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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两家的女儿,真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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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南传来书信,钦昀死了。”

孟钦昀,那位儒雅有余风流不足的能人,孟朝颜的哥哥,未来国舅。他竟然死了?

别允无比震惊。

“他不是随太子南下,后被留下治理灾情吗?怎么会?”

他的声音十分落寞,落寞之余,还有一丝无措。

“信上说,江南突发疫情,他夙夜不懈,终不继,倒在百姓的病床边。”他几经哽咽,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允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落落的。

“多好的人啊”,她哀叹,“那接下来,你们怎么办?”

孟钦昀在太子那边,大概是智多星,亦师亦友,军师般的存在。于傅莽而言,更是从小玩到大的挚友。世事怎能这般无常,那样耀眼的人,说没就没了!

傅莽呼吸深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废。

“江东那边的灾情,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说着,他忍不住又低头按压眼中,抑制住强烈落泪的冲动。

别允于心不忍,伸手抚上他的手背,默不作声地抚慰。

他吸一鼻子泪,放下手,抬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继续说道:“今早上朝时,我向圣上请旨南下,代太子,行他未完之事。顺便,将钦昀的尸骨带回来。圣上已经应允。”

别允问:“什么时候走?”

“两日后。”他回。

她仰头遥望远处的天,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像陈了两日的白米羹,黏黏腻腻糊做一团,闻起来还散发着大米的香味,但若尝上一口,便连两日前的饭都恨不得呕出来。再一边呕着,一边嫌弃地倒掉。

“那你回屋准备吧。”她说。

他简单地应了声,嗯,而后踏步往里走。

穹顶的风游玩在尘世,恣意飘摇,掠过这小院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二人,就手将身上沉重得包裹扔下,留一身轻飘飘,往不知名的前方飘荡而去。

两日后清晨,傅莽披着一身寒露出现在长公主府门前,疾风跟在他身后。

上马前,他最后回头望一眼门中,。

疾风问:“世子,当真不与公主道别?咱们这一去,少说两月,多的,一年半载也难说。”

疾风知道,他回头,是留恋,更是不舍。

但傅莽没有点头,他踩镫上马,牵绳调转马头道:“不了,与瑾岚说好在城门口汇合,不可误了时辰。”

说完,便踏马远去。疾风忙策马跟上。

城中起了风,寒风彻骨。马蹄驶过,铁匠铺的招牌随风而起,叮当乱晃,不知想叫醒谁家的好梦。

傅莽和疾风匆匆赶到城门时,见赵瑾岚身旁停着一辆马车。二人对视一眼,疾风玩笑似的说道:“赵公子,这南下赈灾,可不是藏娇的好时候。”

闻言,赵瑾岚深吸一口气,瞪着眼道:“疾风,切莫妄言!”

赵瑾岚多番以眼神示意,可惜二人罕见地没有意会到他的提醒。

这时,车帘被掀起,从中走出一人。

“赵刺史,我就说吧,这马车实在多余,不如骑马来的方便。”女子声音清冷如风,但,是春日暖风,而非冬日寒风。

“公主?”疾风目瞪口呆。

傅莽显然也没意料到,眼中难掩吃惊。但吃惊过后,面上神色一转为担忧。

“公主可知,此行诸多艰难?”

傅莽想,她既然来了,定是圣上太后应允了的,可江东江南灾疫爆发,如此险境,他们怎会同意她来?

别允没有理会他,放下帘子坐回车中。

待行至半路下车修整时,傅莽才从她口中得知,她原是瞒着圣上和太后,自己偷跑出来的。

傅莽拽住她的手臂,头也不回交代道:“瑾岚,你先带大家往前赶,我会追上来的。疾风,你随我一道,将公主和紫苑送回安平,好在距离不远。”

别允吃足了劲,使劲掰他手腕,想将自己胳膊从他手上解放出来,可气的是他就像一尊雕像,任凭她怎么使劲,他都纹丝不动。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的声音渐渐急躁,傅莽置若罔闻,冷着脸抱她上马,自己再跨坐上去,将她禁锢在怀中。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放开本公主。”她真的气了,她没有想到,傅莽失去理智的时候这样无赖,比他耍嘴皮子的时候还要无赖。

前日她进宫与舅舅自请救灾时,舅舅的确说过,诸如让她好好待在安平之类的话。

可傅莽也不想一想,倘若皇帝真的不允许她去,又怎会放任她们顺顺利利地走这么远?想当初二人赐婚,她也曾在殿上与舅舅表明心意,但不行之事,便是不行,产生一点非分之想都不行。

“傅莽,你冷静些好不好?若舅舅当真不同意,我如何出得了城?舅舅默认的事情,岂容你置喙!”别允见与他说不通,只好疾言厉色,希望能将他的理智拉回几分。

别允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如果圣上不同意,那她该连长公主府的府门都出不去。

“公主莫气,是我唐突了。”他怏怏地勒马转头,回到营地。

冬日天暗得早,队伍赶在天黑之前到了驿站。

别允坐在桌前喝水时,从半开的门缝中窥见傅莽和赵瑾岚似在因什么事拉扯,不太愉快的样子。

她想着,是不是队伍遇到了什么难题。若有难事,她是不是该主动过问一下,好歹担着个公主的名头。于是她走出门去,直接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不问倒还好,她这么一问,那赵瑾岚便像烫了嘴似的,手忙脚乱地要告退,转身时还差点不慎摔倒。

别允一脸茫然,将目光转向傅莽,指着赵瑾岚落荒而逃的背影问他。

“你们争论的事情,很棘手吗?”她想说,若是棘手的话,可以说出来,说不定她可以解决。

傅莽看向她,支支吾吾道:“嗯,是有一点棘手。”

“啊,说来听听?”

她脸上十成认真,他不忍再逗,捋了捋她鬓边丝,笑道:“逗你呢,我们争的不是什么正经事。我让瑾岚替我在前院留张榻,他取笑说,新婚夫妻分床,说出去让人笑话。”

别允心中赧然,面上却故作正经。

“我们既有正事,自该公事公办。但我以为,你我成婚人尽皆知,倒也没有必要避这个嫌。”

“是是是,公主言之有理,是我狭隘了”,傅莽取下身上裘披到她肩上,“屋外风大,我们进屋吧。”

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夜里风霜倾数拒之门外。

屋内,傅莽将灯烛一一燃上,又把炭盆端到门外,挑着炭火直至烟尽,复端进去。

“公主此番同行,可是因为惦念云梦的家人?”

别允拢着衣服下榻,在他身旁坐下。

惦记家人吗?又是一个她从没想过的问题,傅莽怎么总爱问她这种的。

“说起来,这条路,我们都不是第一次走。”她不满意他的问题,故而将话题引开。

然许多时候,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上回她回避过自己后,傅莽对她的了解,又多了一点点。他知道她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也知道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又或者,其实她知道,只是她羞于承认。

“是啊,谁又能想到,上回还是陌路,今日已成夫妻。”他看着她,眼神沉醉,似一汪迷潭,神秘莫测,深不见底。

别允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神,满意地笑道:“侯夫人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呢,赐了你一双这样深情的眼睛,深得我心!”

傅莽猛地贴近,别允眉间一跳,满眼写着‘作甚’二字。

傅莽嘴角微微上扬,不甘心地指责道:“公主上回不是还说,为夫相貌平常?”

“那我不也说了吗,我喜欢,还不够吗?”她反问。

傅莽嗤嗤发笑。还记得去岁秋时相见,她还是个浑身带刺的冷面美人,现如今不光不冷,还变得巧舌如簧,有时连他都难以接上话。

无人接话,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别允回忆起前些日。

百里皇后一死,丞相下狱,好似一切都在按着她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未有一刻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日日沉闷,沉闷得她恨不能将心剖出来,放在外面透足了气再塞回去。

但是自傅莽口中得知他将南下时,她那颗沉闷了好几日的心忽然跃动了。

她想,也是时候回去了,出去走走,兴许就能找到答案。

她是这样想的,却不能与皇帝和太后这样说。

待她去万春园与李掌柜交代过,又去暄暝院知会了瑾夫人。瑾夫人听过始末,并未指点她什么,只道:“你既有了主意,我只盼你平安。”

赶路途中一切从简,她便没有提前将此事告知紫苑,只她悄悄去看望丁香时,被刚从书房出来的静鸣瞧见了,她一笑置之,静鸣不明所以,也以笑回之。

待收拾好一切,她便进宫去了。

照旧先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的身子骨比去岁健朗多了。她说:“清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泰康健,长乐未央。”

许是比常日多出这句‘福泰康健’,又或许是她看太后的眼神中暗含了太多留恋,冥冥之中让太后有所察觉。

她急着去给皇帝请命,要走时,太后笑着打趣她说:“你这孩子,都当母亲的年纪了,还这般沉不住气。去吧,万事小心!”

那时她笑着出门,心里却有些想哭,很想很想。从未像今日这般难受,她想,两家的女儿真难当。

紧接着,她想起了清和,她的妹妹。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此刻又是什么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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