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逮，还是站在陷阱边上，笑咪咪地让你进去说里面有好东西的那种逮。”陆离一针见血地道破，“他还有筹码。那五个人不多不少都在他手上。”
穆清手指敲着沙发，没说话。
按照目前的形势分析，他认为就算不去，那个叫原木良的也不会对失踪的五人下狠手，是威胁还是……
叮的一声，收件箱里多了张照片。
穆清转回视线，瞳孔在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时猛地缩成一个点。
手指倏然抓紧了沙发扶手，皮质被抓的一道道褶皱。
陆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凑上前来一看，同样的表情。
云澜和关鹤之看完这张照片，拳头无意识握紧。
——发来的是郭宥被锁在容器里，还在抽血的场景。
穆清看着照片里面容毫无血色的郭宥，咬紧下唇。
一股无名火喷涌而出。
“草……”穆清磨牙，倏地站起身来，声音冷冽地下了指令：“现在就查地址，查出来我立刻就去！”
陆离按照命令搜了Y市郊外的废弃工厂，只跳出来一处。
穆清飞快地瞥了眼地址，转头看向关鹤之。
关鹤之到底是比在场三人大几岁，心中的愤怒被理智压下来，逐一思索归类现在贸然行动的危险。
“我知道你很生气，看见我们的人被那么对待生气在所难免，可你现在去会打草惊蛇，原木良真做出什么危及他们性命的事，你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老关，你也看见郭宥现在是什么样，他、他……”穆清的声音在发抖，“他在抽血，郭宥那样坚持不了多久的，明天说不定就……”
“我知道，我知道……”关鹤之吸了一口气，也有些于心不忍，“但现在没办法，你孤身一人去，万一回不来了谁来负责？”
穆清强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上臂内侧，立刻疼的清醒了许多。
云澜在一边看的龇牙咧嘴，仿佛被掐的人是他一样，“嘶……”
穆清闭了闭眼，瘫坐在一边不说话，用导航搜索着陆离查出来的地址距离这里有多远。
良久，穆清才从嗓子里闷闷发出一声嗯。
关鹤之用手撑了下眼角，又按了按太阳穴，“先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吧，不能脑袋一热就冲过去，在那边肯定危险重重。”
于是下午，异能者联盟又召开了一场会，商量明天上午去会面原木良的计划，连方案都列了好几个，分ABC。
穆清全程没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手机，手机屏幕亮了灭、灭了亮，葡月从余光里瞥见，就是原木良发过来的那一张，郭宥在被抽血的照片。
葡月一时无言，她的视线落在穆清一直摩挲着手机边缘的手上，凝下了眼，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原木良是要你去，他们刚才在为你讨论明天的方案，你不说句话吗？”会议结束，葡月等着所有人都走完，这么问穆清。
漆色睫毛终于从低垂着的状态抬上水平线，穆清双眼有些无神，“怎么做，他们去商量就好了。”
这里没人，葡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从来没想过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吧？”
被戳穿心事，穆清短暂凝滞片刻，承认：“姐，照片你看见了，你不心痛吗？”
“心痛，所以我更知道你在想什么。”葡月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今天晚上？”
有时候葡月的观察力令人哑然，总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每一道心声仿佛在她耳朵里都能被放大似的。
“嗯。”
“你自己看吧，我不会告诉关鹤之他们。”葡月临走前看了他一眼，撩了下肩上的黑发，“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放心。”
穆清回了自己在联盟的房间，锁上门。
其实他对葡月也说谎了，去原木良的时间不是明天上午，也不是今天晚上，而是现在、立刻、马上。
他和关鹤之他们说是去看看饭团，拐进了一个小巷。
穆清提前搜过，从这里也可以去Y市的郊外，只是绕了些远路。
为了郭宥他们，他什么都可以做。
一想到那张照片，穆清周身涌上一股杀意。
精神力已经提前调集出来，只要有任何不对他会直接顶着风险，把精神力全部调出去。
这条小路比较僻静，加上在Y市边缘，一路上穆清都没看见多少人经过。
快到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纪时予的电话。
穆清紧绷的神经忽然像是被人轻轻拨弄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通身的气场瞬间松了下去，穆清贴着墙，手指悬在绿色接通键上许久，还是没摁下去。
这时候不能分心。
来电响了三十秒自动挂断，过了几秒又响起来。
如此循环往复，纪时予不知疲倦似的一直在打。第四个的时候，穆清任命似的接通。
“你在哪？”即便是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纪时予的声音依然平静。
“刚才手机静音了，怎么了？”
“没什么事，想问问你吃饭了没。”
这个点卡在中午和晚上之间，问吃了没这个话题属实很尴尬，但纪时予找不到什么别的能找穆清的话题，只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吃了。”穆清没有闲暇功夫去思考纪时予说的到底是午饭还是晚饭，只想让他安心挂电话。
毕竟他马上就要去见原木良，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听上去一定和自己平时有明显的区别。
这件事连关鹤之他们都没告诉，更不可能和纪时予这个普通人说异能者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纪时予听见听筒那头似乎有隐隐的风声，还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你在外面？”
“来看看饭团，给他带了几个罐头放在老板那。”他搬了应付关鹤之他们的理由，扯出一声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你呢，在上课还是在宿舍？”
“在外面，出去逛逛。”
穆清抬头看向远处的天，大片的白里掺着一点天空独有的淡蓝色。
“外面挺冷的，小心感冒。”
“好。”纪时予应了声，“晚上回去能打电话吗，男朋友。”
“晚上？”
等会面临的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更别提晚上了。
穆清不想让纪时予莫名因为他的情绪被影响到，语气上扬，“好，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晚上见。”
挂了电话，心情一点都没有好转，还更加沉重了。
纪时予望着手机屏幕逐渐熄灭，抬头，对面是宠物店。
眼神如夜色湖泊般冷下来。
-
这座废弃工厂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建的了，墙皮都脱落了许多，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粉末墙。这种墙，只要用什么东西一层，上面的粉就会哗啦啦地掉下来，变成白色。
穆清循着白墙一点一点往工厂大门方向摸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分钟，科技感的大门呈现在面前。
大门外面还有一层工厂原本的卷帘门，平日里应该是用它来遮掩。
科技感的大门是一层深蓝色的透明玻璃，上面有个门铃，还有个指纹密码锁。
穆清在门前打量了一会儿，正要伸手去按门铃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直接让他紧急截停了伸出去的手。
他被这一声震在原地，意料之外的同时又觉得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出身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嘴里还在念叨着“这么晚才送过来”之类的话。
注意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头上，尹至乐不耐烦地抬头，脸上的表情由不耐烦转变到错愕。
“……穆清？”
回过神，尹至乐察觉自己太过惊讶，忙收了，“你来这干什么？”
“人呢？”穆清站在门口问他。
“什么人？这里没人。”
穆清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眼底情绪翻涌。
“干……干嘛？”尹至乐看穆清的眼神已经不对了，感觉没有这道门下一秒穆清就要抄家伙。
他自己只是个什么异能都没用的普通人，以前虽没亲眼见过穆清使用异能，但听闻可是听的不少，此时不免有些害怕，说话都结巴了。
“我再问你一遍，人，在哪？”
“小尹，怎么，有客人来？”原木良笑眯眯地从工厂内走出来，“呦，稀客啊。”
穆清轻扫一眼来人，问：“你就是原木良？”
“正是。”原木良双手握在胸前，把实验服抹上去，看了眼手腕间的表，“不是十点，也不是明天。”
“等不到明天，我现在就要确定那五个人是安全的，你给我发照片，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今天来？”穆清说，“你没在邮件里明说，实际上只想让我一个人来吧。”
原木良脸上的笑容扩大：“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轻松。”
穆清在门外歪着头，对着密码锁看了看，笑了一声，“还是带隐藏摄像头的，不是早就在看着我了吗，还装什么？”
被拆穿，原木良笑容未变，“小尹，还不给我们的贵客开门，让人家在外面站着多不好。”
尹至乐无声地说了句什么，从里面打开了门，大门自下而上地升了半边上去，穆清一进去立马就降了下来，连同外面那层卷帘门。
“那么，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