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的香气在屋内弥漫,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温暖而欢乐的乐章。
这时,别克红着脸,有些腼腆地走到云霁面前。他身形挺拔,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嘴。
深邃的眼眸如同草原上的湖泊,清澈又明亮,小麦色的肌肤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别克微微弯腰,带着十足的诚意说道:
“云霁姐姐,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云霁笑着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调侃道:
“谢啥呀,不过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今天多危险。你光顾着在库兰面前耍帅,只为红颜笑,可得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听到这话,别克的脸“唰”地一下更红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克木大叔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打趣道:
“这小子,平时就爱逞强,今天可算是知道厉害了。”
众人的笑声引得屋内的气氛更加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夸赞着云霁的勇敢,也叮嘱别克以后做事要小心。
库兰站在一旁,看着别克害羞的模样,抿着嘴偷笑。
别克悄悄瞥了库兰一眼,眼神里满是少年的羞涩与爱意。
在这充满欢乐的氛围里,刚刚的惊险仿佛已成为一段有趣的插曲,大家尽情享受着这温馨而美好的相聚时光 。
屋内洋溢着温馨欢乐的气息,别克和库兰坐在云霁身旁,眼中满是好奇。
别克率先开口:
“云霁姐姐,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
云霁微笑着回答:
“我来自寒昭。”
听到这个陌生又遥远的地名,两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震惊的神色。
库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憧憬地说道:
“寒昭!我和别克一直都梦想着能考寒昭大学,听说那里有好多厉害的教授,能学到好多知识。”
别克在一旁用力点头,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黯淡:“可是,我们怕是考不上。”
云霁关切地追问: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都这么努力,一定没问题的。”
别克苦笑着,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哈萨克族人特有的淳朴与憨厚:
“云霁姐姐,你不知道,我们这儿师资力量不好,老师少,好多知识都讲不透彻。
学校的环境也差,桌椅破破烂烂的,冬天还特别冷。
而且交通太不方便了,去趟城里考试都得折腾好久。好多同学都因为这些原因早早辍学了。”
库兰也在一旁附和,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是啊,我们每天都拼命学习,就盼着能走出草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有时候真的觉得好难。”
他们说话时,眼神真挚而纯粹,没有丝毫的抱怨,只是坦诚地诉说着生活的不易,那质朴的神情让人心疼。
云霁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这两个充满求知欲和梦想的少年,她仿佛看到了无数和他们一样,被现实束缚的草原孩子。
就在这一刻,投身于教育慈善事业的种子,在云霁的心底悄然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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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阿克木大叔举起盛满美酒的皮囊,豪迈地对云霁说道:
“姑娘,今天你可让我们大伙见识到了你的胆量!来,干了这碗!”
云霁笑着接过,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暖到了心底。
周围的哈萨克族人欢呼起来,拍手叫好。有人喊道:
“这么勇敢的姑娘,得有个咱们哈萨克族的名字才对!”
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一个扎着彩色头巾的大妈笑着说:
“叫古丽吧,咱们草原上的花儿,又美又坚强!”
立刻有人反驳:
“不行不行,这体现不出云霁姑娘的勇敢劲儿,我看叫巴图尔,这可是勇士的意思!”
大家听了,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一时间争论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回荡在草原上空。
阿克木大叔看着热闹的场景,脸上笑意更浓。
他站起身,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伙说的都有道理,可我想了想,云霁姑娘今天的表现,用‘阿斯勒’这个名字最合适不过。
在咱们哈萨克语里,它的意思是英勇无畏,就像咱们草原上最矫健的雄鹰,无畏无惧!”
众人听了,纷纷鼓掌叫好。别克兴奋地跳起来,大声喊道:
“阿斯勒!阿斯勒!这个名字太棒啦!”
库兰也在一旁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云霁眼眶微微泛红,感动地说道:
“谢谢大家,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哈萨克族名字的人了!”
说罢,她再次举起酒碗,与众人一同欢庆,在这欢乐的氛围里,云霁与大家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仿佛她本就是这草原的一份子 。
草原上的夜宴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热闹,美酒在皮囊与酒杯间流转,欢声笑语交织回荡。
童岚几杯酒下肚,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逐渐迷离,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
云霁酒量颇好,此刻虽也带着几分醉意,但仍保持着清醒。
她看着身旁不胜酒力的童岚,无奈地笑了笑,俯身将他背在背上。
云霁向阿克木大叔借了一匹矫健的马。
月光下,骏马通体雪白,鬃毛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云霁利落地翻身上马,将童岚安置在身前,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骏马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客栈的方向奔去。
醉意让云霁的心情格外放松,她靠在马背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草原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温柔地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酒气。
月色如水,洒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远处,起伏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梦如幻。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骏马沿着蜿蜒的小路奔跑,云霁的发丝随风肆意飞舞。
她时而伸手摸摸马脖子,骏马像是能领会她的意思,跑得愈发欢快。
马蹄声哒哒作响,和着云霁的哼歌声,在这宁静的夜晚奏出别样的旋律。
不多时,客栈的轮廓出现在眼前。门口,谢琳和李悦祧正焦急地张望着。
看到云霁骑马归来,两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云霁笑着向她们招手,在客栈门口稳稳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酒宴,而是一次惬意的漫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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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刚把童岚从马上扶下来,谢琳便心急如焚地冲了过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搀扶住童岚,满脸担忧,嘴里不停地念叨: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
说着,便扶着童岚匆匆往客栈房间走去,一门心思都在丈夫身上,丝毫没注意到云霁的异样。
李悦祧跟在后面,不经意间瞥见云霁手臂上隐隐渗血的伤口,还有她微微皱眉时露出的痛苦神色,顿时一惊,连忙拉住云霁:
“云霁,你受伤了!这怎么回事啊?”
云霁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笑着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没事没事,就一点小擦伤,不碍事的。”
李悦祧哪肯相信,一脸严肃地说道:“这都流血了还叫没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不等云霁回应,便转身快步跑向客栈。
不一会儿,李悦祧气喘吁吁地拿着医药箱跑回来,打开箱子,拿出酒精、棉签和纱布,就要给云霁处理伤口。
云霁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说: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随便擦一擦就行。”
李悦祧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客气,你要是自己弄不好感染了怎么办?听话,坐下。”
李悦祧细心地为云霁包扎好伤口,刚收拾好医药箱,便见云霁一脸若有所思。
云霁抬眸看向李悦祧,认真问道:“悦祧姐,你知道这边哈萨克族孩子上学得花多久吗?”
李悦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回忆着说道:“这边孩子上学可不容易,得先骑马到大路上,然后家里人开车送,要是没车就只能搭别人的车,一路颠簸才能到学校。”
她微微皱眉,语气里满是心疼。
云霁心中一紧,追问道:“那学校条件怎么样?”
“唉,别提了。”
李悦祧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学校特别老旧,教学楼的墙皮都掉了好多。
住宿环境也差,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设施简陋得很,冬天冷夏天热。
教学环境也不太好,有的老师水平有限,教学设备还经常出问题。好多孩子读完初中,一看这情况,家里又困难,就直接辍学了,太可惜了。”
云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脑海中浮现出别克和库兰渴望知识的眼神。
那些孩子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被现实困住的无奈,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片刻后,云霁暗暗握紧了拳头,一股使命感在心底油然而生,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改变他们的教育现状 。
在李悦祧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云霁只好乖乖坐下。
李悦祧轻轻握住云霁的手臂,动作轻柔地用棉签蘸着酒精擦拭伤口。
酒精刺激着伤口,云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李悦祧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心疼,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嘴里念叨着:
“忍一忍,马上就好。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云霁看着李悦祧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伤口还疼着,但心里却暖烘烘的 。
夜色如墨,悄然笼罩着整个客栈。
云霁躺在床上,白日里关于草原孩子教育困境的种种思索,如乱麻般在她脑海中缠绕,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她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里,场景变幻,她置身于一条熟悉的街道。
那是她们曾一起走过无数次的路,街边的老槐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着过去的故事。
不远处,一个身影渐渐清晰,是林绝。
她还是那般清冷孤傲,一袭白衣,长发飘飘,只是望向云霁的眼眸里,藏着深深的眷恋。
云霁的眼眶瞬间湿润,她快步上前,想要抓住林绝的手,可每次快要触碰到时,林绝又往后退去。
“林绝,你别走……”
云霁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
林绝静静地看着她,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一起在图书馆度过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
那些在山顶看日出的清晨,彼此的欢声笑语在山谷间回响。
可这一切的美好,都被云霁的妈妈陈砚无情地拆散。
陈砚的强硬态度,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们中间。
在梦里,云霁拼命地诉说着思念,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多希望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哪怕要面对千难万险,她也愿意与林绝紧紧相依。
然而,林绝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林绝!”
云霁猛地从梦中惊醒,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呜咽。
她蜷缩在被子里,泣不成声。她与林绝的感情,哪止是一场暴雨,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是一生也无法驱散的潮湿,在每个寂静的夜晚,将她的心狠狠刺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