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中药苦涩的气味,窗外有虫鸣。
景浣声音很轻,沈语时甚至能感受到那喷洒在自己肩膀上温热的吐息。
沈语时甚至从心底生出一种类似怜惜的情绪,而迫使这种情绪产生的人如今就睡在自己身边。
一开始,对于景浣这个人他几乎没有任何想法,可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回想起原著里的剧情,他就再难将其带入景浣的脸。
那些大胆的描写,那些情、色的宣泄,就像是一场狂欢,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景浣被放在目光的最中心,是唯一的祭品。
沈语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这个任务做到后面,他甚至是自发的想要帮景浣脱离原本的剧情,想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想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因此在景浣说出谢谢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幸好,幸好他来了。
长久的安静。
景浣说完那三个字后就一直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都没说,只有一句谢谢是必须要说的。
无论男人处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救自己,他都应该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沈语时一直没说话,景浣就这样睁着眼睛看向黑暗中属于他的轮廓。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景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刚问完,空气中传出一道滋滋的电流声,系统警告的声音在沈语时脑海中响起。
【警告,任务者不可告知书中角色自己的真实姓名,违者按违规处理,请任务者专心完成任务,切勿沉溺任务世界。】
沈语时本来就没想告诉景浣自己的真实名字,系统警告他完全是多此一举。
于是他就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告诉了景浣。
“廿十四。”
短短的三个字在景浣的舌尖转了个圈儿,像是在若有所思。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男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跟那些完全冷血的暗卫区别很大。
沈语时强大又可靠,冷肃又不失温柔,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被他照顾着,他确信萧勉其他的暗卫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所以对于廿十四这个名字,他不想叫。
“哥。”
“我可以叫你哥吗?”
沈语时不置可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睡吧。”
景浣只当他默认了,顺着手掌的力道将脑袋靠在后者肩膀上。
沈语时不适应地动了动,见人闭上眼睛一脸安详,也就随他去了,只当他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了,需要长者的关怀。
就这样度过了平静的一夜。
第二天沈语时是被疼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胸口躺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脑袋好死不死正压在自己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上,要知道痛觉屏蔽也是有时限的,过了那个时限,再痛也得自己扛着。
而罪魁祸首的其中一只手还放在自己胸上。
抱着长者应有的慈悲心怀,沈语时心平气和地将他扒拉到一边,给自己套上一件衣服就出门了,关门前他还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对方丝毫没有被影响,还睡得正香。
沈语时在院子里踱步,遇上一大早提着一只山鸡返家的猎户。
那猎户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身上裹着麻衣和皮甲,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有短刀,皮肤被晒得黑黑的,但一双眼睛犀利有神,是个有经验的猎人。
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沈语时,他先是一脸警惕,扔下山鸡就想去拿后背的弓箭,但等他看清沈语时的脸,瞬间呆滞住了。
昨夜听自家阿娘说那个伤得很重的人醒了,他都以为是阿娘在开玩笑,如今见人真的好好站在自己眼前,他直呼奇迹。
伤这么重还能站起来自己走,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另外又暗自庆幸,这么不简单的人物还好自己当时救回来了,要是狠下心无视,日后被报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视对方变了又变的脸色,沈语时拿出几个银锭子递给他,并简单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果然,看见银子的时候猎户那双锐利的双眼都清澈了不少,连忙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交谈间,大娘也做好了早餐,沈语时将属于他们俩的那一份端回了房间,依旧是窝窝头配咸菜野味,但托那几枚银锭子的服,大娘还多做了一叠炒青菜。
回屋时沈语时可以将动静弄得大了些,床上的人被吵醒,迷蒙着双眼撑起半个身子去看他。
雪白的亵衣有些宽松,露出少年的半个肩膀,沈语时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督促人赶紧起床吃饭。
景浣这会儿已经将从小到大所学的礼仪都抛到了脑后,眼睛里只有桌子上那几盘菜。
迷迷瞪瞪地下床坐到凳子上,接过沈语时递给他的筷子就开吃。
大概是真的饿,从小□□粮长大的华音阁弟子吃着这些粗茶淡饭也吃得很香。
嘴里嚼着窝窝头,少年发现男人在看他,下意识抬头露出个笑脸。
沈语时没说话,只是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