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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我亲昵而温柔的怪物 > 第5章 chapter 5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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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华看着眼前黑色的庞然大物,她完全想象不出,黑色的帽檐下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容。

她甚至不觉得他是个人类。

黑影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他被樱华狠厉的目光震慑住,她的瞳仁格外黑亮,而她的目光就像一道冰冷的月光直射内心。

从来没有一个女生敢这样与他对视。

樱华还是哽咽了,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说:“如果你是好人,带我走出这里。”

黑影寡言,他似乎是愣住了,缓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他的帽子上下晃动,答应了她的要求。

樱华眼睛四周通红,警告黑影道:“你走在我后面。”

她才向前迈了一步,脚踝竟发出剧烈的疼痛。她意识到,在被疯子拖行的时候,腿部也不慎磕碰在石头上,把脚给崴了。

她现在只能扶着砖墙,无精打采的一步一跳咬牙行走。汗水从额头流下,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樱华的手由于擦伤在流血,在墙上留下红色的手印。

黑影见她惧怕自己,本想离着她远远的,见此情景,他怵怵地思索了一会儿,扭捏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樱华立刻又变得机警起来,她怯怯的缩起身子,下意识的把蓬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她勉强支撑着膝盖,故作淡定。

黑影连忙摆摆袖子,他在樱华前面蹲了下来。

普通人很容易就可以俯下身子,而他行动非常缓慢,需要坚韧无比的忍耐力,点着一点脚尖才勉强蹲在地上。

他拍拍自己的肩膀,那破锣般的嗓子再次发出声响:“上来。”

樱华青眉一皱,如果要他背着自己离开这里,性命就完全托付给一个并不相识的陌生人了。

按照他的武力值和暴力程度来看,显然很危险。

她的内心很纠结,于是不断的暗示自己,如果莫庭言在就好了。

她望着手中残缺的泥人儿暗自神伤,血滴在了泥人儿的脸上,她用衣袖擦拭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黑影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举起手臂颤巍巍的递给了她。这块白手帕还没有用过,他保存完好,崭新干净,上面用绿线绣着“山海关”三个字。

这应该是普普通通的纪念品。樱华小心的接过来,把它缠在了手上。

她看着此时自己的狼狈样子,想到今日一意孤行来到三不管地带,大概是她活了十六年以来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她双臂抱住黑影的脖子,趴在他的后背上,她能感觉到这个家伙是个严重驼背,他的背上应该还长满了瘤子,使身体凹凸不平,就像是爬在陡峭的山崖上,硌得人十分难受。

黑影缓缓站起来,似乎每走一步都会顾及到樱华的安危。

他比樱华要高出两个头,樱华在他的背上能够稳稳卧着,却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眼前星光点点,困意十足,她实在是太乏了。

空气里依然漂浮着一丝诡异。一切皆是扭曲的,在黑暗之中,形形色色的人也变得鬼魅浮生。

为了不让自己晕睡过去,她想随便找些话题聊聊:“你去过山海关了吗?”

“嗯嗯。”他哼声。

“大海,长城,沙滩…庭言哥哥说,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黑帽下的怪人羞愧的点了点头。

“我叫胡桃,是高等学校的学生,你呢?”她开始打探起怪人的身份。

“阿…阿奇。”

“你多大了?”

“十七。”

十七岁?樱华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个怪人只比自己大不到一岁。

樱华想黑影不愿多说话,他的喉咙很难出声,因为总是含糊不清,声音像就锯木头一样难听,又像是林中怪兽的哀嚎。

“你这么熟悉这里,是本地人了?”

“前天,上海来的。”

“上海?”樱华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说话一字一蹦,但他的官话一点南方口音也听不出。

黑影没有再吭声,他径直向前走着,穿过小巷和坑洼路,直到走到偏繁华一点的烟馆地带,他突然在路边停下来。

“亭子。”他对肩上的樱华说,不远处有一座电话亭。

他把樱华放到路边,扶着她走到电话亭前面。

樱华如释重负地打开了门,跑到亭子里面插上插销,反锁住门,伸出手指转动电话的数字盘,给家里人打电话。

糟糕!她忘却了周四也是全家去起士林的日子。

樱华抱着那件古董和服,她的身子靠在亭子的玻璃墙上,从未有如此心慌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拨通莫庭言的电话了。

黑影在门外站着岗,他低头不语,像是个幽灵,仿佛这亭子周围有与现实世界有结界似的,他不愿靠近,只是透过帽子上的薄纱看着樱华。

从烟馆里出来的瘾君子也贪婪地瞥向亭子,这种看上去就很单纯的女学生,都是他们抢劫讹财的对象。

然而瘾君子刚走近亭子,就会先看到门口气势汹汹的黑色怪人,摸不清底牌,他们竟也不敢靠上前去,骂骂咧咧的一溜烟跑走了。

电话嘟嘟声响了许久,终于接通了,一个熟悉的少年音说道:“你好。”

“喂,庭言哥哥。”樱华的眼睛露出满满期待,她声音颤颤巍巍的述说起刚才的遭遇,带着哭腔,把电话另一头的莫庭言吓的不轻。

“樱华,你现在在哪?”

“我在…在三不管一个大烟馆门口…电话亭里。”

“你呆在原地别动,我很快开车过去。”

莫庭言撂下了电话,在房间里找出了纱布和消炎药,从他家到三不管地带不算远,他很焦急,思前想后还是没带着人手,独自开着车去了。

在樱华的视野中,因付不起大烟钱,从烟馆被一脚踢出的瘾君子们皆面目丑陋,口唇黑乎乎的,头发乱糟糟一团,压抑而毫无朝气,既然活着也是贪婪的活着。

那股呛人的大烟味道被玻璃门阻隔,变得不那么浓烈了。

樱华把目光重新回到门外的怪人身上,只见他抬头认真望着湛蓝的天空,说来也蹊跷,他既是俗世之人,但与嘈杂的环境无法融入一体,黑布把他整个人都藏了起来,遗世而虚幻。

莫庭言儒雅睿智,爽朗大方,惹人爱慕。

他则令人无法靠近,进而避而远之,因而人们在躲躲闪闪间,尽力忘他的存在。

莫庭言的车子穿过杂乱的街道,车子在坑洼路面上行驶着。

乞丐与烟鬼一见阔人来了,接连打起小算盘,扑向他的车头,接二连三的倒下来,躺在路上挡住他的去路。

“哎哟喂,撞人了!”

“赔钱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嘈杂中带着混乱,你一句我一句。

莫庭言反复按喇叭无用,混乱中,摸得一把枪。他从车上下来,指向抱着满是泥泞汽车轮胎吵嚷的乞丐。

那些人看到枪摆在眼前,既然不能吃眼前亏,又不能为了银子丢了性命,迈着大步逃走了。

莫庭言缓过神来,急切的寻找樱华,只见她扶着玻璃坐在亭子里,腿上的血迹十分清晰。

他连忙跑了过去,敲着电话亭门喊:“胡桃!”

即使是危急时刻,依旧不能暴露她的日本身份。

樱华眼神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像是受伤的小鹿,忐她忑不安的按下门锁,将门打开。

莫庭言进来,一把将樱华抱在怀里,“没事了。”

“对不起,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没什么好道歉的。”莫庭言露出可爱的笑容。

樱华目光停顿在莫庭言腰间的枪上,莫庭言顺势看了看那把枪,逗乐她说道:“假的,是我小时候的玩具。”

樱华与他相视一笑,莫庭言家里有的是枪,可他不愿接触这些“粗鲁”的伤人工具。

莫庭言刹那间注意到和服的包装纸,问道:“你去了罗家当铺?又怎么跑到烟馆街来了?”

“我本来是想离开掩骨会就找辆黄包车的,但黑衣人说这里不安全,让我打电话给熟人。”

“黑衣人?”莫庭言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穿黑衣的男人。

樱华朝着刚刚黑影站立的方向望去,他已经离开了。毫无征兆的悄声走掉了。

“庭言哥哥。”樱华的视线回到莫庭言身上,她从口袋里取出泥人儿,慢慢牵过他的手,把泥人儿放到他的手掌心。

“这是,我的塑像吗?”

“坏掉了。”

“日本是不是有一种叫做御守的护身符?御守是阻挡灾难的,御守坏掉了,灾难也没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守护御守。”莫庭言说道。

他把樱华从地上抱起来,左手放于她的的肩胛骨下,樱华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她深凝着莫庭言的眉眼,他的眉毛由紧皱变得舒展了。

他把樱华放到汽车后座,把纱布和药递给她说:“我们去井上医院。”

一边的巷口,黑衣人躲在屋檐罩住的墙下,看到莫庭言的汽车开得远了,低下帽子转身走向杂乱的闹市。

澄瀛楼饭店。

整个三不管地带的黑恶势力都通晓,上海的黑头子来天津卫谈生意,把整座饭店里外都包起来。

整整三日,特地吩咐外人不得靠近饭店大门一步,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本就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地方,一下子变的安静起来。

男人三十几岁,翘着腿坐在红木打造的沙发上,听着柜式留声机播放的黑胶唱片,拿起西洋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雪茄。

白烟弥漫,遮掩住了男人俊朗的五官,舒展的眉目无所思亦无所忆,

日子过得百无聊赖,男人不喜欢北方干燥的空气,春天的沙尘暴尤为厉害,他命人把门窗全部关上。

男人眯着眼打盹,快要睡去了。

一个身材如竹竿般的小弟从外面进来,样貌不过十五六岁,鞋底踩着毛绒地毯走到他的身边,阿谀奉承说道:“桥爷,您倦了,不如今晚找几个美人来。”

男人疲惫的挥挥手说:“不必了,阿奇今天去哪了?”

“上街瞎逛了吧,那小子的德行,也不怕吓死个人。”

小弟语气轻蔑,阴阳怪气的说起笑话来。

桥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不紧不慢的说:“你个小瘪三年纪不大,倒是坏的很!”

说罢,枪立刻上膛,枪口已经对准了男子的太阳穴:“我像你这么大时,可比你懂事多了。”

“桥爷!我错了。”豆大的冷汗从男子的脸上划过,他扑通跪倒在地上,可枪也一起移动到他的脑后。

桥爷的手下福步在一旁候着,见势不对,连忙上前劝说:“桥爷,今日黄历,房里不可见血,就当给我个面子了。”

小弟趁机抽出身来,腿软的不能站立,慌张的爬走了,地上留下湿漉漉的一片。

“福步叔,黄历里可曾写过,今日不可见尿啊?”桥爷皮笑肉不笑。

福步呵呵一笑,桥爷这是在埋怨他找来的手下粗笨。

五十多岁的他见多识广,他桥默不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然不会和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计较。

“桥爷可是问阿奇?整个天津卫属这点地界儿乱,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让阿奇出去探探路。”

“这小子又去探路。”桥爷把二郎腿放下来,身子前倾抬起头,用深邃的眼神看向福步。

黑恶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免不了伤及无辜百姓,只要阿奇断定哪里有恶斗,就提前上街往人多的地方走上一遭,吓唬吓唬人,附近小孩女人看见他的脸,都以为怪物来了,躲进家里不敢出来。

桥爷倒上两杯红酒,酒在高脚杯里晃动,他看着那如血液般香甜的颜色,淡漠的说:“福步叔,通知各位兄弟,后天我就去会会这地头蛇方文辉。”

说罢,他把红酒一口气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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