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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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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炎夏,火伞高张,朔城处北,艳阳尤烈,整日演练兵备、挖壕沟的兵卒皆被晒脱了一层皮,裸露出的肤都发了紫。

已过两月,前线毫无动静,齐人过于谨慎,单是距宋境十几里开外设营整装兵备,不越雷池,一众将士也由先头的焦躁转为如今的懒散,朔城兵甚至无视军令,在巡查时打起了击鞠,更有甚者,夜来潜出边戍,到城内寻欢作乐。

作为朔城兵原头领的刘河对这种军纪散漫的状态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弘毅倒是急得抓耳挠腮,“再这样懈怠下去,莫说要打仗,恐怕连齐人的面都没见着就丧胆而逃了!”

沈冽却不慌不忙,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沙盘,“朔城兵还大有益处。”

王弘毅冷嘲一声,“倒是有打退堂鼓的用处。”

沈冽不语,王弘毅走近,便见沙盘上三只枭棋,居中一道涝水界。

沈冽道,“函谷关易守难攻,若我是谢莽,不会择函谷而攻……”

他捡起一道旌旗,插入沙中,便见齐人的木人循着旌旗,将越涝水,却不往函谷关,反从广陵口侵入,临下即是朔城。

倘若齐人当真循此线路,依朔城的兵力,恐怕寡不敌众……

王弘毅眉心之结愈深。

一个斥候随着指引军士急急入帐,手中一只长竹筒,“沈将军!前线来信,齐人已入广陵口,速速阅看!”

这斥候由函谷奔波而来,军情紧急,连夜未停,只因齐人气势汹涌,沈冽与王弘毅对视一眼,问道,“齐人人马几何?”

那斥候还喘着粗气:“粗略估计,可足八千之数,皆是精骑。”

*

这夜狂风大作,风声栗冽,墨黑的夜里,朔城在沉静中酣睡。

隐隐的马蹄声传来,一个身着黑甲的士卒下马,向前方的军士见礼,“谢将军,前方已临朔城,不见敌方人马。”

眼前的谢将军正是齐国百战不殆的谢莽,此时率千支精骑,已是兵临城下之时,此时听了这斥候的言语,负手身后,沉思半晌。

他未与沈冽交过手,也不知这个年轻将军所承的是哪家兵法,如今军旅奔波,辎重与粮草仅可供一时只需,当务之急便是攻城,兵者诡道,却也要堤防着了空城计。

他抬手下令,“不宜冒进,先打探打探这朔城周遭。”

齐军的哨探一发而动,脱去甲胄,装作行路客商,一匹劲马饶朔城而行,行路中不见一个兵卒,唯城门处几个城防在盯梢,见了这几人,怒声道,“什么人?!”

其中一个齐兵通朔城方言,“我们是方征来的客商,听说北边齐人打来了,官爷行行好,放我俩个进城,安歇一晚!”

城防兵未开城门,只是朝人摆摆手,不耐烦道,“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朝南走,这儿留不得人!”

那齐兵不依不饶,“官爷莫要见死不救,我等粮食皆尽,今夜若不进城,恐要做了露野饿殍。”

几番讨告,仍旧无果,那城防兵音色里透着无奈,“非是我等见死不救,不瞒这位兄台,只因齐兵过境,不久便将临城,我朔城却起了内乱,二位统帅整日争斗不休,不作兵防,那些军爷都做了逃兵,百姓恐败绩屠城,皆已徙南,兄台要求生路,莫做停留。”

几个齐兵对视一眼,只好策马回程,路上便见露野尸身,皆是饥黄干瘦的死状,将所见所闻上秉谢莽,谢莽还疑有他,率着士卒亲走一遭,果见朔城南路上许多被捣坏了的土灶,他踏翻一个,“那城防所言不假,传令下去,今夜三鼓,攻城门!”

夜来时,黑云笼着月色,难辨东西,齐军的攻势快而烈,铁蹄如擂鼓雷雷,一架架钩梯架上城墙,一路无阻地打开了朔城城门,谢莽正暗自惊喜,这正是送到口的好肥肉,然而伴随着齐军的杀声,城内却不见一个士卒与百姓,见着空余屋舍的城,谢莽猛然高声道,“回撤!回撤!”

只是悔之晚矣,夜色中射下千万只羽箭,齐军还来不及回勒马匹,便被一箭穿喉,跌下马身,此时才有击鼓之声,城门外马蹄声得得——是早埋伏好的宋军。

谢莽持枪带路,领头冲出杀路,他也是齐国的常胜将军,轻易便捣下几个宋军头颅,待杀红了眼,却见眼前一个黑闪闪的身影,饕餮兽盔下是一双恶狼般的眼,右手上满是狰狞的疤痕,他扛着一柄雪亮阔刀,拦住去路。

是沈冽。

他研究过沈冽的路数,此人手段酷烈,力大无比,见人即斩首或是截断四肢,此时对着眼前的影,他提着花枪向人下战书,“沈冽!与我战三个回合!”

后者也不多言,策马骋来,踏上地上的尸身,阔刀一挥,刺啦一下,随手便斩下一个齐军头颅,热血泼溅了谢莽满身,那阔刀又极快速地下劈,谢莽连花枪尚来不及出,便被生生斩下一条臂来,他痛极,摔落下马身。

沈冽的面上也沾染了血迹,可那双眼却在血色下闪着狂热,阔刀滴着血,他下马,走近鲜血淋漓的谢莽,“不必三个回合,一击足以。”

朔城外还有做后备的齐军,眼见城内起了厮杀声与火光,知晓必是中了宋军陷阱,迅疾下令后撤,便听见铁蹄之声,一支鸣镝随风而来,正打穿一个齐兵头颅。随之而来的便是羽箭齐发,齐军一时间皆成了流窜之徒。

刘河手起刀落,斩下一个齐军小将的头颅,见战况全然把握在自己手中,面上溢出欢喜,眼见着远远一队人马前来,正是来援的王弘毅,他大笑,“弘毅兄!今夜倒可摆上庆功大宴了!”

然而王弘毅面上却无分毫欢喜之色,他漠然”看着喜形于色的刘河,刘河收起长枪,“当真做得一出好戏,倒把这些齐人皆骗过了!”

抬起眼,便见王弘毅提起手中弯刀,一张面上缓缓浮出笑来,“要做戏,便做个全套!”

话音刚落,刘河的头颅也砰一声落到了地上,滴溜溜转了个圈。

距沈冽驻朔城已经两月,举朝皆知沈冽此战大败齐军,这倒给几日里被阴郁笼罩的大宁宫带来了点生气,半月后,邸报下行,鉴北再战齐军,陈泉力有未逮,损伤精锐数千,如今深沟高垒以阻齐势,赵烨遣沈冽以驻方征,兵援鉴北,再次大败齐军。

朔城的刑狱条件并不好,抓来的齐兵俘虏大半被潦草关押在一起,狭窄又阴森的狱房,空气都是腐烂的。

士卒打开最内侧的牢门,沈冽阔步走入,这间牢房连窗子也无,入目处便见一只鲜血斑斑的虎皮凳,一人被绑缚成十字,目光涣散地看着走入内的人。

正是被活捉的谢莽。

他被沈冽断下一臂,此时已经过医官包扎,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只是此时面色苍白,双唇惨淡毫无血色,还在因寒冷而颤抖。

王二在他对面掇来一把官帽椅,牢门被阖上时,外头的那点豆大火光也被阖上,谢莽抬起眼,看见这年轻的将军半张面映着幽深的绿光,嘴角衔着笑。

这样近看,在他面上似能寻出一点故人印象。

一双墨黑色的眼,再是刀刻出的挺鼻与下颔,沈冽盯着他,像狼盯着将到口的猎物。

过去也曾有一个人有着这样凶狠的一双眼。

那个遥远的名字从口中溢出:

“你是……沈知节的儿子。”

沈冽面上浮现的笑意更甚,“是,我正是那个勾连敌国的罪臣,”

“沈知节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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