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说是被人刻意安排,步步指引的结果。
一种被算计和阴谋的窒息感让她们登时背脊生寒。
“我想,你们下山后,厄难求会告诉你们的,告诉你们他想要你们去做什么。阎王书虽然性情乖张,离经叛道,但他有上窥天命,下知气运之能,他这样做一定不会毫无意义。”
温灼宁望向远方,心中豪情万丈,“这江湖,终究要再起风云,九幽,也未必就坚不可摧。”
话音未落,剑豪洒然离去,冷硬的面庞却现出兴味盎然的神色。
他虽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他似乎也预感到,她们,定会改变这个江湖。
风剑心和洛清依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认真思量起阎王书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什么。刻意制造小龙王和她们的相遇这其中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她们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难道全都在这位天机神算的掌握之中吗?
思绪繁杂,一言难尽。
“看来,等萧儿她醒过来后,我还需再问问,那位裘老先生的事。”
洛清依道:“你觉得萧儿知道他的身份吗?”
风剑心不以为然,“我相信她。”
“要是这里的事情都在他阎王书的算计之中,那此人之能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洛清依不由蹙起眉,若有所思的道:“更别说,这人的背后极有可能牵扯到九幽秘海。那位天下邪道之主,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无人知晓。”
风剑心道:“从设计邪道七宗围攻七星顶群雄,再到龙图山庄勾连南疆和西域,现在是川北的英雄台……”
“甚至,”风剑心道,“我还知道他们会在北境展开某种行动,酝酿阴谋。”
“你怎么知道?”洛清依想到什么,“是祝元放说的?”
风剑心如实说道:“我追到神秘人和祝元放时,从那个人那里听来的消息。他的主人正是那位九幽的暗尊。”
“你没有抓住他们?”
“没有,那个叫‘黑日之君’的神秘人会遁地之法,气息消失的太快。而祝元放,他并不知道暗尊的计划,我认为要抓他或杀他都没有意义,还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提早改变计划。”
洛清依颔首,认同她的做法,“你说的没错。等我们和三师妹她们会合之后,就将这些情况告诉她。”
风剑心点点脑袋,想起这些事,也不由感慨起来,“我们连暗尊的面都没有见过,然而这桩桩件件的阴谋背后都是他在搅弄风云。我想,现在显现出来的不过是暗尊的一鳞半爪而已,但即使这样,也已经足以震动整个武林。这位九幽秘海的暗尊,势力之庞大,布局之险恶,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洛清依握住她的手,“怎么?我那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小师妹也害怕他啦?”
天衣看着她,认真道:“我不怕和他正面交锋,就是讨厌这些躲在暗处,捉摸不透的敌人。”
“那就不说他,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既要防备他,也不能因为还没见过的敌人而自乱阵脚。”
洛清依目光垂落,眼神不经意在小师妹饱满丰盈的胸脯游移。心中忽然生起暖热,面露潮红微霞,呼吸都炽热起来。
强迫视线看向风剑心摆在面前的那根尺寸大到奇异的竹筒,勉强找回点声音来,“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这幅卷轴。你比原定的时间晚到,想来,要拿到它,不容易吧?”
风剑心回过神来,答道:“就像萧儿说的那样,小芦花村附近到处都是朝廷的密探和潜龙帮还有白骨旗的人。要拿到它不难,就是杀出去比较麻烦。”
她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既然用到“杀”字,那她在小芦花村的遭遇定然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的吧?
她指的是,那些阻拦她去路的人……
“你已经看过它了吗?”
风剑心没有迟疑的拿起竹筒,转开封闭的圆盖,从竹筒里取出一幅卷轴,然后将它平铺在桌面,慢慢展开。
她与大师姐心意相通,除开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就没有隐瞒的事情。
那幅卷轴的篇幅甚广,仅轴高就足有二尺三寸,卷轴展开,一幅山水画卷映入眼帘,将这幅画全部打开的话,恐怕横长不下二丈。
洛清依一手托住画纸,一手将右角卷开,发现仅有笔锋苍劲的‘东南形胜’四字,并没有题跋,甚至就连画师的自款印章也没有。
洛清依久在风香小筑,阅卷无数,在琴棋书画一道虽称不上精通鉴赏,也是略知一二。
那画卷展开后,洛清依登时双眸含光,眼底溢彩,险些惊叹出声来。但见大气磅礴的东南胜景,山水云石,无不精妙,云山雾绕之间,浑圆敦厚的山峦峰回路转,白水细沙,疏离秀丽,青苔草树之象繁华葱荣,一眼望去,似见四季之轮转,能知天地之浩渺,令人叹为观止。
洛清依险些要被这幅画卷摄去心神,忍不住想要将这副画铺陈开,以观全貌。手指触及到风剑心的指尖,这才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
她镇定心神,眼睛开始全神贯注的审视这幅画。这般打量,还真让她看出些许不同寻常之处来。
洛清依道:“我不算什么鉴赏名家,以我观之,这幅画无论用墨,笔法,还是意境,皆堪称画中极品。但是,好奇怪啊,这太奇怪了……”
她嘴唇翕动,念念有词,蹙着眉,似有难解的疑惑。风剑心闻言,索性将画铺在地面,展开全幅,好让师姐看的分明。
洛清依没管失仪失态,当时单膝触地,透澈的眼眸就像钉在画里,目不转睛,一瞬不瞬。
“我敢肯定,这幅画定是名家的大作。但是,东瀛人千方百计,巧取豪夺这幅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为附庸风雅,奇货可居吧?”
“再者说,我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这幅画好像有什么地方特别突兀,还远远不够完美,到底是什么呢?啊……到底是哪里呢?”
风剑心站在她身后,半曲着身体。
她虽认书识字,但也就如此而已。论书画造诣,她还远远不如大师姐。这时见师姐苦恼,风剑心食指轻点着唇,认真看看,再苦苦思量,也有同样的直觉,“我觉得,这幅画……画的好奇怪啊。”
洛清依听在耳中,觉得她这个说法还有些意思,顺势回道:“你也看出这画的古怪啦?哪里怪?是这山,还是这水呀……”
话音未落,洛清依娇躯震颤,瞪着眼,再次审视那幅画卷。
这次,她越看越是怪奇,越看越是心惊,她眼眸瞪的滚圆,额角沁汗,最后居然直接失神坐倒在地。
阵阵寒意从她的背脊窜起来,她哑然失魂。
“大师姐,大师姐……”
风剑心见她模样,以为她犯魔怔,慌忙捉住她的手,焦急的连声唤她,“大师姐,你怎么啦?大师姐?好姐姐,你,你别吓我啊……”
洛清依听她惊慌失措,似有哭腔,也倏忽缓过气来,反手将她的手掌捧在手心里,柔声安慰道:“我没事,心儿别怕,我没事,乖。”
风剑心长舒口气,见她无恙,收起眼泪,那是又喜又嗔,“你吓死我啦,我,我还以为这画,我以为这画里有什么机关暗算……”
洛清依拍拍她的手,将手掌收的更紧。眼神再次落到那幅《东南形胜图》上,声音轻颤,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我知道这幅画诡异在哪里了,呼……”
“嗯?”
风剑心睁着疑惑懵懂的眼睛看她,洛清依心中微热,仿佛那股窒息般的恐惧都要烟消云散。
她的神情异常严肃,也忧心忡忡,“是构图,这幅画的构图绝对有问题。山水的章法布局,绝不可能像这样平铺直叙,所以,这根本不是一幅山水绘卷……”
洛清依目光凝重,甚至是带着敬畏的道出真相,“这是,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