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人人堪忧。下官何能惜身保妻子。”
“你的祖父母呢?”
“下官有“覆巢”之虑。变乱初起时,下官已经将祖父母送往青龙山姑丈家了。”
苏韧点头:“明日阅兵结束,你坐我安排的船前往当涂。如果顺利的话,你会有人保护。如果不顺,你敢不敢只带几人先去?”
朱县令说:“敢或不敢,事到临头,下官不去谁去?”
“好!”苏韧道:“今天你跟我去慈悲寺吧。这城里不太平。”
此节按下不表。再说被关押的宝翔,在阅兵的前夜里,仿佛心有所感,睡得好不安生。
他先是梦到熊熊大火,再听到一片呜咽,张开眼睛,居然看到他几十年没遇到的娘。
宝翔的娘唐王妃,如记忆中,穿着最时新的锦衣,戴着顶尖的珠翠,面似银盆笑盈盈。
“让你冒失。你跌就跌在冒失上!”她用涂着蔻丹手指戳着宝翔的额头。
宝翔说:“儿子生性如此,改不了的。”
“你老婆可怜!”
宝翔摊开手:“娘,有的人有热气,有的人没热气。总而言之,这辈子和有热气的人过,很值。和没热气的人在一起,不过瘾。”
唐王妃不与他争执,笑道:“饿了吧?来碗面。此地面要三千钱一碗。”
宝翔颇为期许,伙计端上面来,他才尝了一口,呸吐出来,大骂道:“姥姥的,开黑店呐?这种面好意思卖三千钱?”
那伙计变了脸,拍桌子道:“不好吃?哼哼,你嫌弃不好你给我滚!”
宝翔身不由己,被那人一踹,终于醒了。
他还是睡在牢房里,心脏痛得麻痹,半晌才能活动。
呜咽声余音犹在,加之梦极为真实,让他这种百无禁忌的主儿都觉得诡异。
牢房门口靠着个小女孩,仔细看是花篮。
花篮打开门,幽幽月光下,她带着丝玩味俯视宝翔,说:“他死了。”
“谁死了?”宝翔摸不着头脑。
“顾咏江死了。”
“他死了?”宝翔惊讶说:“死了?他为什么死了?”
“吃了鸽子带回的解药,听你的话灌了点米醋,他就死了。”
宝翔像是受了一击,摇头说:“那不可能死!”
他心道:我下的那药不会死人,而米醋便是解药。苏韧难道会放下自己不管,故意送来毒药?
然而,他转念一想:如果是苏韧,其实是深不可测的。假设他真送来毒药,是打算借刀杀人么?
他本来极其笃定,因这丝不确定,一时动摇。
花篮笑呵呵:“看来,你是个废棋子了。如果你肯做我的手下,我倒可以救你。”
宝翔哈哈,鼻孔出气道:“要鱼上钩,必须有饵。但我自个都无所谓救不救,所以就不麻烦大姐了。反正沈老爷自是不会放过我。”
花篮手指刮面皮:“休要夸口。你知沈老爷打算如何杀了你么?”
“随便。他敢马上杀我,我拔腿去追顾咏江。追上他,谁都别过奈何桥。好一对野鬼!”
花篮拍手,弯腰说:“这话虽孬,可让他留你到明日。既然你不稀罕我给你的救命稻草,那我就不稀罕你啦。你再吃最后一顿人饭,等着见阎王吧。”
宝翔哈哈哈干笑三声,将手甩到背后。
天快亮的时候,宝翔尚睡着,有人递进来一个食盒。
宝翔盘算:说不定这真是最后一顿饭了。
他想:如果自己做了鬼,应该去找父母和山九,又何必要和顾咏江照面?那小子虽阴,真不是自己害死的。人如果换了立场想,连对错都没有。
他打开食盒,看见了一小盘鸭子。
不知为何,看到鸭肉,宝翔忽想起来一句玩笑话,不禁哈哈。
他慢悠悠吃,味道颇香,越吃越香。
直到背后传来一声怨毒的声音:“你的死期到了!”
(本章完毕。欲知后事,请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