吃饭的吗,我和紫苑正要去前厅。”

几人心知肚明,但都心照不宣地不揭穿她,除了别老家主。

“哼,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是在干嘛!”老家主满不在乎地说着,将鼻子朝向另一边。

别允没好气地争辩道:“我一个有孕之人,走累了,在这儿歇歇,不行吗?”

别老家主不知是争不过她,还是不打算争,一路冷哼着走远,末了,还不忘喊道:“臭小子,还不过来搀着祖父!”

别澄偷笑着迎上去。

别允回头,正对上翁婿俩忍俊不禁的模样。她一翻眼,也带着紫苑提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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