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霁工作室微博发了九宫格,其中一张就是裴、迟两人的合照。两人穿着西装,手上牵着红绳,评论区两家唯粉掐得天昏地暗。
来来回回还是同一套说辞,迟唯说,裴时序性骚扰。裴唯说,迟霁傍大款。
但大部分唯粉依旧咬死两人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裴和迟都是很好的朋友,大家还是少吵架吧。】
【对啊对啊,还是合作伙伴,粉丝别闹太难看。】
cp粉也加入劝架,一反常态的是,他们也一口咬定两人是纯洁友谊。
【裴时序迟霁!内娱第一好兄弟!好兄弟一辈子!!!】
【好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很正常,毒唯别太敏感肌。】
在外边是这么说,一回到cp超话,什么兄弟情,不存在。帖子一条接一条,都在猜迟霁是不是受刺激,打算踹柜门了。
【被他们男同吓死,这是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扯证了。】
【一觉醒来,糖山塘海。时霁恋人的随便一颗糖就是别家cp的一辈子。】
【圈外人进来吃了半个月愣是没吃到重复的……你们时霁……真情侣就是不一样。】
【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眼神和肢体接触,但凡是他们俩的物料,眼神就没离开过对方。】
迟霁如今的粉丝构成,唯粉和cp粉五五开,除了毒唯,两边也都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在外人看来,拒奖事件对他的影响在慢慢降低,蓝底白字的通告都出来了,也没人会拿这来说事。事实上,他的资源并没有好起来,圈内对他的施压包括但不限于,综艺被取消常驻,剧本不敢递给他,代言也就psg一个独苗。
厉晚澜愁得头发都白了,更让她愁的是迟霁真打算转型做话剧演员,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来来回回地踩。
“你真想好了?话剧演员在圈子里是最难混出头的,你……”
经纪人的担心并无道理,话剧目前还不是大众文化,吸引不了太多目光。迟霁当下树敌众多,多的是人想要看他一蹶不振,他淡出观众视线,想要再翻身就难上加难了。
“想好了。我现在就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有多陪陪时序。”迟霁合上剧本,打消了她最大的顾虑,“晚澜姐,帮我多留意些好剧本,我也不止做话剧演员。”
听他这么说,厉晚澜稍稍放心,至少他不是开个工作室养老的。
又交接了些工作,迟霁让人发布了自己最后几个月的行程。他将于十二月底首次表演话剧《庄生晓梦》,在此之前的活动全部取消。
下了楼,迟霁和楼下的粉丝打了招呼,三步并两步跳上车,飞速关上门,不让外面的人看见车内有个西装革履的总裁在玩消消乐。
“怎么才下来啊?”裴时序噘着嘴抱怨,关了手机就要黏上来。
迟霁把他按回座位,“系上安全带,等会再抱。”
老老实实回到座椅上,裴时序问道:“吃完饭还要去彩排吗?”
“嗯。今天要下地,估计会很晚,你先回家吧。”
“我……”裴时序话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等会儿有个电话会议,“那我来接你下班。”
用完午餐,两人在包间抱了两下就分开了,迟霁刚走,裴时序就开始想他,为了不那么想他,通知蒋秘书提前开会。
电话里,裴时序的声音听不出温度,公事公办的冷漠让新进来的员工打了个寒颤,“几个地方卫视上星时间定好吗?”
“定好了裴总,川西卫视是大年初一,淮北卫视是月底,都是黄金档。”
“奇果台最近录制的那几个综艺,反响最好的筹备第二季。公司女团的团综也要开始准备,年后开始录。去参加选秀综艺的艺人……”裴时序不疾不徐地安排工作,手里擦着迟霁留下的打火机,他戒烟了,烟和火都交给了裴时序保管。
开完电话会议,裴时序又去见了几个合作商,几番推杯换盏,酒气上了脸,新项目的合作就此敲定。蒋广生一直跟着他,见他从三杯倒到现在的千杯不醉,心中感慨万千。
应酬结束,合作方想邀他一同去二场,裴时序婉拒道:“实在抱歉万总,我家那位还等我去接他下班。”
万总喝得有些不清不明,舌头打结说话也不过脑:“裴总不愧是季总的儿子!!一样的惧内!!”
同行的人被他这话吓得酒醒一半,生怕裴时序会介意。好在他只腼腆一笑,酒劲的红晕爬上耳根,拍着两人的肩道:“惧内,我家的优良传统。”
见他大大方方的,万总更欣赏他了,拉着他又是一阵苦口婆心。今晚这么一闹,裴时序有对象这个事儿迅速在他们圈子里传开,那些想要接触他的人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目送走他们,裴时序上车打开窗,冷风鱼贯而入,吹散了些许醉意,他半挂着眼帘,食指扣住领结,左右扯扯,脖颈的汗液被快速蒸发,凉意钻入皮肤。
喝了酒,嗓音沙哑:“去剧院。”
话音未落,所思所念的人打来电话:“阿序,来接我吧。”
听到他的声音,裴时序唇角不自觉上扬,“好。”
似乎风声太大,被那头的人听见了,叮嘱道:“喝了酒不要吹冷风。”
裴时序乖乖听话,把窗户关上,黏黏糊糊和他说话,其实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迟霁意识到他有些醉了,耐心地听他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不管他说什么迟霁都有所回应,裴时序的废话没有一句掉在地上。
“迟哥我们先走啦。”同组的演员跟他打了个招呼。迟霁朝他们挥挥手,另一只手一直扶着手机。
冷风灌进脖子,迟霁缩了缩,手机依旧贴着脸颊,耳朵上的温度传递到听筒里,变成一句又一句甜言蜜语。又刮起一阵风,落叶被卷起,叶子的身影勾勒着风的形状,它无拘无束荡在空中,带走了枝桠上的同伴,它们落地时嵌入泥土,随后被雪掩埋。
转眼间,下雪了。
时间有条不紊地推动一切,话剧首演近在咫尺。迟霁没做太多宣传,只有粉丝和少部分对话剧感兴趣的路人知道。开票当天,本以为竞争不会太大,可门票几乎秒没。
有些甚至还没加载出来,票就售罄了。这本该是好事,可工作室里的人盯着电脑愁眉不展。
“□□粉丝群大部分都没人抢到。”
“微信群也没有。”
“超话也没人晒票。”
“票务说没了。黄牛也说没有。”
厉晚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首演对迟霁的重要性不必多说,先前他手撕黑幕,得罪了不少资本。他们都盼着迟霁话剧首演出问题。
迟霁对此有心无力,只好发微博安慰粉丝,【话剧排片会有很多,反响好也会有全国巡演,没抢到票也不要难过,更不用高价收购黄牛票,我们总会见面的。下次见!】
发完微博,迟霁深吸一口气,对员工温声笑语:“好了好了,不用盯着了。就算到时候台下只有你们我也会演出成功的。”
经纪人满眼心疼,一些话卡在喉咙,迟霁见状,还有心思开玩笑:“姐你什么时候也玩上欲言又止了?”
“宋琛和白曦他们都说,那天晚上有应酬来不了。”厉晚澜如是说,“送了票的艺人也都没有肯定答复。”
不失落时是假的,他的圈内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近两年在剧组认识的,如今他们都不来,一部分是真不想来,一部分是真来不了。谁是哪一类,迟霁不会深究,他看向窗外,皑皑白雪飘下,似乎在他胸口凝结成冰。
这次是和京城话剧团合作,剧目是《庄生晓梦》,是个原创剧本。迟霁饰演的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他往话剧上砸了多少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每天在家用话剧腔说话,在客厅无缝切换人格,把裴时序唬得一愣一愣的。
裴时序看完后,总问:“你老是演精神病患者,不怕自己被带过去吗?”
“不怕。”迟霁忽然想到网上很火的一句话,伏在他耳边说,“我的爱人会是我最好的医生。”
思绪回笼,办公室外一阵喧闹。
“有黄牛出票了!!”有人喊道,她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道,“个十百千万……十万,三十万一张,两张就是,六十万……”
“老大,你好贵啊……”
迟霁也震惊了,急忙让经纪人联系大粉和后援会,让她们劝导粉丝不要购买黄牛票,信息还没编辑完,莉莉刚准备钓鱼执法,那头的黄牛就说,没了。
没了??
“被……被买走了。”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老大,你粉丝好富有。”
迟霁一个头两大,点开微博,果不其然,超话直接炸开锅,热搜词条也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
#高价黄牛票 迟霁#
【这人谁啊?一张话剧票30万?】
【姐妹糊涂啊,你有这钱都够单独排一场话剧了。】
【内娱的钱就是好赚啊。粉丝无脑砸钱也捧不起糊咖的,洗洗睡吧,别跳了,说不定是团队自导自演,营造糊咖很火的假象。】
【顶流票价都不敢这么贵吧。他是不是就是前段时间很闹腾的小明星?】
【就是工作室自导自演,看了眼超话都没人来认领。】
不光是粉丝好奇是谁买的,就连正主本人都十分好奇。
裴时序听说了情况,下了班就往回家赶。一路上就把事情摸了个七七八八,他让蒋秘书去查,结果和迟霁猜的别无二致。
有人截住了票源。
80%的门票是一个IP地址买的,有人想让迟霁的首演开天窗,门口最好门可罗雀,再利用网络舆论进一步丑化迟霁形象。
“有些对不起那些和我一起辛苦排练的演员,有个小演员第一次登台就要面对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他把头埋进裴时序怀里,闷闷的声音从嘴里飘出来,越想越憋屈,直起身子,猛吸一口电子烟,烟雾在脸前摊开,眼中染上狠戾,“你查到是谁了吗?”
“马上发来了。”
裴时序不敢耽搁,因为这是他很少看见迟霁脸上这种神情。第一次是面对魏天宇,第二次是迈克尔,这次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