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上天就爱给人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穆清陆离几人在联盟里从早上待到晚上，为了葡月的试剂一出来就可以紧锣密鼓地接上下一步计划，等是等到了，时间已经来到半夜两点钟。
葡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最终把好几瓶透明的试剂全倒在了喷壶里，分成几罐发给他们。
“试剂要让他们喝下去，太麻烦了，直接喷来的快点。”
调制出失忆效果，加入其他不会影响结果并且能让试剂变成无色无味的状态，再确保喷出来的效果和喝下去的效果相同。
这三种要求属实是苛刻。
葡月在实验室连轴转了一整天，紧赶慢赶还是超出预想中的时间几小时。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困死了，睡觉了。”葡月摘下口罩，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现在拿到药剂也不能挨个开通道找人站在人家床头喷——那也太惊悚了。
几个人等药剂等了很久，哈欠早就打了不知道多少个。
“今天先睡，明天再想办法吧。”穆清把药剂小心翼翼地收好，提议道。
陆离揉摁了一会儿困的发沉的眼皮，“今天已经到了，早上睡醒再说。”
穆清拍了下额头：“对，我都忘了已经凌晨了。”
为了方便，三个人没回宿舍，联盟里之前就已经给他们划分过单人房间，他们在那里囫囵睡下了。
窗外开始刮起寒风，树冠被吹的向一边歪，暴露出颜色不一的两面树叶。
阴森森的。
Y市的郊外此时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靠近大路的路边还亮着给夜行司机过路照明的路灯。
一辆货车拉着大大小小的快递，按这个速度，车上所有快递早上就能在物流中心全部发出去。
司机默默盘算着，送完这一车，他就可以放三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累了两周了。
这个点大路上很空旷，可能只有鬼还醒着不睡觉，几乎不存在会有交通事故发生的可能性。
司机开的很放松，车里有点闷，他把车窗降下来一点换气。
在一个大拐弯口，他无意地往左边瞥了一眼。
几百米外，似乎是个废弃工厂，好像还亮着灯。
这个工厂不是早就荒废了吗。
司机很清楚，他跑快递这么长时间，只有上岗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工厂还在工作，后面听说荒废了，也再也没看见过它亮灯。
可惜这是个拐弯口，他想再从后视镜里看也看不到了。
算了，估计是眼花了。
司机没当回事，车里的空气重新换了一批后，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荒废工厂里。
有一台和这里的坏境格格不入的精密仪器摆在一楼，散发着冰蓝色的幽光。几个电子屏幕上数据疯狂地滚动着，如站在仪器前的男人一般，心脏狂热地跳动。
正中心是一块大屏，上面播放着的，是——
“我马上到商场门口了，在等红绿灯，给你看看。”
“诶那有个老太太，车要撞上去了！”
“……那个人？他怎么过去的，刚才还站在旁边……”
“我眼花了吗。”
是当天Y市市中心商业街过马路的一名普通人，不巧的是她正好在和朋友视频。
更不巧的是，拍到了贺知一使用异能瞬移的画面。
视频被人按下了循环播放，不知道第多少遍，终于被站在仪器前的男人按下暂停。
屏幕映射出的光清楚地照出了他上扬的嘴角。
“咔嗒”身后的门开了。
男人没回头：“来了？”
“嗯，我来了，教授。”进来的人谨慎地关上门，走到他身后，抬头望着暂停的画面。
“干得不错，小子。”男人转身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你很不错。”
“谢谢教授。”
男人肩膀微微耸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他的笑声尖锐又猖狂，手紧紧地握着拳，恨不得跪下捶地——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我等了多久，自己都不记得了……终于要实现了……”
笑声持续了四五分钟，男生在黑暗里微微皱了皱眉，用手按了一下耳廓。
男人爬起来，满不在乎地拍了下身上的灰，转眼望向他。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男生沉默片刻，开口。
“尹至乐。”
-
心里担心着事，穆清六点钟就睁了眼，间隔的几个小时也没怎么睡好，半梦半醒的。
睡觉前太困，手机忘记充电，现在已经关机了。
穆清撑着身子给手机插上电，重新缩回温暖的被窝里，盯着天花板。
其他人肯定还在睡，睡也睡不着，那也别浪费醒着的时间，看看能不能把当天监控里看到现场的人照片和姓名什么的信息对应上，还能减少点陆离的工作量。
虽然没陆离那个能力水准，但联盟技术部的电脑修复画质和扫描人像还是没问题的。
早上的被窝里好暖和，大概是所有人都拒绝不了的眷恋，总想再待一会，多待一会。
穆清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决定最后再待五分钟。
他伸手把手机捞过来，下意识地点进视频平台。
入目的第一个视频，标题为——
Y市市中心商业街，神秘男子瞬移救下老人，被多名路人亲眼围观。
内容是当时的监控录像，以及路人视角的拍摄和采访音频。
“我看到了，唰的一下就到那头去了，要不是在现场我打死都不相信。”
“连那个老太太和司机都一脸不可思议，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吧。”
“我有时候真怀疑这个世界出bug了。”
“啪”的一声，手机四脚朝天地摔在枕头上。
被子好像在某个瞬间忽然失去了保暖功效，穆清的手脚迅速变凉，手指尖甚至开始发麻。
完了。
脑子里只有这个两个字在不断回响。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监控明明已经被篡改了，这个人怎么会有原来的录像？！
仅存的一丝理智在尖叫，穆清对抗着躯体的麻木，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点开评论区。
越看心越凉。
【冬眠：我就说科幻书不是骗人的，真的有人有那种能力，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仅存在你心里.：好牛逼，我也想要这个能力。】
【库阁阁正是在下：这不能用科学解释了吧？】
【花钱打呼：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事情很离奇吗？我感觉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不会只是一个人，应该和电影里一样是个群体吧？他们要是遵纪守法还好，万一用这个能力干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普通人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啊，那不是他们称霸世界了。（本人比较多愁善感，要是看不惯就当我神经病，轻点喷，跪谢）】
【保底都被挖回复@花钱打呼：好有道理。】
这个网名为“花钱打呼”的网友这条评论一经发出，迅速得到广大网友的响应，直接变成了最高赞。
视频的热度居高不下，点赞已经来到了两百万，还有往上飙升的趋势。
这事可闹大了。
这时候可不管冷还是暖和，穆清掀了被子，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抓起手机沿着走廊框框砸门。
“陆离，云澜，老关，别睡了，出大事了！！！”
大家心里揣着事似乎都没睡好，没敲几下关鹤之和陆离就开了门。
“怎么了？”陆离边套外套边问。
“监控录像，路人视角，采访，全都泄漏了。”
陆离怔了下，迅速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他夺过穆清的手机。
他不允许。
这是对他能力的质疑。
关鹤之还算冷静，凑过来和陆离一起看完，许久没说话。
三个人站在走廊里像被冻傻了，穆清把他们拉到自己暖气最足的房间，关上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怎么办。”
关鹤之也找到了那条视频，眉头紧皱地翻评论，“起码没有近距离拍到贺知一的……”
“脸”字还没发出来，陆离点进那个杀千刀的人主页，发现这个人在刚刚又发了一条视频，时间巧的就像是专门和他们作对一样。
这次的视频更是让人绝望。
整个视频的倍速被拉慢，镜头前移，放大，清楚无比地看到了贺知一的脸，连发丝都拍的清清楚楚，一根不少。
“操。”陆离少见地爆了粗，冲到自己房间拿了电脑，周身散发着怒气，“马上下架。”
几分钟后，他脸上的愤怒转化成了愕然。
“删除不了？怎么可能？”
穆清和关鹤之探过头去，深绿色的代码跳动着，弹出一个消息框——
“系统异常，删除失败。”
良久后，陆离眼睛眯起，转而继续攻破发视频这个人的信息。
“一个刚注册不久的信号，电话号码都是昨天晚上才开始使用。”陆离黑着脸，声音沉的吓人，“这人有备而来。”
“能在短时间内拿到这么多东西，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计划好了。”关鹤之推测，“可他怎么知道贺知一会用异能，难道那场车祸是他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