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

马小波满意地点点头，看见迟思站起来了，说道：“还有一个事，迟思的发型不合格，下周一会检查仪容仪表，最好这周末先去剪一下头发。”

他声音中气十足，江丞清晰地听见了“迟思”的名字。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人。

迟思？那个被江清顺接回家的贫困生迟思？？？

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又说了几句，这才出来。

江清顺先出来，江丞直接跟上去。扫了后面的迟思一眼，心里仍然是不可置信的，怎么可能这么巧？

他目光在江清顺和迟思脸上来回扫了几次。

贫困生和江清顺长得确实不太像，他爸小麦色和江丞一样戴眼镜，有点粗犷，迟思完全是精细的长相，从眉眼到清晰的下颚线，都和江清顺不同！

心里松了口气，明知故问地对江清顺说：“这小伙谁啊？”

“迟思，不是跟你说了吗？”江清顺怕他使气当面给人难堪，便用一只手抓着儿子的手腕，“你迟思哥转过来跟你读一个班，他成绩好，你跟他好好学习。”

江丞拔高音量：“凭什……”话还未完，江清顺丢给了他一个住嘴的眼神。

江丞只好忿忿不平地把后面半截话吞了回去，又回头看了一眼乡巴佬。又看了一眼自己，

高高的个子，看着有点瘦弱，抱着一摞全新的教材，身上穿的是新衣服，脚上蹬一双新鞋，背着新书包，一看就知道是江清顺给买的。但尽管一身干净的新衣，也掩盖不住那股怯懦的、从村里的土气。

默了几秒，江丞问：“他成绩很好吗？”

江清顺说好，表情显然是很满意的：“人中考八百多，比你多了接近五百分，是他们县第一名。”说完招手叫了后面的迟思一声：“迟思，来，这是弟弟，江丞。小丞，这是哥哥，叫哥哥。”

江丞不乐意，紧闭着唇一言不发，心想就那种小地方，学得再好能有多好，再说学习好有什么用？

教育所致，他对成绩向来是不甚在意的。

听见江清顺的话，迟思干燥的嘴唇微张，喊：“小弟。”

听听，连说话都这么糟糕，结结巴巴的还谈什么成绩好？

江丞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像是在他的眼睛里确认什么般……但他只看见了迟思的紧张不安。

深黑色的瞳仁，出人意料的清澈。

江丞最后没说话，这时马小波出来了，叫住迟思：“来，迟思，老师带你去班上看看，给你安排个座位。”

迟思看向江清顺，江清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迟思，今天先上课适应适应环境，等会儿放学和弟弟一起出来，叔叔来接你们。”

迟思嗯了一声，微微鞠躬：“叔叔再见。”

见他又来这套，江清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昨天刚把这小孩接回家，就给他下跪，说感谢自己这些年对他的帮助，把他吓了一跳。

可这不过是凑巧而已，迟思家乡的小县城是国家重点扶贫区，而迟思又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能考上县城初中的小孩，更别提他学习那么好，是个栋梁之才——一听说他家里的事，江清顺就决定把他接到南京，让他来这边读高中，接受更好的教育。

而江丞，只是在一旁冷冷地旁观着，直到马小波把迟思带进教室，才和江清顺说话：“为什么让他读实外？交了多少钱？凭什么啊！”

毕竟还在学校里，他控制住音量，声音不大，却充斥着十足的愤怒。

资助也就罢了，接回家他也不闹了，可现在居然还送来跟他读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级，他很难控制住情绪。

“没交钱。”江清顺一只胳膊搂住他，站在二楼栏杆处低声说，“别咋咋呼呼的，迟思成绩很好，上面有政策，学校不仅没收钱，还有补贴。”

原本都过了录取时间了，跨省转学理应收费，但迟思成绩非常好，他县城的校长更是写了推荐信来夸这个学生的优秀程度，加上还是江清顺亲自出马找的校长，所以很容易就挂上了学籍。

江丞一下哑火了，不远处来来往往的是课间打闹的同学，他默了几秒，又穷追道：“那还不是校长卖你面子，人情不要钱的吗？让他读书我没意见，跟我一个班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打算把他送出国深造？还是说专门找个人盯着我？”

在国际班，基本上大半的学生都是要出国的，这个班相对实外其他班级更为特殊，很多学生都是交了天价建校费进来的，几万十几万不等，成绩实在差的，听说要二十万。

当然，江清顺的确有让迟思监督他的意思，他这个儿子正是叛逆期，难管教、不听话，而且他也没陪伴孩子度过童年，是直到几年前，孩子妈患癌，才把孩子送回国跟他这个亲生父亲一块生活。

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工作又忙得昏天黑他，根本无暇管孩子。

江清顺还想解释些什么，但碰巧上课铃响了，他只好叮嘱道：“迟思比你大一岁，要懂礼貌，叫哥。等会儿放学了，跟他一起出来，别闹小脾气，爸爸的车停在老地方。”

江丞回到教室，老师也刚进教室，在讲台上说翻到第几页。

他进去的时候根本没有如何费劲去找，一眼就找到了坐在最后一排、墙角位置的迟思。

他是一个人坐。

迟思的模样实在是惹眼，因为长得不矮，他们俩在高中都算是比较高那一挂的，虽然头发长，但是很白，即使在南京这种江南水乡，迟思的也丝毫不比本地人差，俗称清秀。就是气质跟不上。

自己是小麦色，虽然有健身，也算是南方人，但是轮清秀程度江丞不敢细想。

对方朝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露出白牙齿，江丞不得已扯了下嘴唇，算是笑了，快步回座。

“转学生是乡下的。”同桌的话痨飞机翻开练习册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江丞在抽屉里翻找起地理练习册。

“刚才你不在教室，马老师把他带进来介绍了一下，好像叫迟，迟……”

“迟思。”江丞接道。记

“对对，迟思，你咋知道？”

“在办公室听见的。”江丞问他，“练习册多少页？”

飞机：“二十五页。”

江丞翻到二十五，上面干干净净——他没写、也没交作业，这一周都是这样。

他看向办公室的方向，这回窗帘拉得更开了，能清楚地看见马小波在和他父亲江清顺谈话。

怎么还在聊，有完没完？

他知道江清顺喜欢给人推销他们银行的产品，哪怕干到了行长的位置，还是改不掉这种习惯。

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黑板一角写着各科的作业，江丞看了一眼，也没去找练习册，把空书包背在背上，回头看了眼。

迟思是站着的，因为值日生要打扫，而扫把就放在他位置后面的清洁间里，要他让座才能开门。

他贴着墙站，又黑又怯的眼睛注视着江丞，江丞也看着他，在心里做了好几秒的斗争，随即朝他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