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报告和上次雨水里的相同。”葡月摘下手套，捏了捏鼻梁。

“还是加入异能者联盟好，再也不用发愁时间太多了。”

葡月盯着这样一张平淡的脸说出这句话，让云澜看的忍不住发笑。

人是怎么能做到又好看又有梗的。

穆清拿了检测报告，跳过哪些繁琐复杂的专业解释，一目十行地比对过去，嘴上说着“辛苦姐了”。

“你们没要我检测的东西了吧？”去睡觉前，葡月特地问了一嘴。

这可……不好说。

穆清其实想问这次的药效能持续多久，如果要调配出解药又需要多久，但他不好意思一直让葡月处于高度集中的工作模式，先把事情放下去，笑道：“没了没了，好好休息吧姐。”

葡月狐疑的视线在他脸上打转：“真的没了？”

穆清回避视线：“真没了。”

“你这脸藏不住事。”葡月毫不留情地下了结论，转手从药架上拿出两瓶药递过去。

穆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不敢相信地问：“这是……？”

“解药啊，你不是就想问我这个吗？”葡月打了个哈欠，“药效挺久的，拿去用吧。还有事吗？”

这回是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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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原木良好像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这次传播的范围太广，原本他们是想用无人机喷洒药剂来个全面覆盖。葡月不但做了解药，这次特地做了预防的药，即便原木良再降雨，也能有效隔绝。

这不，最近下雨的次数比以往频繁多了。

穆清叹口气，不知郭宥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双方对抗是真，被原木良囚禁的五个人还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穆清从超市出来，手上的东西换了个方向，撑起伞走进雨里。

又下雨，是除了下雨就没别的手段了吗。

一想到郭宥的异能被用在这个地方，穆清对原木良就有股无名火。

迟早有一天把他剁了喂狗。

他想的太认真，差点拐弯和一辆电动车撞个正着，被一只胳膊拉了回来。

稳住身形，谢谢还没说出口，穆清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纪时予？你怎么在这？”

“幸好我在。”纪时予看他一眼，“没人告诉你走路的时候看路么？横冲直撞的。”

穆清笑笑：“这不是有你吗。”

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纪时予把他拉到靠近人行道的那一边，给他理了理围巾。

上次被纪时予戴了一次围巾之后，穆清回去就下单了两三条围巾换着戴。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不想下次再有这样的事。

净给别人添麻烦。

纪时予脸上的笑忽然收了回去，偏了一下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了，你也要去超市吗？”穆清微微偏头，看着身旁这个他曾认为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何则对他说“我不喜欢纪时予了”的那天。

总让他有种虚幻感，飘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

可纪时予的存在总能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而易举地捆住他的心，让他降落在自己身边。

“嗯，本来只是出来逛逛。”

纪时予说完觉得这话很像一个用来掩盖什么事情的借口，谁会在下着雨的天有那闲情逸致出来逛？

本来确实是没有目的地，走到哪就是哪。

但遇见穆清的话，就有目的地了。

“一起回学校？”他发出邀请。

雨天，两人一伞，手上还拎着东西。

穆清莫名联想到雨天一起出去采购的小情侣，好像也是这副样子？

叫什么来着……对，平淡的日子总是泛光。

因为有在意的人，所以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再不能重播的二十四小时影片。

“纪时予。”

“嗯？”

“纪时予。”

“我在。”

没有目的的对话，重复几次后，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偏头笑出声。

-

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生活出给每个人的难题也总是突如其来，夏夜忽然降雨般令人猝不及防，被淋个透。

为了预防降雨葡月研究出来的解药，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想到先给普通人喷来预防，无人想到自己是否会中招。

总以为，自己是异能者，原木良的第一目标是普通人这个群体。

等想通这个道理的时候，异能者联盟已经快要被透支。因为在这点上的疏忽，原木良反其道而行之，雨水里的药只对异能者生效。

知道不能一下子整太大的动静，原木良这场蓄谋已久的计划在三个星期之后才缓缓浮出水面。

后天本来是平安夜，大后天是圣诞节。

穆清还记得，以往每年的圣诞节这天，所有异能者都是不出任务，在联盟里一起过的。

会有一棵超级大的圣诞树，大到可以每个人都在上面挂一个漂亮的装饰品。年纪小的异能者会大着胆子凑到关鹤之面前问圣诞老人也会给异能者礼物吗，关鹤之总是故意板着脸，说：“圣诞老人只会给听话的小孩儿发礼物，你们啊——算了。”

话这样说，可半夜趁着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用异能通道偷偷在床头放礼物的人是谁呢。

总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关鹤之，在穆清陆离和云澜这里内心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偏偏还说不得，第二天在面对大家的惊喜和疑问时，互相笑着打马虎眼。

“啊？礼物？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圣诞老人这么好心，连你们这群捣蛋鬼也发。”

今年……什么也没有了。

原木良下了一步好棋。

雨水里的药，让那段时间出任务的异能者全部被控制，一夜时间，如人间蒸发般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异能者联盟人数被砍了大半。

穆清知道那些消失的人一定是被原木良囚禁在那个废弃工厂里，如同一开始的郭宥一样。

可他现在不能再像一开始那般义无反顾地冲过去，逼迫原木良放人。

他手上的人太多了，穆清不能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

Y市废弃工厂。

被人送来的水冒着热气，原木良扫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小子，这次算你干的不错。”

若不是尹至乐上次情绪失控砸了穆清，他也不能从铁块上穆清残留下来的血迹里研究出异能者的基因DNA，能那么快地研究出只对异能者生效的药，更不能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

原木良抓了多少异能者、以后要怎么统治世界，尹至乐全都不关心。

他看了一眼一排一排被囚禁在容器里的人，“抓了这么多，什么时候把穆清抓过来？”

“异能者联盟那四个创始人是那么容易就上钩的？”原木良扶了扶眼镜，嘴角弯起，满意地望着正在源源不断抽血的管子，舔了下嘴唇，“别急……我们的计划很快就会实现的，你的、我的，全部。”

暗红色的血通过仪器装置全部被输送到郭宥身体里，原木良紧张又期待地敲着键盘，眼神放出诡异的光。

“快了，快了……”

回车键被敲下，椅子上的人大喝一声成了，扭头望向郭宥。

尹至乐不知道这位疯狂教授在干什么，也跟着他看过去。

容器自下而上被打开，郭宥缓缓睁眼，开启的一霎那，眸色是神秘莫测的蓝。

他从容器中走出，在原木良脚边单膝跪地，右手搭在左肩，虔诚低头，声音冰冷。

“教授，代号血日，任凭差遣。”

原木良坐在椅子上没动，低头看着“血日”在他脚边臣服，似乎已经能幻视出所有人的影子。

明年即将36岁的他，此刻的心情如同小时候即将得到一件心仪已久的玩具，即将实现梦想的狂喜潮汐浪潮般席卷而来。

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发抖，敲在桌面上的每一声都仿佛宣告胜利的钟声，振聋发聩。

“你看啊，多么美好的代号，多美啊……”原木良声线很低，又徒然增高，“‘血日’，让整个世界在‘血日’的统治下重生，将由我书写未来！”

尹至乐扭头出门了。

年轻人没一点伟大的志向是不行的。原木良不屑地摇头。

满脑子只有恋爱，老天，没救了。

原木良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踩在“血日”的脚上，“去，把我刚研发出来的那瓶药剂拿着，到外面去起风。”

“血日明白。”

“哈……”原木良伸了个懒腰，“异能者联盟，等着吧。”

一开始，原木良没把注意力放在穆清身上，只不过现在……

灵魂穿越这么有用的异能，简直是为了他这个计划而生的。

还有另一位，叫曾元吧。

木偶术，群体控制。

他们两个，将是他的第一目标。

-

这个季节的风刮起来直往身体里钻，别说老年人，就算年轻人也受不了。

老头晃着步子回家，把阳台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

家里的窗户都没关，风溜进来直往书房冲，把书柜最上面的一张用牛皮信封装起来的东西卷下来。信封开口出的粘贴已经没有了黏力，一张照片和信封脱离，颤颤巍巍地落到地上。

东西没有立刻被人捡起来，老头站在门口，盯着地上很久没拿出来的照片，没说话。

良久，他才慢慢地蹲下去，捡起它。

一家四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