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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一章 「蝶花美人图·结局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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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伙计都说十六晚上没出现异样。

“小店做的是字画生意,最怕水火,铺子里每晚都有人守夜,每隔一个时辰查看一番。”

“十六晚上是小人值夜,绝对看了外面,当真没鬼火。”

“十八白天东家请了法师来念咒,拿经缎把那块冒鬼火的地方盖住了,但夜里还能透出一点光亮,好邪的唻。”

……

柳知道:“难怪贵东家请了一块有姜太公钓鱼图的石头摆放。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小伙计讨好地拱手:“先生太懂了。”

.

几人离开字画铺,再向东行到天王庙浦河桥一带。街市熙攘,热闹非凡,叫卖声与讲书唱曲声融在冬日暖阳中,化开寒意。

白如依忽道:“在下在帅府混吃混喝多日,不知此刻可请得大帅府君和都座赏脸,由我做东,饮杯闲茶?”

程柏道:“本不应多耽搁,却难得白先生大方一回,必得吃上一壶。”

白如依在前引路,进了近处一个茶摊,摊主看出几人不俗,恭敬请安,白如依点了茶果,又问摊主:“方才听琵琶声甚妙,能否请先生唱一段?”

摊主笑道:“小摊请不起年轻先生,方才弹唱的是久在此的一位女先生,人称荆姑姑,曲调好,声清亮,贵客们若觉中意,小人即让她过来。”

白如依拱手:“甚好甚好,望请姑姑移步。”

摊主便去棚子的另一角,对一位抱着琵琶的老妇低语几句,引她到了桌边。

老妇人向几人施礼,她约六十余岁年纪,鬓发微白,双目皆盲,娇小瘦弱,举止大方从容。

柳知道:“久慕明州书词之名,今日得幸请姑姑展才。”

荆姑姑调了调弦:“书词样式繁多,老婆子不过早年学过几支小调,街头糊口罢了,本不敢在贵人面前献丑,承蒙抬爱,贵人想听什么,敬请告知。”

白如依道:“我等初到明州,也不懂,方才在道上听姑姑唱词,如闻仙乐,能否请姑姑再演一遍?”

荆姑姑合掌:“阿弥陀佛,老婆子方才唱的是宝卷词,诸位贵客必是累世积德行善有大福气大富贵,得神佛保佑的。此宝卷即是《目莲救母》,全称作《大目乾莲冥间救母宝卷》也。篇回多,贵客们是从头听,还是择一段?”

白如依道:“请姑姑宣一段吧,讲目莲入地府一节。”

荆姑姑拨弦发声,琵琶声如飞泉击石,唱词婉转清悦,一个瘦弱的小老太太,刹那间焕发异样的神采。

在另一桌吃着点心四处看的桂淳都忍不住凝神静听,地道的明州书词是用明州话唱,荆姑姑知他们是外地客人,特地转了官话,咬字吐音仍类明州方言,别有韵味。桂淳含混听着,突地听到唱词仿佛是目莲头顶鲜果篮去往地府……

他猛地一惊。

再听着,是目莲见到鬼使,怀中金银纸锭已成真元宝,目莲向鬼使献元宝,鬼使为他指点路径……

接着听,目莲到了冥河边,盛着鲜果的荆篮化成一艘船,渡目莲到对岸……

历尽艰辛,目莲终于见到了正在饿鬼道受罚的母亲的魂魄,他藏着一只盛满饭的石碗,冥府的鬼最喜欢白米饭,目莲为防止米饭被发现,将米饭用乌饭叶染成黑色,终于带到母亲的魂魄面前。

唱词一篇回到此而止。

程柏取出一块银做荆姑姑的赏钱,荆姑姑拜谢离去。

白如依亦多付了银钱答谢摊主。

“说是在下请客,又让大帅破费。”

程柏淡淡道:“先生不必客气,看来先生已知究竟,却绕这么大个弯子,让我与柳府君得幸听了小半个时辰的书词。”

柳知微笑:“久闻明州书词之宣卷词尤为精妙,方才听得,真真名不虚传,更点破案情关键。”

白如依拱手:“大帅与府君勿怪,非在下有意故弄玄虚。我此前确实听过《目莲救母》书词。目莲救母故事世人皆知,戏文、词书、话本各种演绎,细节各有不同。如地府救母一节,鲜果、乌饭,多地的故事中都有,银纸变元宝献鬼使,少数故事有。荆篮化船、石碗盛饭,在下只在明州《目莲救母》宝卷词中听到过。说书唱词的艺人各有师承,唱法曲调与词本都是师门独有,在下不知荆篮石碗是全明州《目莲救母》书词中都有,还是某一位或几位唱书先生的宝卷特有。查案这段时日,一直东奔西跑,来不及确认,刚好听到这间茶棚中在唱,斗胆请大帅和府君屈尊移步。”

程柏问:“如此,先生可有结论?”

白如依道:“此前在下在明州听过两次《目莲救母》,与这位姑姑所唱曲调相近,内容相似。几次听的地方也不一样,虽不敢断定全明州一致,至少能说,挺多书词先生唱的都是这个内容。凶手身为明州人氏,必知道同样情节。”

程柏眯眼:“先生此前一直说这件案子无关信俗祭祀。可遇害的五名女子正对上目莲救母的故事。洪氏被凶手置于鲜果铺门外,戴氏的尸身在银器铺前,簟姑娘在荆器铺,计氏在石器铺,朝楚出现于米店门前,手中更被放了乌饭叶。凶手按照目莲救母故事杀人弃尸,去道观点灯诅咒朝楚,且他选《目莲救母》故事,莫非是位孝子?竟儒释道三教合一,内心很丰富。”

白如依道:“在下冒昧,请问大帅是否有过这种情况,本未刻意按某个套路去做某件事,但进行中,忽然发现,有些细节恰好能对上,于是便顺着恰巧出现的规则继续下去了。”

程柏盯着他:“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杀人时,临时迸发灵感,附会目莲救母故事?”

白如依道:“在下再斗胆,请大帅暂抛开目莲救母故事,只看案件本身,这五位遇害的女子,有些是被凶手预先盯上,但也明显有凶手临时起意之人。”

柳知道:“先生是说,簟姑娘?”

白如依拱手:“府君睿智。在下猜,凶手预先盯上的人是计夫人,凶手本是跟踪计夫人,谋划掳走她的路线,意外遇见了簟姑娘。可,我仍想不明白,即便凶手听到了寇元青的那些话,为什么会想杀簟姑娘。他喜欢目莲救母的故事,不应杀孕妇。”

柳知道:“簟姑娘是不是喝了一杯山楂糖水?有孕的女子不能吃山楂,或可至落胎。”

白如依一怔,起身向柳知一揖:“多谢府君。在下此刻豁然开朗,更可找出又一项证据。”

他再转向程柏。

“在下有些请求,望大帅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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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柏命小兵取笔记下白如依的一串请求。史都尉请缨道:“大帅,卑职这就去查。”

白如依又拱手:“查问的事,大帅可否派他人做?在下想请都座与我去一个地方。”

程柏准允,吩咐左右回督帅府衙通知严参军,又意味深长看看白如依:“先生要与史诚去何处?”

白如依道:“在下想请都座同去当年雪真身亡的墓地看看。”

程柏道:“哦,那我也去转转。”

白如依满脸恳切:“以大帅之尊,怎能亲往此地。”

程柏挑眉:“怎不能?出门一趟,焉可半途转返。我查案倒查出些兴致,再则,岂有将军不到阵前乎?”

柳知微笑:“我亦想同往,望大帅准允。”

几人随即起身,传过车驾,登车赶往陆家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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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在明州城西一处高地,依傍更高的山丘,不远处有河流,白如依向程柏和柳知道,他听说雪真的故事后,趁着在州衙参与案件之便,查过方志档册中与这片墓地有关的卷宗。

这一带原多是城中平民墓葬,后来有几户发达了,便有风水先生说,此地一向被错看了,实一宝地,若懂善法,用之得当,甚能荣贵子孙云云。像陆家这般的大户人家也把合族的阴宅都定在这里。甚至有段时间,某些富户收购这里的墓地,颇多不肖子孙贪图仨瓜俩枣,把祖宗父母迁走,卖地给富人。

十几年前雪真在此出事,阔老爷们心生忌讳,地价冷却。有人请风水先生鼓吹,乃因此地风水极贵极正,阴邪不能胜,天罚而亡。阴女祭田能助地等等,效果不大。

陆老爷过世后,陆家在城北另买了地安葬,陆家主支的墓也都迁去城北。

雪真出事的地方请高僧道长轮流做过数次法事,立了一座小小的土地祠。

众人的车驾在土地祠前停下。祠堂不大,十分洁净,显然有人定期洒扫,土地公公慈眉善目端坐台上,面前供案上颇多果品,香炉中满满香灰,案前蒲团簇新,皆是前来上坟的百姓供奉。

临近土地祠的陆家主支墓址而今皆成空地,覆盖长草,但稍远一些的地界仍有陆氏旁支之墓。

众人再寻找苏家墓地。向西走了一段,即见一处墓园,规整肃穆,上首正中一座大墓,青砖环绕,十分气派,墓前大石碑上硕大的苏字,正是苏氏先祖之墓。白如依端详左右,向程柏柳知示意墓园右侧一角的几座坟头,墓碑处皆有新祭拜及做法事的痕迹。众人到近前一看,原来是苏家某位老爷与三位夫人的坟墓,从墓形及碑文推断,应是这位苏老爷克妻,先后娶过三位夫人。苏老爷身故后,子女让老爷子独葬,三位夫人之墓在苏老爷墓侧按照进门的顺序依次排列。

白如依向着三位夫人之墓恭敬拜了拜,道:“看来苏家而今的家主是第二位夫人所出。”

史都尉不解:“但原配夫人与第三位的坟新包过,碑也是新的,先生何以……”话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转过弯来。

“是了,这两座墓新修过,大小与墓碑样式才和二夫人的差不多,可见二夫人之墓原本比这两位的稍气派。”

而且,三位夫人之墓按照顺序排列,二夫人墓居于中央,原配夫人与第三位夫人的墓若再略简素,看来更仿佛陪衬一般。

白如依道:“朝楚姑娘必是以此为借口,曰苏家女儿婚姻不顺是因为对这两位夫人不够恭敬,让他们重新修墓立碑,也算积一份阴德。”

程柏从远方某处收回视线:“但她寻借口来此,目的何在?”

苏家墓园和陆家墓地之间颇有距离,更有坡道树木阻隔,站在三位夫人的墓前,很难看到陆家墓地与雪真出事之处。

白如依望向程柏方才所看的方位:“大帅已发现真相,这是在考在下。”

程柏道:“只是眼神好些,看见那碑上姓氏,有些意外。”

史都尉看看程柏和白如依,再看看一脸从容的柳知,揉眼向那方猛看了看:“这……这是……”

白如依已率先向那处坟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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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苏家墓园,矮墙外西北处地势略低,乃是寻常人家坟墓。不像苏家陆家墓园般规整布置。稍讲究些的,是一家坟墓聚在一处,与旁姓之墓离得稍远,以子孙祭拜踩出的小径略做区分。更多的则是各家坟茔间无甚分明界限,或数姓的坟墓混在一处。群坟最边侧偏僻处有一座坟,土色与墓碑都甚新,一侧空地用碎砖圈出一个环形,中间覆着一层微高出地面些许的土。

柳知动容:“是,早夭孩童之墓?”

白如依点头:“夭亡之子不能起坟立碑,原本也不能葬在寻常墓地。可能是其父过世后被迁葬于此。”

柳知轻叹:“葬于父亲身侧,应是男童。未及成人便身故,令人惋惜。”

白如依凝视墓前的纸钱残灰。

“明州城数件凶案皆源于此,更令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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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州衙,夜已深。

程柏提前让人通知州衙,今夜要通宵理案,州衙官吏差役都候在衙门。

众官请程柏和柳知前往三堂,白如依却道:“学生有一逾越之请,想求大帅与府君恩准。”

程柏道:“先生直管说来,可是与案件有关?”

白如依斟酌了一瞬,方才道:“朝楚的两个女侍,仿佛一双千年的铁蚌,总不肯吐露实情。偏偏关键线索必须从她们处问出。她们乃人证,非嫌犯,也不能严审。学生想,自古嫦娥爱美男。若请大帅与府君屈尊亲审,说不定她二人就招了。”

这话着实荒唐,旁侧的州衙官吏不知该做何反应。

程柏轻笑:“多谢先生抬举,先生自己一个偌大的美男,还不够迷人?”

白如依一叹:“学生一介寒生,酸气扑鼻,身轻则形气弱,万不能及大帅府君贵容一二。丈夫之美,内质最重。”

这话说到了州衙诸官心坎里,众人忍不住捋着或长或短的须子,叠起眼角或深或浅的褶子暗暗赞同——此人行事荒唐,言语倒在理。男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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